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0章抓賊陰冥經其它

陪堂大人這麽一走,小胖子便走上前來,朝李陌一說:“喂,冤大頭,你剛才分明是昏迷不醒的,你怎麽知道那是個女賊?又怎麽知道她是個瘦子,怎知她受了傷?而且連她的身長高低竟然都說得分毫不差,連她的走向和步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小胖子等人是親眼見過那個賊人的,隻是天色昏暗,除了阿鐵兒,他們都沒有跟那女賊發生正麵衝突,很難判斷那人是男是女。

呂不偉聽得此話,不由一臉吃驚,雖然這不是他第一次見識李陌一的本事,但隻靠著推理,竟然能如臨其境,這種本事簡直如神人一般,他心中對李陌一也就更是敬重了。

李陌一朝小胖子等人解釋說:“一般而言,人的腳掌與身長有著一定的比例,通過腳印是可以判斷身高的。”

其實李陌一是不想解釋太多,因為這是他在課堂上學過的現代知識,說出來也是驚人,通常腳掌與身高大概是1:7的比例,確切來說腳掌長度乘於6.8,就得出此人身高了。

小胖子摸了摸腦袋,似乎有些理解不了,但阿鐵兒卻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一般,朝李陌一問說。

“那又咋個知道是個女賊?”

李陌一又解釋說:“男女步態有別,腳印自然也不一樣,男子身大力沉,步子跨得大,路線筆直,女子腳步細碎,足印距離較短,而且稍稍彎曲,再者,男子走路大多肆意,所以後腳跟的凹印要深於前掌,女子內斂,前掌卻是比後跟要深……”

李陌一如此一解釋,眾人不由走近了看那腳印,果真如李陌一所說一般,不由驚為天人!

李陌一僅僅隻是通過幾個足跡,便推斷得出這麽多有用的線索來,而且有理有據,論據又這般新奇,簡直前所未聞,不由讓人驚歎,阿鐵兒向來自詡聰明,對李陌一這人本也沒太多好感,可如今卻被李陌一的論據給深深吸引住了……

“那你又咋個知道她的形體纖瘦?這個總不是猜的吧?”

李陌一看著阿鐵兒那充滿了疑惑的表情,也不急著去追賊了,笑著解釋說。

“每個人的體重不同,留下的足印深淺自然也就有異,你們看,我在她的足跡旁邊踩了幾個腳印,雖然我比她高,足跡照例也比她深,但二者之間詫異巨大,通過簡單合算,就能夠大概知道她是什麽體型了。”

阿鐵兒聽到李陌一說竟然能夠合算出來,雙眼更是露出灼灼光芒來,朝李陌一繼續問說。

“那先生又咋個得知她左腿已經受了傷?”不知不覺之中,連阿鐵兒也都喊了李陌一一聲先生,這是敬稱。

李陌一看了看阿鐵兒,壓低聲音說:“我不單單知道她受了傷,還知道是你傷了她,而且我還知道她是怎麽傷的哦……”

阿鐵兒等人想起剛剛李陌一模擬女賊姿態之時,在牆邊摔了一跤,當即明悟了。

李陌一接著說:“人若受傷或者腿腳上有殘疾,那麽左右足跡必定一深一淺,路線也不可能是筆直的,步子間距小而亂,這並不難看出來,這女賊先前步態正常,可到了後頭,卻突然淩亂起來,而且摔跤的痕跡太明顯……”

呂不偉在一旁聽著,雙目圓瞪,驚詫得嘴巴都忘了合攏。

阿鐵兒的表情卻有些凝重,似乎又在遲疑著什麽。

李陌一指了指院門,朝阿鐵兒問說:“其實女賊想要從院門逃走的,對不對?”

阿鐵兒猛然抬頭,頓了頓,但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李陌一接著說:“那就是了,女賊從院牆翻進來,想要進屋傷昏迷過去的我,卻發現你們已經在這裏守著,先前我半夢半醒之間,聽到一陣巨大聲響,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是你們的傑作了?”

此時阿鐵兒收起了孤傲,仿佛李陌一將他所有一切都看穿了一般。

小胖子則激動地說:“冤大頭你可真厲害!咱們用偷來的炮仗,放在竹管裏點放,聲響巨大,那賊子以為中了埋伏,就被嚇跑了!”

這話似乎印證了李陌一的推測,他點了點頭,繼續說:“那女賊想往院門逃出去,因為再度翻牆出去要更加費時費力,而且會暴露她的來路……可這個時候,有人當了引子,將她引到了這牆邊,那個引子,應該就是阿鐵兒你吧?”

李陌一掃了一眼,阿鐵兒的手臂已經包紮起來,但綁布上還是滲出點點紅跡來。

這也解釋了為什麽隻有阿鐵兒一人與女賊正麵交鋒過,其他人都看得不甚清楚,因為阿鐵兒當了引子,與女賊發生了正麵衝突!

“你把她引到這牆邊來,而後讓她踩中了你們預先設置好的捕獸夾,才傷了她的腳,對麽?”

阿鐵兒臉上有些頹敗下來,仿佛有些認敗的意味,向李陌一低頭說:“先生咋個知道是捕獸夾?”

李陌一笑了笑:“雖然你們膽子大,但還不敢私藏刀劍,所以能用上的工具並不多,今早我去那戶棚區時,見得石柱林中掛著半隻山羊,想必是你們自己獵來的野味,有捕獸夾也就不出奇了。”

“再者,女賊翻牆的時候,捕獸夾沉重,夾住了腳後磕在土牆上,留下不少痕跡,如果是尋常機關或者夾子,她應該當場就能夠解開卸下,可捕獸夾器大力沉,她一個人根本掰不開,隻能拖著夾子逃走了。”

阿鐵兒聽得如此分析,不由有些喪氣地歎說:“原來你真的什麽都知道……”

或許是看見自家頭頭在冤大頭麵前抬不起頭,小胖子有些不服氣地出頭說。

“冤大頭你可別得意,還有一件事你說錯了,而且還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呂不偉等人對李陌一早已由敬重變成了崇敬,此時聽得這髒兮兮的小胖子質疑李陌一,不由把目光賺到了他身上。

小胖子哼哼一聲說:“你也說了,那女賊從院牆翻出去,絕不會原路返回,因為這樣會暴露她的蹤跡甚至老巢,所以她應該往東逃了,你怎麽反倒讓陪堂大人往西邊追?”

諸多孩子聽得小胖子這麽說,也不由吵鬧起來,畢竟阿鐵兒是孩子頭頭,在他們心中,阿鐵兒一直是最聰明的人,如今李陌一這個冤大頭竟然比阿鐵兒要聰明,阿鐵兒這麽失落,他們又豈能坐視不理……

李陌一自然是看得出孩子們的心理,但他無心炫智,隻是要將他們當做朋友,閑來時還可以得到些情報消息。

“那陪堂大人和侍衛身上酒味濃重,即便洗了臉麵也仍舊掩蓋不住,值守之時還聚眾喝酒,指望他們抓人?我讓他們到西邊去,為了表現自己工作賣力,他們必定會勞師動眾,挨家挨戶地搜查,西邊動靜必然不小……”

李陌一這麽說著,阿鐵兒不由接口說:“這是在麻痹女賊,讓她放鬆警惕,而後再聲東擊西來個措手不及……”

“你想自己去抓那個女賊!”阿鐵兒得出這個結論來,不由吃了一驚。

李陌一朝他抬了抬眼,誇讚了一句說:“不錯,聰明!”

李陌一今夜施展奇門推斷的本事,驚為天人,如今得到李陌一誇讚,阿鐵兒不由一掃失落。

“不過不是我一個人去抓,而是我們一起去,你們可敢跟我一起去?”

阿鐵兒還未開口,小胖子與那些孩子就揚起拳頭說:“這女瘟敢傷了阿鐵兒,我們自然是不會放過她的!”

阿鐵兒卻是遲疑起來,此時李陌一卻朝他說:“阿鐵兒,我知道你心裏有事,隻要你跟著我先查明此案,往後你那檔子事我會想辦法幫你辦成……”

阿鐵兒猛然抬頭,仿佛見了妖怪一般,然而李陌一卻眼神灼灼,充滿了真誠。

阿鐵兒終於咬了咬牙說:“說吧,咋個才能抓住這女賊!”

小胖子等人聽得阿鐵兒答應,不由驚喜起來,因為阿鐵兒對這次行動一直都是反對的,他甚至向李陌一下了驅逐令,不準他再踏入棚戶區。

如今孩子們對李陌一都產生了崇敬的心理,阿鐵兒自然大受打擊,本以為阿鐵兒會更加討厭李陌一,沒想到李陌一三說兩語便說服了阿鐵兒,大家夥兒自然是異常開心的。

李陌一見得此狀,知道人心已得、士氣上佳,當即分析說。

“那女賊受了傷,是咋個都走不遠的,必定會找個地方先作止血休養,否則她會亡身在路上,所以我才沒有急著追擊,她沿途留下了xue跡,想要找到她並不難……隻有咱們等她徹底放下戒心,抓到她就簡單了。”

李陌一這麽一說,眾人也終於明白過來,難怪李陌一有這麽多閑工夫給他們解釋這許多,原來心中早已籌謀好了一切!

呂不偉見得他們組成了陣營,不由激昂上頭,朝李陌一說:“先生是為了給亡妻查案,才差點被這女賊給害了,我也願意一道前往!家裏木工馬夫都有些力氣,咱們大夥兒一同並肩而上,就不信抓不住一個受傷的女子!”

李陌一見得連懦弱的呂不偉都激昂沸騰了,不由哈哈笑說:“好,咱們就一起抓賊去!”

呂不偉也哈哈大笑。

隻是這個時候,阿鐵兒卻朝李陌一問說:“雖然那女人受了傷,會留下xue跡,但現在雨水越下越大了,xue跡會被衝掉,到時候,咱們又怎麽能抓住她?”

李陌一還沒來得及回答,小胖子已經走上來,朝阿鐵兒說:“別忘了,咱們還有老金呢!”

老金就是一直跟著小胖子的那條老土狗,狗子對xue腥之氣很敏感,用來追蹤確實可行,但小胖子的那條土狗不知道有沒有經過訓練,估摸著平日裏他們打獵,將這土狗當成獵犬來使喚,攆攆兔子山雞什麽的還是可以,用來追蹤女賊隻怕是難。

“你可別吹大牛了,就老金那病殘模樣,隻配跟著你腚後頭吃熱乎的!”

浪孤兒們都笑了起來,小胖子卻漲紅個臉,氣呼呼地爭辯說:“怎麽還看不起老金了,這些年你們吃的山雞,有多少是老金攆出來的?簡直忘恩負義!”

眾人見得小胖子真生氣了,反而笑得更歡,李陌一卻擺了擺手,朝阿鐵兒說。

“這個不需要擔心,那女賊受了傷,逃不了多遠,雨水確實會衝刷掉xue跡,但也會讓她無法繼續前行,她繼續失xue的話,就會很危險,所以她一定會找個地方避雨休養,但她不可能貿然闖進別人家裏,所以隻能尋找一些無人或者荒廢的藏身之處……”

“如果說到這種地方,你們應該是比我更清楚的吧?”李陌一此說一出,眾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他們可是安丘鎮周邊的山狐野鼠啊,還有什麽藏身地方是他們不知道的!

眾人激奮之時,李陌一卻聽得呂不偉問說:“先生,我有些不明白,這女賊為什麽要對你下手?她跟我亡妻之間又有什麽關聯?”

這句話不由勾起了李陌一心中先前那個疑問,不過他已經有了一些脈絡,想要求個驗證,也隻能先抓住這女賊了……

“呂先生,隻要咱們抓住那賊人,相信真相很快就能大白了!”李陌一如是回答說。

……

……

夜色闌珊,寒風四起,雨珠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李陌一在阿鐵兒和小胖子等孤浪兒的帶領下,戴著鬥笠穿著蓑衣,走在滂沱的夜雨幕之下。

呂不偉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貢生,哪裏吃得這等苦頭,好在幾個精壯下人攙扶之下,也可以勉強行進。

到了城西一處小作樓,雨水倒是小了些,這小作樓乃是此縣最靠邊的一個住宅區,過了這小作樓,四周便再沒人家,再出去就是荒郊了。

“冤大頭,那賊子如果要躲藏,這裏是最好的去處了,過了這小作樓,便隻有成山廟一個去處……”阿鐵兒手臂受了傷,又在雨中走了這般久遠,眼下臉色蒼白,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小胖子便主動接手了帶路的工作。

李陌一朝前方看了一眼,迷蒙的夜色雨幕之中,那一座座民居如同連綿的丘陵,四處漆黑,如果要一家一戶地尋找,隻怕賊人早就逃了。

放眼望去,這小作樓住戶不下一百之數,而且深更半夜的,想要找出一個人來,實在有些困難。

再者,那賊人熟門熟路,必定懂得怎麽潛藏隱匿,李陌一這邊隻有阿鐵兒與那賊人打過照麵,她若隨意換身衣服,試問誰人能找得出她來?

呂不偉好歹是個三十多的人,自然也想到了李陌一的難處,此時不由憂心忡忡地問說:“先生,這可咋個是好?”

李陌一陷入短暫的沉思之中,而小胖子又建議說:“小作樓裏頭住的都是做買賣的,無利不起早,隻怕沒人敢收留這賊子……”

“小胖子說得沒錯,先前咱們調查過,這賊子先前在安丘鎮上的君來樓裏找人借船出海,說明她在此地並無根腳,若是有人接應,也不必求助於旁人……”

阿鐵兒對李陌一的推測也表示讚同,而後又朝李陌一建議說:“剛剛雨大,她身上帶傷,即便藏起來了,也隻是暫時停留,隻怕最大的可能,還是藏在了成山廟裏頭……既然小作樓無法搜查,咱們不如直接奔成山廟去了吧……”

“不錯,這個地方的成山廟咱們熟路,就在那……”說著,小胖子指了指遠方的一處山坡。

呂不偉也在一旁附和說:“這位小兄弟所說不差,咱們畢竟不是公差,可不敢挨家挨戶搜查……”

李陌一聞說,終於從沉思之中回過神來,往四處掃視了一番。

隻見得遠處便是一處通往成山廟的山坡,坡上有著一座涼亭,以供行人歇腳,李陌一當下便有了主意。

“這樣,我和阿鐵兒到那涼亭上守著,你們各自分散,進入小作樓的大街之上,放肆了大喊大叫,隻呼喊有賊,動靜越大越好!”

李陌一如此一說,呂不偉不由皺眉了:“先生,先前你說過,公差們往東麵去,就是打草驚蛇,讓這賊子放鬆警惕,咱們才好下手抓她,可如今咱們又大張旗鼓的,莫不是要嚇跑了她?”

阿鐵兒細想了一番,朝呂不偉說:“我想先生的意思並非打草驚蛇,而是引蛇出洞!”

“那賊子如果在小作樓裏頭藏著,聽得動靜,必定會逃出來,她不可能往回路跑,隻能逃到成山廟去,我和先生在涼亭扼守住必經之路,正好來個守株待兔!”

“先生,我說的可對?”阿鐵兒不愧是個聰明的孩子,不過李陌一卻隻是笑了笑,朝阿鐵兒投去一個鼓勵的目光,而後開口說。

“不錯,你說的也有道理,但咱們不可能將她迫出來,隻能讓她自己顯形,隻要大家喧鬧起來,她必然有所警覺,但她不會立刻逃出來,而是盡力藏匿,希望能夠瞞天過海,因為一冒頭就會被抓,她是不可能冒險的……”

“先生怎麽越說越糊塗了……”呂不偉不由迷惑起來,繼而說:“若她不出來,而是認真藏起來,藏的更深了,咱們豈非適得其反?”

李陌一卻是搖頭一笑,意味深長地盯著阿鐵兒,朝他問說:“阿鐵兒,你可想明白了?”

阿鐵兒知道李陌一在考他,此時也嚴肅起來,認真思考之後,不由雙眼一亮,看著李陌一的眼光也有一種欽佩的光芒。

“我知道了!如果是咱們在街上喧鬧,那麽這些住戶就會不安起來,紛紛點燈起來想要看個究竟,而那賊子做賊心虛,隻得盡力藏匿,所以她自然不敢點燈,而先生在山上涼亭高處,能夠俯瞰整個小作樓,哪家是黑的,便說明那賊子躲在裏頭!”

李陌一嗬嗬一笑,朝阿鐵兒豎起大拇哥讚說:“嗯……靈光。”

呂不偉和小胖子等人也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這一招的機智,但同時,也被阿鐵兒的智慧詫異了一把。

“事不宜遲,咱們快開始行動吧!”

李陌一如此吩咐,眾人立馬各自分散開來,一個個進入到小作樓的街道之中,而李陌一則帶著阿鐵兒,來到了山坡上的涼亭處。

小胖子等人本就是愛胡鬧的,這種玩耍一般的事情,他們最是拿手,破罐破摔,敲門打戶,又是著火,又是有賊,各種嘶喊,天地都倒了個翻,整個小作樓的百姓紛紛點起燈來,開了門縫來查看,口中免不了幾句罵罵咧咧。

李陌一與阿鐵兒則在涼亭處俯瞰下去,見得那燈火如星光一般紛紛亮起,但確實還有不少是滅了燈的。

“先生,這小作樓都是商家的住處,這些奸商都不算窮苦,不該點不起燈,為什麽還有這地方是黑的?”

李陌一看了一眼,朝阿鐵兒說:“這些人並非點不起燈,隻是覺得沒點燈,自己就是照常安全的……事不關己己不關心……”

阿鐵兒點了點頭,這樣的尋常事他也見得多了。

……

此時小作樓之中越發鬧騰,想來小胖子他們已經開始盤查那些黑燈瞎火的人家了。

如此過了小半個時辰,整個小作樓都被鬧了個遍,小胖子等人卻匯聚到一處,來到了涼亭這邊,朝李陌一搖了搖頭。

“那賊子看來是躲到成山廟裏頭去了……”呂不偉如此說著,往山上看了一眼,眼中有著些許的忌憚。

李陌一想了想,便朝他說:“呂貢生你帶著兩個人留在這裏吧,山路難行,你這身子骨可吃不消,再者,咱們也要留有人手,堵住她的去路。”

李陌一如此說著,呂不偉不由感激他的照料,還給了他足夠的麵子,當即答應下來。

李陌一也不多停留,帶著另外兩個家丁,還有這七八個孩子,便往山上走去。

……

……

雖然雨下的不小,打不了燈籠,但阿鐵兒和小胖子等人經常上這些個山頭來狩獵,輕車熟路,倒也不需要擔心太多,很快便來到了成山廟前。

這年月野廟可是不少,祭祀各種神祗的廟堂遍地都是,這成山廟便是沒個地方都會有的一座廟宇,裏頭到底供奉著那尊神仙,老百姓們也不是很清楚來由。

眼前這廟已經凋零,也沒廟祝之類的,算是一座荒廟了。

孤浪兒們狩獵之時,時常在這成山廟裏停歇,倒是比其他人更加熟悉,帶著李陌一很快悄無聲息走進了廟裏。

……

這破廟並不大,眾人生怕那賊子暴起偷襲,也不敢分散。

可如此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搜了一遍,卻咋個都不見那賊人蹤影,第二次搜查之時,倒是在廟後頭抓出一個蓬頭垢麵的叫花子來。

那叫花子正在廟後頭熬煮青玉白絕湯,阿鐵兒等人也是見過的,便問了幾句,那叫花子卻說無人上山入廟。

如此一來,李陌一一開始信心滿滿的抓捕行動,竟是以失敗告終了……

李陌一不斷思考著每個環節,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最後隻能得出一個結論來,或許這賊人還有個接應人,否則不可能就這般憑空消失了……

現如今抓不住這賊子,到底是讓李陌一感到十分的氣餒,這還是他第一次查案之路受阻,從成山廟下來之後,他就先回到了呂不偉家中。

當地的陪堂大人和那幾個侍衛早就回到了呂家,雖然兩手空空,但還是裝出一副勞苦的姿態,呂不偉不得不又打發了些碎銀子給他們,這些公差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呂家之人對阿鐵兒等一眾孤浪兒異常警惕,阿鐵兒又是個不甘寄人籬下的,連呂不偉的酬謝銀子都沒要,帶著小胖子等人便回去了。

李陌一獨坐在房中,卻是咋個都睡不下。

從那些簽子上,他已經隱約推斷出,張氏竟然與當地起碼十幾樁大案有牽扯,具體還需要明日到此地的府長官邸刑房去印證,但李陌一心中其實已經確認了七八成的。

在他查出這個關鍵線索之後,馬上就有人要對他動手,想要將他滅口,隻怕這裏頭牽扯著更大更深的內幕!

原本張氏的案子就足夠撲朔迷離,如今還牽扯出這麽多大案和內幕,李陌一不禁有些苦惱。

……

……

雖然沒能抓住那個女賊,但經過一夜的思考,李陌一的思路也明晰了不少,他已經得到了些什麽,隻是還需要加以驗證,於是一大早就與呂不偉來到了此縣的府長官邸。

李陌一對此地的府長官邸還是比較感興趣的,畢竟他就是在安丘鎮上府長官邸當差。

至於安丘鎮那邊的情況,李陌一昨天已經讓小胖子打點好了。

原本他也隻是個專辦大案子的侍衛,不必點卯應到,況且這幾天安丘鎮上無大案發生,他也算是無案可查,正好可以全身心投入到眼下這樁案子中來。

……

……

畢竟不是一個地方的府長官邸,裏麵的布局果然不同,李陌一也有些找不著方向,好在呂不偉是個貢生,所謂貢生就是秀才裏頭排前列的,能夠領取上頭生活補貼的那一小撮人,所以呂不偉倒是十分熟路,一路上也給李陌一講解起來,畢竟讀書人還是愛說些之乎者也的。

此縣乃是富庶之地,府長官邸也比較氣派,比之安丘鎮上的那座隻大不小。

眼前這座府長官邸前麵有座牌坊,穿過牌坊才是正門,正門過後就是張貼著各種公文和告示的公示牆。

李陌一對這上頭的各種告示也有些感興趣,隻是今日是跟著呂不偉來結案的,所以他也隻能先壓下心中好奇了。

過了公示牆之後,就到了一個大院落之中,裏頭中間地界還有個戒石碑,而後就是月台,月台之上就是大堂了。

這府長官邸裏頭隻有府長大人,少府長和司吏、陪堂是正經有編製的官,其他都屬於雇傭工,安丘鎮上大約有侍衛二十多人,李陌一本以為已經算多了,卻沒想到這縣上,單單侍衛就五六十人,分成兩三班來倒值,各種吏卒更是名目眾多。

吏卒也就相當於豪門大宅中的下人和仆役。

為了防止這些吏卒徇私舞弊,利用職權勾結外人,以權謀私,所以吏卒一般都住在府長官邸裏頭,府長大人等等也都住在府長官邸內宅。

吏卒想要外出辦事,通常會發放文票,或者支使幾個侍衛出去幫辦。

今日是放告的日子,大告廳前全是人,熙熙攘攘,人頭攢動。

所謂大告廳,就是大堂旁邊的司吏辦公室,是司吏幫府長大人受理各種事務的地方。

李陌一與呂不偉也不好進去,就繞了個彎,穿過大堂,來到大堂與二堂之間的中首處,這裏是辦公之地,也就是公差房了。

司吏大人正在公差房裏頭辦公,好幾個吏卒抱著公文,四處走動,顯得十分的忙碌。

處理好的公文,會讓吏卒送到總鋪,也就是遞送鋪裏,而後傳發出去,再將上頭的公文接收回來。

雖然沒有走進內宅細看,但李陌一已經感受到了,整個府長官邸如同嚴絲合縫,環環相扣的機器,快速有序的運轉著,並未出現偷懶或者閑散的情況。

安丘鎮上的府長官邸就顯得閑適隨意許多。

………

………

見得呂不偉來了,那司吏大人不由雙眼一亮,隻是見到呂不偉身後的李陌一,臉色瞬間又冷了下來。

“呂貢生,你來了,我這公差房太亂,就不請你坐了。”司吏大人頭也沒怎麽抬起,更沒有擱筆,一邊奮筆疾書,一邊打著招呼。

呂不偉好歹是個貢生,而司吏大人說到底隻不過是個從九品,如此做法難免有些狂大,但呂不偉是個與世無爭的,也隻是忍耐下來。

見得呂不偉並未發作,司吏大人就有些得意了,朝一旁的吏卒說:“來人,將張氏一案的卷宗取了過來,讓呂貢生過目一番,如果沒有什麽異議,咱們簽上字畫上押,這案子就算是結了。”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