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8章陰冥經其它

立陵城,北街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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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裏照例還是大堆騾馬糞,衛布善看著一皺眉,也不言語。

後院傳來一陣叮當響。

那些個匠戶每日都在修補造馬鐵掌和馬鞍。

這些天來他們頓頓都吃的足,還有鹽菜瓜果下飯,空幾天還有一頓肉可吃,原本滿臉木青的匠戶全家大小臉上都有了紅色,小孩子臉色也變的紅潤幾許。

待遇一好,這些人做事皆是上心的很,每日從早到晚造製不停,不僅活做的快,質量也是上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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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戴著無簷帽,穿著青綢的生員模樣的掌櫃正在院子當間坐著,年紀在三十上下,下巴無須,人看著還算白淨。

隻兩眼轉動很快,光芒四掃。

衛布善一見之下就知道不是個好相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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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掌櫃,這是大合勝的衛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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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八北一看衛布善這般平頭年紀,眼中立刻顯現出一絲疑色。

不過這人是個有城府的,當下還是笑嗬嗬的說:“在下於這立陵城中已經聽了不少衛東主的事,都說是百年一遇的人才,沒想到還是這般年輕。”

衛布善拱手一笑,錯開話頭,說:“聽說方掌櫃有一批貨往蘇州,在下預備帶齊人手,親自替方掌櫃押這一趟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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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八北眼中現出一絲訝異之色,他沒有下決定主要還是信不過吳豐一夥人。

這些地痞一看就知道不是良善之輩。

這年月出遠門他自己當然帶了幾個人手在身邊,但若是押貨的路上起了禍心………

方八北也不知道能不能抵禦得住………

不過,如果這個在立陵城頗有身家的東主一起押貨,這一層擔心就可以盡消。

這一層意思方八北自己未曾明說,這衛東主倒是主動說出來,可見也是個事明白,非常精明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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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東主既然這般說,事情自然可以定下。”

方八北思慮再三,終是與衛布善將運貨一事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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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用兩輪車十輛,每車用馬或騾子兩匹,隨行騾夫十人,鏢師十人,連同東主和隨從一人在內,共應給付騾馬費合運費三百零五兩,在下湊個整,共三百一十兩,出發前便付清,如此兩斥。”

方八北做生意非常謹慎,定下之後卻是非常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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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時間,衛布善選定了車輛和護鏢人手,加上他和吳大二人一並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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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到”頓隊時一陣忙亂,地痞們也是緊急集合,一個個站在一起,勉強按十人一排橫著站好,每人都帶得有長刀一類的兵器。

有幾個高大些的則帶著鐵矛一類的長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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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痞們在這裏才三五日,衛布善每日都過來,教他們列隊和幾個簡單陣法,前者衛布善還算知道一點,後者就完全是在新書上看來的。

這些天,這些地痞每日皆拿著兵器習練,不過大多並不認真,隻是他們倒也曉得是從衛布善手中領銀子。

每日衛布善在時,態度還認真些,在衛布善麵前站隊也稍稍有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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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院中有個年紀稍大地痞拿著大掃把掃地,慢慢將那些騾馬糞掃成一堆。

看到衛布善目光,那人手拿掃把,躬身一示。

“那是老華,年紀快四十了,跑不動手腳沉,隻得做這些事。”全牛在一旁看到了,一臉鄙夷的說:“若東主不歡喜,小人一會和他說,叫他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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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

全牛和吳豐也有些不同。

吳豐腦子活。

全牛常觀風望麵,迎合人心,與他大糙的形像截然不同。

衛布善搖搖頭,笑說:“院子這麽髒,這樣掃掃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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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一切剛起,衛布善也沒有得力的人才,吳大叔侄二人還算得力,不過還需慢慢觀探。

王三的弟弟出遠門了,他隻得家裏店裏兩頭跑,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就算衛布善自己,也還是在慢慢適應立陵城的一切,哪有多少妙招可以施展,能有眼下的局麵已經算是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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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衛布善回到衛府和府上眾人言行,順帶簡單說明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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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午時不久,所有人吃罷了飯,一起趕著騾馬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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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上不少人看著,三五成群的閑人站在路邊,低聲議論著衛布善。

大合勝短短時間發生了不少事,都是與這個新來的東主息息相關。

且現在大張旗鑼弄了這“馬上到”,其中諸多行務對很多掌櫃東主來說都是新鮮事務,不少人還沒有弄清。

結果這“馬上到”就已經接下了生意,這叫人有些震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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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陵城中正經騾馬行的和車戶也不少,挑頭也有好幾家,在路過這些店麵時,衛布善倒是察覺到怨妒的眼神。

如果不是大合勝,這一筆大生意多半是這些商行瓜分,他們看衛布善等人不順眼也是該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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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隻得看看,卻沒有哪個挑夫不開眼上來打,隻是衛布善察覺到這些挑夫怨意明顯,恐怕沒有這麽容易罷休。

奪人飯碗絕非小可之事,衛布善這點覺悟還是有的。

大合勝和自己的衛府他皆安排了一些護衛,現在還隻得用地痞,這些家夥膽子大,他倒是想用幾個的農戶和卒戶來習練,隻是自己沒有差銜,基業淺薄,這隻得留待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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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布善身邊跟著的那些地痞,各個皆帶著兵器,明晃晃的甚是刺眼。

這些地痞也是幾經挑出來的,多半有卒戶身份,不說帶刀劍一類,就算是弓箭也照樣帶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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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車馬皆是經由立陵城門出來,沿著差道向前。

衛布善在車隊前後跑了幾圈,默算了一下。

每兩輪車隻運一千來斤的貨物,再多的話車身過於沉重,左右轉向非常困難,車身和車輪也承不住,這問題不是加幾匹騾馬就能解決,車身的問題才是大麻煩。

那種大四輪馬車非常貴,衛布善見過幾輛,感覺笨重的很,雖然能裝幾千斤貨,但運輸超不過百裏,也就是差府用它短途運糧比較合適。

怪不得這車雖然有,但數量非常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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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車皆是用兩匹騾子或馬匹,速度大抵在一個時辰十二裏地,按這樣走法,天黑也到不了前方都城,隻得在野外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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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

挑夫們將車趕到一個騾馬行旁,這種店是行客商人最佳選擇,備有馬廄,可以照料騾馬,喂豆粕,涮洗,皆有人幫手,另可以生火做飯,休息最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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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負責去接洽。

衛布善和方八北騎馬並在一起看著夕陽,有一句無一句的閑談。

方八北對衛布善越來越好奇,不論談吐和舉止,這衛布善一點也不像是稚青少年,反而像是個沉年的老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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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多時,吳大氣急敗壞的趕過來,遠遠就說:“這店老板瘋了,說是店滿了,不能接待咱們,我給他加了兩成仍是不行。”

這時,那騾馬行門前聚集了一堆人,看著有一二十個,皆是拿棍弄刀,還有拿菜刀的,估計是夥夫廚子一類,這些人站在店門前衝著衛布善這邊就大罵開來,語氣煞是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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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八北笑說:“走得這麽一段距離,估計是立陵城哪個挑頭的分店在此,預備好了在這裏擺衛東主一道。”

衛布善看看四下,突說:“你們這些盲人子還他娘的在這聽著,你們手裏的不是燒火棍?還不趕緊上去打!!”

他這幾月來,店裏作穩重,見差就跪,心裏憋著一肚皮的火氣,這時喊出來,心裏頓時一陣順氣。

若不是顧忌形象,衛布善自己就很想拿把刀衝上去大砍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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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八北啞然失笑,這時他才覺到衛布善是個正常的年輕人,不似此前一副老成的過份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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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衛布善命令,吳豐和全牛等人哪還遲疑,他們地痞成天立這個門結那個派的,無非就是做這樣的事,這陣子每日皆在“馬上到”裏習練,各人皆很氣悶,當下各人皆翻身下馬,持著各種兵器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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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挑夫也是早就有所準備,夥計挑夫幾許人等二十來人,對這邊地痞形成了人數上的些許優勢。

挑夫也不是什麽善茬,就算淳樸農夫幹上幾個月挑夫也成了老油頭,走半道上拔出刀來就能轉成盜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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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夫各人也發一聲喊,揮舞手中各式兵器,一起向前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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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邊聲勢皆是浩大,方八北有些震詫,也有些擔心自己的貨物,萬一大合勝這邊落敗了,這些挑夫莫要順道奪了自己這些貨才好。

他的貨貴重是一回事。

要緊的是替那些貴人備辦的貨什,人家用來賞人或是送賀,若是耽擱了,就算方八北的身份也是承擔不起。

不過,方八北也知道這一場非鬥不可。

挑夫行、騾馬行皆不是善茬,這一次讓了,以後大合勝這一門生意就做不得了,開分店的事也趁早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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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方八北日後想借著大合勝送貨的想法也就落了空,不論站在哪一邊這場不鬥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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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邊很快照麵,地痞們經驗豐富,騾馬行那邊人多勢眾,雙方鬥成一團,皆是瘋了般的將自己手中的兵器向對麵掄砸過去。

長矛、長刀加扁擔、菜刀鬥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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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時有人往後逃開,開始是挑夫們多,他們雖悍勇,到底不如地痞們毆鬥經驗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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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形勢大變,地痞們抵不過對方人多,不時有地痞負傷後退,原本他們就人少,退了幾個往車隊這邊,餘下的漸漸被圍在內裏打,很快就要抵不住。

“衛東主,你的手下可不怎地啊。”

方八北看的發急,這些地痞看著凶悍,可一旦真鬥起來也就是這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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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人皆拿著像樣的兵器,長矛長刀皆有,那長刀刀刃長過三尺,鋒銳狹長。

長矛也是製式長矛,矛頭鋒銳,長杆連接和手柄皆用鐵包住,長杆是用上等柘木,韌堅非常。

手中拿著這般銳利的兵器,卻被一幫子挑夫鬥的落花流水,眼看就要落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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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布善心中也是痛喝這些個地痞,叫他們習練時一個個懶怠的很,不想動彈。

他招募這些家夥也是看他們膽大,況且不是要練出一群武人出來,隻要動手禦賊就行。

誰人料全然不是一幫子挑夫的對手,簡直毫無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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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布善心中也是明白,眼前這些挑夫也不是泛泛之輩。

若是一群尋常的百姓,地痞們拿著兵器一嚇皆嚇跑了,不要說衝上來了。

他臉上現出毅然之色,今日這趟貨是不僅關係“馬上到”的生意,還有挑夫生意,票號生意還在後頭。

頭一炮就啞了,底下就不用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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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地痞已經崩潰,那全牛一馬當先的逃向衛布善這邊,一邊跑一邊叫說:“東主,不中,這幫挑夫惡的很,咱們不是對手,趕緊走吧,俺護你。”

吳大沒有上陣,這時看著他侄兒吳豐還在前頭揮著長刀擋人,當下怒說:“東主騎著馬要你們護什麽,趕緊回去,你不上我上。”

“不中啊,打不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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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越吵越近,方八北麵色已經非常難看,一會地痞和這邊的騾夫被人追跑。

他還得拿出一大筆銀子來雇對方這批挑夫,路上還不一定安全,沒準到了野外這些挑夫就敢拔刀劫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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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衛布善策動身下馬,一路向前。

“東主?”吳大心下一詫。

方八北臉上也有些愕然。

衛布善麵色如常,心中卻是如開水般沸騰著,鬥架他不怕,甚至現在就被人來上一刀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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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皆呆征征的,看著衛布善一騎當先,衝向對麵。

“東主,我也來!!”吳大眼都紅了,此前他曾經和金二福一起算計過自己這個東主,結果東主未曾和他計較,就是金二福也無事。

這般大量的東主哪裏去找?

後來吳大又見識了衛布善的心智和能力,若是此時衛布善有什麽意外,多少宏圖皆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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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布善回頭一看,果然吳大抽出刀也跟了來,氣勢居然也是不弱。

全牛等幾個逃跑回來的地痞皆是呆呆的,他們沒想到自己跑了回來,東主和三掌櫃倒是衝了上去。

他們皆不知如何是好,一時下意識的站在原地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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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挑夫揮舞著一柄長刀,鏜一下砍在吳豐的刀上,吳豐原本就擋的艱難,這一刀勢大力沉,直將手震的發麻,正要起身還擊,不料對方一腳踹來。

吳豐整個人忍不住向後連退,身前現出破綻很多。

那個踹倒了他的挑夫,此時將刀勢一收,又是橫著向吳豐的肚腹砍過來,這一刀若是砍實了,隻怕吳豐橫屍當場。

“砰!!”

至險之時,突然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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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挑夫突然回過頭。看到眼前景象,這人不敢再揮刀,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衛布善手持火炮,炮口衝天,還在冒著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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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炮震住了在場所有人。

不論是地痞還是挑夫,鬥架皆是常有的事,動刀也常見,傷亡在所難免,不過火炮這物什卻是頭一回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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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冒著煙的炮口,挑夫們皆是發呆征住,剛剛還悍勇無比的挑夫們皆是慢慢後退。

地痞們士氣複振,罵罵咧咧的將挑夫們趕在一起,長刀高高架起,又喝令挑夫們蹲下。

眾挑夫一一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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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豐上前給剛剛那個挑夫一腳,罵說:“廢貨的………剛剛差點砍了老子,一會老子就砍了你。”

那高大挑夫眼中現出一抹陰霾,不過看看已經重新填裝完畢的衛布善,卻是蹲在地下沒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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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布善直接裝填上黑火藥,這火炮是他令“馬上到”裏的匠人們打造出來,這些匠人曾經造過不少火器。

這也是當世天下的通處,一城開造大量火器,匠戶不夠便從各地抽調。

“馬上到”的匠戶不僅在立陵城做過事,還被調到過京都做過一年活計,時間到了才放回來。

有這麽一身本事,一支火炮算不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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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布善手中這火炮長約不到三尺,重量在五六斤左右,用黑火藥四錢,鉛彈一顆。

需得前置鉛彈,然後拴住點燃的火繩,擊發時扳機開火門………

炸響之後,衛布善就是趕緊重新裝填,地痞們不是對手,他的這一支火炮已經成為得勝的厲招,若是拿著空炮,就同燒火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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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填黑火藥的過程非常繁瑣,需得分十幾步來進行。

好在他心境沉穩,在眾人亂哄哄的當口,第二炮終是裝填完畢。

黑洞洞的火炮瞄著那群挑夫,終於止住了所有人的異動。

這一場,算是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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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衛布善止住吳豐,向那人問說:“你叫什麽名字,以前是不是當過隊卒?”

那挑夫抬頭看看衛布善,答說:“小人王穀豐,以前在蘇州城當衛所隊卒。”

“怎地又成了挑夫?”

“小人秉氣不好,得罪了隊差幹不下去,沒法兒隻得………”

“行了,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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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布善止住這人的話,眼前這漢子壯碩非常,眼神中卻現著陰氣,一看便知不是善茬,說的話一聽就是假的,八成是個逃兵,沒準還帶著什麽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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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全牛等人衝到騾馬店裏,將店中那掌櫃的拖了出來。

那人已經被全牛幾個橫拉豎踹十幾個來回,披頭散發,瘋子也似,看起來淒慘無比。

衛布善看看那掌櫃,吩咐說:“丟井裏去。”

“好勒。”

全牛有些意外,轉而是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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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嘴唇動了一下,想勸,卻是沒開口。

餘下地痞臉上皆現出陰笑。

全牛幾個將那掌櫃往門口井邊拖過去,那掌櫃的大肆叫嚷,挑夫們一陣鬧動,可看看地痞們手中的長刀和衛布善的火炮,終究是沒有人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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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

一聲脆響後,那掌櫃果然被扔在井中,在井中不停撲騰,聲音有些沉悶。

衛布善臉色平靜,看著那個王穀豐說:“你刀法不錯,也有勁,我的“馬上到”剛立不久,需用人手,你跟我幹,成是不成?”

王穀豐有些震詫,說:“小人剛剛還和東主作對………”

“各為其主罷了。”衛布善對掌櫃在井底的慘叫視若不聞。

王穀豐抖了個寒顫,隻覺眼前這人好似藏著叫自己害怕的東西,當下不再猶豫,拱拳說:“小人願為東主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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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好。”衛布善點點頭,又看看其餘挑夫,問說:“還有人願意麽?”

又有五六個挑夫拱拳,口中說:“小人願意替東主效力。”

這些挑夫多半是獨身,由流民和無地農民組成,也有王穀豐這樣來曆不明的逃犯一類,不過衛布善也不介意,反正手下原本的地痞大抵也就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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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挑夫們也是一樣,原來的東主叫他們攔人就攔,落敗了這新東主家又招招攬他們,自然隨風擺柳、順勢而為才是正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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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布善想想也是搖頭,咱這大合勝,除了那些正經做生意的夥計是良家子弟,餘下的皆是些什麽來路………

這時井底那掌櫃的聲兒小了,衛布善對站在井邊的全牛說:“扔繩子下去。”

“是,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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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牛的口氣越發恭謹,對衛布善的號令根本沒有半分的怠慢和耽擱,他趕緊將手邊拎水的提桶解開,將繩子扔了下去。

那掌櫃泡了半天,看到繩子自是趕緊撈住,全牛幾人用力拉著,將泡的水沉的掌櫃給拉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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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布善騎馬過去,也不下來,在馬上冷冷看著那掌櫃不語。

對方這時哪敢橫氣,癱坐在馬蹄之下一直默然。

衛布善待十幾息之後才說:“若有下回,就沒有這繩子拖你上來,你這店也是一把火燒了,明白了?”

“………小人是豬油蒙了心,聽人唆使………這才………”

“我不聽這些,你明白了就行。”衛布善臉上滿是笑容。

越是這樣,那掌櫃就越是害怕,他這個“馬上到”離此處甚近。

聽說大合勝開了“馬上到”兼挑夫行,兩樣皆是在搶各自的生意,跨行跨的厲害了一些,車戶,挑夫,騾馬行。

衛布善一下子得罪人不少。

這掌櫃店中的挑夫就是好幾個挑頭分別派來的,結果卻是這般。

衛布善如此手段,這掌櫃心中雖還是不服,臉上卻連一絲表情也未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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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在一旁讚說:“東主真是好手段。”

那些投效的挑夫,衛布善叫人帶回大合勝,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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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布善又看看那些地痞,負重的也隨挑們回立陵城,吳豐怎也不願走,衛布善心裏也甚是倚重他,也就叫吳豐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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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主,咱們慚愧。”

吳豐一邊叫人包紮傷口,一邊一臉自愧的說:“咱們說是來護鏢,差點就叫人追逃了,還得多虧東主出手………”

“各人心裏有數就行。”

衛布善擺擺手,沒有說什麽。他將火炮包起。

不少地痞盯著這火炮看。

不過衛布善並沒有多造火炮給各人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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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八北這時騎馬過來,看著衛布善笑說:“原來真正的高手是東主,真是失敬了。”

衛布善笑說:“方先生拿我說笑了,事來的急,還好事前有備。”

方八北低聲說:“東主,若鏢師全是這般人物,恐怕押鏢之事,也不易成功。此前路還好,沿蘇州差道上可有不少馬賊,鏢師們這般的本事武力,難啊。”

衛布善淡淡一笑,說:“門起之初,頗多犯難之事………”

“哦,我懂了。”

方八北真是靈明,一點就知。

當下笑了笑不再說話,隻是看向衛布善的眼神,又有那麽一點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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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衛布善招手叫了吳大過來,低低囑咐說:“一會我們歇息下來,你不管旁的事,找那掌櫃商量買下他的騾馬店當咱們的分店,他必不同意,明早我們起身,他必到立陵城中告狀………”

“………你帶一百兩銀子去金子龍金府裏,將銀子送上去,就說日後每月皆敬。”

吳大頗有一些肉疼,遲疑說:“每月皆有?”

“嗯,和他說日後還得多。”

“啊?”

“不舍孩子擒不得狼。”衛布善笑笑,拍拍吳大的肩膀,說:“別舍不得這點銀子,大頭肯定還在我們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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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就在這騾馬店住下,衛布善對這點頗為滿意,他原本是準備過幾天和吳大出來跑跑,砸銀子買下些店來,今日鬥了這麽一架,估計買店的銀子能省下不少來。

他也不擔心金子龍會不給自己麵子,寧可玄一事剛過去不久,麵子還在,另加上答應月月贈銀,金子龍等大人物眼裏挑夫和騾馬店皆是小生意,賺不到大錢,有銀子入帳就很高興,況且一次百兩也算是厚賀了。

立陵城這裏有金少府長護著,這事兒也就到此作罷,根本不會有人知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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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照常動身,上午走了十七裏左右,又定下了一處分店。

衛布善初步的計劃是從立陵城到蘇州城弄出一條線來。

這是一條差道,一路上衛所隊寨甚多,然後再開辟蘇州城到京都,接著再到十裏城。

這幾條線開出來,生意就很不小。

十裏城、京都、蘇州城三地也是此線上的大頭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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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