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8章陰冥經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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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清楚………無假………”

“那麽,他們二人可能互相聯絡罷?”

羅風卻答非所問,“那………那個自全判完全是應得此果。他不斷逃稅、策劃謀害自己的侄子陸可,想奪走陸家的全部產業。而他派遣‘貴客部’去狼王坊,隻不過是一種掩飾而已………”

“自全判的計謀成功了罷?”

“不、不………那是背後害手的陷阱,使自全判上鉤。甚至利用一位叫做王伯的訟師。王伯特意接近宋大白,捏造一些‘人冥’的相關傳說,並將此吹噓得跟真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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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白為什麽說自全判的亡,和自己脫不了關係呢?”

“那是他為了袒護自土氏。將王伯介紹給宋大白的人,就是自土氏。”

“王伯也是背後害手嗎?”

“那個人是有些莽撞,行事,全不顧及手段。背後害手巧妙地掌製他,不但使他幫忙追捕逃亡的海犯,還使他捐獻銀子。而他那個殘疾的女兒,應已住背後害手的家裏,成為人質。王伯才不得不言聽計從。”

“宋大白是後來才知的嗎?”

“應這麽說,宋大白之會那麽執意地和王伯一起想盡法子使陸可到狼王坊,是他推斷自土氏可能就躲在那裏。但他無法親自到狼王坊確認,隻得借他們之手進行。當然,由於王伯被人脅迫,不足信。陸可就成了不可或缺的角色………”

“旋,陸可和王伯一齊失蹤———根據陸可的記簿,‘貴客部’一行人全部遇害了———自全判自盡,自土氏失蹤。也就是說,所有人皆被毀滅了罷?難道你不認為背後害手和狼王坊的命案有直接關係嗎?”

羅風總算微搖頭,“不,不………我………我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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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豐皺起眉毛,“自土氏現在怎了?”

“我………我不知。那孩子帶著所有財產,和背後害手一起逃走了!”

“你真的不知她在哪裏嗎,羅兄台?”李元豐眼神冷決。

“是啊,我不知。我真不知那孩子在哪裏。”他濕潤的眼睛望著李元豐,仿若在懇求著什麽似的。

“你覺得自土氏會像自全判一樣自盡嗎?”

“不、不知。但,我希望自土氏安穩無恙………”羅風用青筋浮起的雙手掩住了臉孔,一陣嗚咽聲從指縫中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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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元豐和他談話的同時。

我、張老陪堂完全無法摻和一句,宋大白則是暫避。

李元豐的斥語仍沒完,他提出了一個我們意想不到的問題。

“終一個問題。”李元豐的語調帶著怒意,低聲地問,“自土氏真是你的女兒嗎,羅兄台?”

羅風仿若覺到一股莫大的恐懼。他纖細手指顫抖著,指向冷眼望來的李元豐,“真、真是太、太可怕了………你………為………為什麽………知………”

“她跟你長得一點不像。”

“那孩子是撿來的。應無人知………我們夫婦將她………當作養女………她是一個很可愛的孩子………”

羅風坐倒在椅上,盡撐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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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到羅大老板位於十裏城的宅邸。

那是一幢風雨經世,耗時數十年才修建完成的奢豪宅邸,和羅風的富商身份非常相稱。

茂密青樹的寬闊庭園中,有個以溝渠圍著的花園,中央則是一座古式假山。

但是,這座宅邸既寂寥又了無生氣。房子本身好似墓地一般,被冰冷的氣氛遮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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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屋內後,羅風便使迎接我們的管家泡茶水。

裝潢華美的大廳太過敞寬,使人覺得陰鬱。家具全是古式。

老舊的燭台上雖燃著煤油燈,卻始終無法使房內亮堂起來。

站在一旁的我,心境被屋內的寂靜和幾日來的奔勞,惹的很是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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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開口。

李元豐在大廳裏悠哉地來回踱步了好一陣子,旋又端詳陳列在櫃子裏的古式花壇等飾物。

我喝下管家端來的熱茶水,同時望向羅風。身材腫寬的他坐在木椅上,就像小矮人。

這個老人的側臉和深刻在黝黑皮膚上的皺紋,皆呈現出他內心的苦惱、悔意以及絕望。

我們一直等著他開口說話,然而他卻沉默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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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得一會兒,仿若對這屋裏的寧靜有所顧慮般,李元豐以沉靜的語調說:“怎樣,羅兄台,冷靜點了嗎?”

羅風重歎一口氣,用脆弱的眼神看著他,“啊,是的………我已好一些了,李大人。不過,你們應很失望罷?”

羅風嘴唇顫抖,旋閉上了眼睛。

旁側的宋大白看了所有人後,宛如下定決心般地說:“羅老板,你也看過我們手中所有事件的相關記載。我們所知的事,你應也很清楚。這些記載實令我詫訝的,就是陸訟師的記簿。

“不錯。陸訟師的記簿,詳實記錄著今年五月發生在狼王坊裏的殘決命案。若那些記錄中的慘案是事實———雖然我們相信那應是事實———那麽對我們來說,這實在是一件不得了又非常可怕的大案。”

羅風用其瘦弱的手扶著浮出青筋的額頭,“你說得不錯,宋先生………那是一宗甚為險惡的命案。就在十裏城周遭,被邀到古坊中,竟全數遇害………”

“那麽,有關‘人冥’的線索也全斷掉了嗎?”李元豐悔似的皺起眉頭。

曾是惶恐地說:“是的。所謂的‘人冥’究竟有無,我們根本就無從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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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六的家呢?”

“確認過後,據說好像已沒人住在那裏,不知房子主人是在何時消失。很久以前確實有人住在那裏,那種貧山古洞似的地方,根本沒人會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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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豐望向低著頭的老人,“羅兄台,你說‘人冥’根本不像王伯所說的,是麽?”

低著頭的羅風,抬頭看著李元豐,“是啊。不過,就算真要進行查探,這種怪物之事,也是無從清起。宋先生也真是的,即使自土氏也牽扯在其中,但那種明顯的假話,怎能盡信………”羅風無話可說,臉部苦悶地歪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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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我換個話頭。自土氏會說隱蠻語嗎?”李元豐唐突地提出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羅風的眼中充滿困惑,旋點頭,“是啊,也不知從哪學來的,她時常怪語嘰咕,又說這是隱蠻語。怎了?”

“不,沒什麽。”李元豐立時答,閃避這個問題。他肅然地思索了一陣後,像是下了某種決定地對著大家說:“大白,另各位。這樁案子果然不似表象,實在複雜,詭玄。每件事和要素就像一張網子般地互相交錯,難以看清全貌。我想提出一種方法,來作為今後的查探指針。”

“方法?”張老陪堂聽完後,如此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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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首先,我們必須特意擇出這樁案子的根基,旋剔除其他多餘的附屬項。”

“………繁化簡。就是跳脫事件中的異論,隻根據純粹合理的基礎,才得以順利破案。我們是否也可用使此法。”

“………在考慮到可能的前提下,將‘人冥’這個在現實中不可能有的物什,從線索中剔除呢?”

“總而言之,元豐,你認為我們應將發生在狼王坊裏的異事,視為單純的———這種說法好像有點怪———也就是一般人所犯下的命案,而不能歸咎於怪獸之類的神秘嗎?”

“是的。但,絕不可大意。”

“這個法子有什麽好處?”

“至少這樣一來,我們就不需再勞心或費智,去探討王伯所說的那些之前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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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合安票號後門處的楊平命案,可是真確的啊,我們又得何如看待它呢?”

“那也應和狼王坊命案分開思考。總之,楊平的命案休矣,隻待繼續查探就可以了。”

宋大白雙手環抱,閉上眼睛,陷入深思中,“原是如此。假作那些事和我們所要追查的古坊命案毫不相關,旋再進行查探或推斷嗎?”

李元豐無答話,隻是默瞧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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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

張老陪堂顯得相當不滿,“可是,光是這樣,古坊的事也不會變得簡單罷?畢竟發生那麽多不可能的事實呀。”

我讚同張老陪堂的看法。無論人冥是有或無,這些宛如妖術般的怪象皆是事實。

但是,李元豐卻堅定地搖頭,“不,事若是人之所為,就有可能通過人之手加以解決。”

“那麽,在這樣的假定下,你準備何如探究狼王坊裏的慘案呢?”

李元豐沒有立時答說,隻是用雙眼望向我,“關於這點,有一個人已提出恰當的答案。就是大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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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忽提到我,實在嚇了一跳。

“是啊,大寒不是提出‘四合坊’嗎?而現在也看完陸鬆師的記簿,定得檢視此般推斷能否解決整樁事件罷?”

“啊,是啊。當然有這麽做。”我慌恐地說。

不過話說回來,心中的想法,為何總能這麽輕易地被看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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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張老陪堂興味盎然地看著我。

而宋大白和羅風,甚至曾是,皆滿臉訝異地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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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寒,就告訴我們,新的推斷罷!”李元豐用一種異常合然的語氣催著我。

雖然我對於他那種態度,隱約有一絲懷疑,不過我仍是調整了一下站姿,旋下定決心,環視眾人,“那麽,大家。這個推斷中有一前提,那就是———可能有些多餘———狗肉坊和狼王坊是完全不同的兩座古宅。就像陸訟師和大白說的,這兩座古坊的屋頂,各有一風向物,分別是狼和黑狗,差異微妙。從外表便能區分出來。”

“是。大約這樣罷。可是你為何在意這點呢?”張老陪堂問。

“這兩座古坊實在是太像了。若是待在坊內,實在難以分清。很可能身處於狗肉仿,卻令人誤以為在另一座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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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構造確實相同,但我倒是覺得,這些命案是發生在同一處。”

“的說,覺得………就是,說不定狼王坊命案,其實根本就是發生在另一個地方。這個想法可能很蠢,隻是忽浮上心頭罷了。另外,有無可能,同一座坊裏有雙層構造,就是這樣。”

“同一座坊裏有雙層構造?”

“是的。比如說,外狼王坊和內狼王坊的每一層樓皆互相交錯。這樣一來,就可以說通這群人為何不時聽見怪聲音。是另一座狼王坊的響動傳到這邊的屋頂板。”

“可是古坊至少有兩座呀。”

“是啊。就是古坊裏設置了那種複雜的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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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罷。”張老陪堂苦笑。

其他人也跟著點頭,我便繼續下去,

“之前的假定———狼王坊是由兩座坊構成的———可以稍微說明狼王坊中的幾項疑點。例,陸訟師在女媧洞野炊後,返回古坊時,在狼王坊地窖發現的謎樣屍首。”

“喔,你是說那具身份不明的屍首嗎?”

“是的。雖然那具屍首消失了,但隻須從‘狼王坊有兩座’這點來看,就一點也不奇怪。”

“………假定陸訟師發現屍首的地方是一坊,而後來昏倒的他,其實是在二坊醒來。而一、二兩坊無論是內部裝潢還是飾物,全是同一模樣。加上坊裏非常昏暗,隻有火光,若一開始沒想到這種手法,任何人皆不會發現古坊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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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白帶著不悅的神情說:“總之,你認為,當時陸訟師被一個年老的小矮人襲擊昏倒後,在這段期間內,有人將他搬到另一座坊,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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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貴客部’在前往女媧洞前,其實是在二坊;野炊結束後,也應回到二坊才是。佯稱頭痛而想回坊裏的陸訟師和下人大豐卻走錯路,不小心走到犯人放置屍首的一坊。”

“………回想一下記簿的內容。陸訟師和大豐是通過密道‘虎窟’回到古坊裏,但是在爬木梯時,大豐的態度卻忽變得很奇怪,他像是在牆麵的空白石板上看到怪獸似地,丟下陸訟師,一臉詫恐地逃走了。”

“原是這樣。大豐發現他們走到了另一座古坊?”

“是的,他才詫慌無措。可能是為了妥置這個意外,才趕快去找其他知曉這個秘密的人商量,於是使陸訟師在那裏等著。”

“………但陸訟師卻擅自動身,這才在地窖遇見異詭的小矮人,和他搏鬥,終於喪失神誌。這一點對大豐等人而言,實在大幸。這樣一來,他們就能在陸訟師恢複神誌前,將他送回原來的古坊裏。”

我的話告一段落後,曾是客氣地舉起手,“等一下,照這麽說,了解古坊結構的大豐,和那個詭異的小矮人應是一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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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另外,襲擊陸訟師的小矮人是誰,這也完全無頭緒。”

宋大白皺著眉頭,看著大家,“有無可能,那個老人平時是躲在另一座坊,也就是一坊;有時卻出現在二坊,犯下這一連串的命案呢?”

“有可能。隻不過若是這樣,那麽,‘虎窟’的門會將犯人給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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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陪堂來回扶著他的尖下巴,“有沒有其他根據‘四合坊’引出的推斷呢?”

“是。”我大勢點頭,“大家讀完陸訟師的記簿後,有無發覺哪裏不對勁呢?就是,哪裏不自然。”

“不自然?”

“是的。或說,有什麽矛盾的地方。”

我依序望著他們,但各人皆用疑惑的神情回瞧。

隻有李元豐臉上現笑,環顧大家。

我對其確認:“大人,好像知嘛。”

李元豐隻是靜笑,“各位,大寒是指窗戶,也就是兩座坊互相麵對的窗戶。”

但是宋大白卻不明白。他訝異地看著我,“窗戶怎了嗎?”

我答說:“陸訟師的記簿裏,提過樸田大管家住在狗肉坊。他們也站在坊外的大石上,用一種叫‘望鏡’的物什,觀望另一座坊罷?但令人費解的是,當他們望向對麵的古坊時,卻從來沒有看到人煙。”

“五月二十九,當時應是酉時末左右。在狼王坊的陸訟師被某人追到房裏,旋他寫下終篇記簿。”

“證據就是,記簿提到黑色烏雲散去,天穹懸著一輪明月。”

“根據查探,當日屬陰曆初七,上弦月,在這個時辰,月亮一般是在偏東方的高空。不論窗戶在哪一邊,皆可見月。也就是說,關於這點,陸訟師的說法無假。從窗戶看出去,對麵的坊裏是一片亡寂,不僅如此,就連大廳的每扇窗戶,皆是一片漆黑。”

“這到底是怎一回事呢?大家難道不覺得怪嗎?這件事是否使我們產生了什麽錯覺?”

“………假定陸訟師沒說假,那怎可能這樣?他定會看到從對麵窗戶裏散出的火光才是,但是他卻毫無察覺。”

“是罷,?大家?這真的很妙罷!難道陸訟師對自己眼中的景象有所誤解?但初七晚上的弦月卻證明並不是這般,他如實記錄下自己的經曆。那麽,隻一個答案,可合理說明這個矛盾。”

“也就是,五月二十九日酉時末左右,陸訟師———的所在地。不是一開始以為的地方,而是另一地方。換句話說,他並非身處於麵對狗肉坊的古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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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音落定。

我喝下一口冷茶,以潤喉嚨,旋再繼續,“就是說,狗肉坊、狼王坊分別有一和二兩座坊。且狼一和狼二,狗一和狗二位於同一座古坊,互相交錯,各分外內。外坊大,內坊稍小。另,四座坊皆朝向不同。”

“在陸可臨亡前,卻並沒有看見對麵的狗肉坊。雖然無法判斷事實到底是怎一回事,不過,我們姑且假定陸訟師在狼二。這樣一來,由於他對麵根本不是狗肉坊,當然無法瞧見狗肉坊裏的火光。”

“在諸多懸案的圈套中,這種使人誤解、混淆的手法,通常隻須尋出時辰或地點的錯誤,就可洞悉。”

“………而這案子裏,記錄事件的人,在古坊裏停留了將近七日之久,時日實在不大可能生錯。我們就可以推出這個斷論———於此事而言,看過記簿的我們,心中的矛盾點定是地點混淆。”

我說完後,空得好一陣子,皆無人開口。

一片寂靜的屋內,隻聽到煤油燈燃燒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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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