今晚的南越會,注定是一場幾十年來沒有過的不眠夜。

南越會會長跟二少爺雙雙遇襲,已經被送往其下勢力掌控的醫院緊急救治。

實際上,送醫院也隻不過是走個過場,沈月欣清楚,沈原野早就已經氣絕,不治身亡。

而沈旺,估計也夠嗆。

南越會兩位掌權人同時出事,組織中難免會陷入混亂,先前還一直暈著說病了的沈夫人直接滿血複活原地而起,想著自己的時代終於到了。

結果想象很美好,但別忘了南越會還有個老太太,直接派出親信,強行把這個礙事的女人塞回房間,嚴加看守起來。

自從南越會成立以來,老太太從來沒有實際的掌過權,但威望就放在那裏,她出來說話,沒人敢有意義。

沈旺跟沈原野遇襲事件根本就不用詳細調查,長心眼兒的人都能猜出來此事是何人所為。

有這個能力,同時還有這個機會的,也就是那一位了吧。

老太太統合南越會裏比較重要的一些手下,分區域下達任務,全力搜捕傷人後逃亡的李岐。

南越會的大部分戰力都被分配出去,剩下小部分又大多去醫院陪在受傷的沈旺身邊。

所以此時根本沒有注意到,那個正在被南越會下了“紅字命令”追殺的“傷人凶手”,正安安穩穩地坐在老太太的臥室裏。

老太太交代完任務,在貼身手下的攙扶下回到房間時,沈月欣正隨便弄了些熱湯喂給虛弱的李岐喝。

“怎麽,這是吃飽了好上路嗎?”

老太太擺擺手,打發身邊人退下,顫巍巍地坐到李岐旁邊的椅子上說。

雖然沈月欣已經跟老太太提前打好了招呼,但真正麵對老太太的時候,李岐還是控製不住的產生一些緊張。

“呃,老夫人,我……”

老太太虛抬了一下手,打斷了他磕磕巴巴的話,表示自己什麽都清楚,讓他不必再解釋了。

“奶奶,他消耗太大,身體很虛弱,我是怕待會兒送走他的時候,路上出什麽事兒……”

老太太打斷了李岐的話,沈月欣就隻能在一旁捧著湯碗弱弱地解釋。

“你要知道,”

老太太斜了沈月欣一眼,

“今天他走出南越會的門,就再也跟你沒關係,你們這輩子也不可以再產生交集。”

沈月欣心中一顫,低垂下眼眸小聲答道,

“我知道的。”

“這會兒心疼了?”

老太太對她的表現很不滿意,冷哼出聲,

“嗬,既然決定要利用他,那就不該喜歡上他,女人的感情,往往會成為自己的軟肋。”

老太太能跟孫女講出這樣的道理,不是因為她活得有多清醒,是因為她自己親身吃過虧。

沈月欣低著頭,默默聽著奶奶的教訓,什麽都不敢說。

李岐就更別提了,作為事件也是她們祖孫兩個話題的中心,更是呼吸都不敢重一些。

“我剛剛收到醫院傳來的消息,”

老太太深呼吸一口,沒有再繼續剛才關於“感情”方麵的話題,改口講今晚最該關注的事情,

“老二送進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斷氣,神醫在世也無力回天,而你父親,”

“剛剛也搶救無效,宣布死亡。”

老太太對於這個丈夫出軌跟別人製造的產物是沒有多大感情的,甚至說這麽多年來,是看他哪裏都不順眼。

但畢竟也是母子相稱共同生活過這麽些年,在前任會長沈南死後,雖沒有傾注過感情,但也曾往這個唯一的“後代”身上傾注過心血。

現在親口說出一個自小看著長大的孩子的死,一把年紀的老太太還是有些控製不住心中的震**。

她無所謂沈旺怎麽樣,但沈旺這個人,既是她恨丈夫的證明,也是這個世上她跟丈夫最後的聯係。

老太太無法欺騙自己,她確實是一輩子栽進了沈南這個人渣手裏,人生的最後內心還在惦念著他的一切。

於是她閉了閉眼,才能忍住即將洶湧上來的情緒繼續對沈月欣說道,

“為了防止出亂子,你父親的死訊我會壓到明天宣布,在此之前,你想辦法把你一直想弄權的後媽給安撫下去。”

沈月欣點頭,表示明白。

“抬起頭來看我。”

老太太見她一直低頭示弱的樣子,心中翻湧的種種情緒最終被點燃成怒氣,語氣生硬地叫沈月欣抬頭。

沈月欣沒覺得有什麽,正常的剛抬起頭來,老太太淩厲的一巴掌就衝著她的臉頰甩過來。

動作快到,沈月欣都來不及發出驚呼腦袋就被打得歪向一旁。

因為猝不及防,身子一趔趄,手裏捧著的湯碗也甩落出去,落在地上發出一聲尖銳的脆響。

守在門外的手下很警覺,立刻敲門問道,

“老夫人,出什麽事了?”

老太太拔高聲音喊向門外,

“沒事,我不叫你的話,不要進來。”

“明白。”

門外手下沉穩地應答一聲,就再也沒有聲音。

老太太轉過頭,繼續看著沈月欣,

“我今天打你,不為別的,就是要讓你記住,以後敢做敢當,既然做了,往後就仰起頭來,昂首挺胸地麵對。”

“我明白了。”

沈月欣定定心神,看向老太太的目光越來越堅定。

今晚還不到休息的時候,為了防止夜長夢多,李岐經過短暫的休整就要趕緊離開。

老太太盡量幫他支開沿途的耳目,由沈月欣跟老太太的一個貼身手下護送他從碼頭離開。

雖然事情發展到這一遭,李岐還是不敢把公司在西南的分部給供出來。

萬一南越會想玩個事後斬草除根,那麻煩可就大了。

所以李岐宣稱自己得回公司總部,需要先離開陸南。

沈月欣把他帶去了他們第一晚見麵時的碼頭,這裏已經安排好了私船接應。

眼看夜色就要退去,船工師傅不停地催促他趕緊上船離開。

李岐一咬牙,剛準備邁腿上船,卻被身後的沈月欣拉住,一下子拽到她懷裏。

“怎麽……”

李岐的話沒有說出來,雙唇就被一片帶著隱隱芳香的柔軟堵住。

沈月欣閉上眼睛,想為這最後的告別吻多留下一些回憶。

李岐的腦袋在警報的巨響之後徹底燒毀主板死機,隻能任由對方其實也並不怎麽嫻熟的擺布。

“以後沒機會再見了,”

放開他嘴唇的時候,沈月欣的聲音有些哽咽,

“說真的,你確實是這輩子第一個讓我抓緊手不要鬆開的人,我會永遠記得。”

李岐感覺不對,她這話聽上去到底像是告別還是永別?

果不其然,下一秒,李岐就感覺到後背皮肉破開的痛感。

沈月欣摟在他身後的手握著一把精巧的小匕首,此時正毫不猶豫地把刀尖插進他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