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回、三更夜終身私定,探深井前途未卜

我已經和白勝利以及劉耀宗商量好了,趁著今天晚上人們都在趙村長家裏,幫著準備明天的事兒,便一起去往革命的家裏,準備去探一探那口井。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眼看著時間就到了,趙金鳳去了我的家。

我擼起她的袖子,看到他胳膊上有幾塊淤青,趙金鳳瞪著眼睛,擰著眉毛,臉上透著倔強,話語裏含著憤恨,告訴我說這傷是金枝打的,我不禁大吃了一驚。

金枝平日裏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少言寡語,和趙金鳳相處的也特別合得來,可怎麽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呢。我連忙抓著趙金鳳的胳膊問她道:

“金鳳啊,快跟我說說,這到底是咋回事啊?他為啥要打你啊……”

趙金鳳撇了撇嘴,冷笑了一下,眼淚又一次從眼眶中稀裏嘩啦的流淌了出來。她用手抹了一下,裝作波瀾不驚的對我說:

“為啥打我?為啥打我你心裏沒數嗎?我承認我那晚在你這睡了,他喝多了就打我,這關你什麽事嗎……”

趙金鳳一連串的反問,此刻我的心裏已經明白了,一定是那個金枝今晚喝醉了酒,前陣子我和趙金鳳在一起住了一晚上的傳聞,肯定在他的心裏早就擰成了一個疙瘩,借著酒醉的機會發泄了出來。更何況我了解趙金鳳的性格,他是一個不服輸的人,凡是吃軟不吃硬。

看著眼前趙金鳳故作堅強的樣子,我的心如刀割一般疼痛,我特別想伸出兩隻胳膊來,把她擁入我的懷中,盡量的給她溫暖,可想想,我們之間所經曆的這些,如果此刻給她擁抱,將顯得尤為蒼白,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付之一炬。

我就這樣抓著趙金鳳的胳膊,她也不掙紮,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是好。趙金鳳就那麽看著我,麵如止水,可眼淚卻止不住的稀裏嘩啦的流淌。我明白她此刻的心理,她應該是等著我的擁抱,等著我的挽留,隻要我對她說一聲“跟我走吧”,她一定願意義無反顧的拋棄一切的跟著我。

我的心裏又何嚐不願意這樣?可我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就這樣我們倆對視了一陣子,趙金鳳的嘴唇抖動了幾下,低聲的問我道:

“咱倆現在就走……”

果然她是這麽想的,但我卻沒想到她會直接開口。其實我此刻何嚐不明白,說出這句話對她來說需要巨大的勇氣,我真的並不想拒絕她,可也真的無法答應她,我特別想把我心中埋藏的秘密一股腦的告訴她,可現在絕對不是時候,也萬萬不能,

就在這個時候,聽見院子外麵傳來幾聲貓叫,光聽聲音就知道這一定不是誰家的貓,應該是白勝利學出來的聲音。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鍾,已經過了十二點,想必是他們已經去了王革命的家,卻沒有等到我,所以到這兒來找我的。

我的屋子裏點著燈,在外麵可以清楚的看到窗子上有兩個人的影子,所以白勝利他們才沒有貿然的進院,而是使出這樣的動靜來招喚我。

“咋?你不願意帶我走?”

趙金鳳看我並沒有回答,於是逼問道。

“不是……我願意帶你走……”

情急之下,我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我的話音剛落,清楚的看到趙金鳳的眼睛之中閃出了光芒來,她的嘴角又**了兩下,

“葉樓,你說啥?你真的願意帶我走?你沒騙我?”

她應該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於是急匆匆的問我,想得到確定的答案。

既然剛才在情急之下,我也說出了心裏話,也無法再挽回了,隻好用力的衝她點了點頭。

算了,何必再壓抑自己心中的情緒呢?何必在意保護她的借口來傷害她呢?她的眼淚好似毒藥一般,滴滴都滴進了我的心裏,讓我的心口一陣陣的灼痛。索性豁出去了,既然說了,就痛痛快快的說出口吧!

打定了主意之後,我又使勁的衝她點了點頭。

“是,我願意帶你走,以前是我的不是,是我太自私了,我總覺得給不了你什麽,所以不想坑害你。金鳳啊,有些事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可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你好好的,等我辦完了這件事,我就帶你離開劉家鎮……現在你一定要好好的,別因為你的倔脾氣在讓自己受委屈,你等著我辦完了這件事兒,好不好?你相信我嗎……”

我的話音未落,趙金鳳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又一次嘩嘩的流淌了出來,嗚嗚的哭出了聲,一下子撲進了我的懷中,把頭塞進了我的懷中,痛哭不止。我也忍不住了,伸出雙臂緊緊的把她擁抱在懷中。但我的心裏卻明白,今晚我給趙金鳳的承諾,是沒有期限的,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我不知道我能否順利的完成我心中的計劃。

外麵又傳來了幾聲貓叫,我知道是白勝利,他們等得急了再催促我了。於是我慢慢的推開撲在我懷中的趙金鳳,雙手捧著她的臉對她說道:

“記住我的話,先好好的,等我辦完這件事情,就帶你走……現在我得去辦事了,你回家去吧……”

趙金鳳點了點頭,從她的表情中我可以看得出來,其實她很想問我要辦的到底是什麽事兒,但她還是忍住了。戀戀不舍的離開了我的屋子,出門的時候還回頭看了我好幾眼。

我站在屋門口,目送她走遠,趕緊回到一旁,穿上那件緊身的衣服,帶上我所有準備好的工具,關了燈,三步兩步的溜出了院子。就在院子西麵的牆角處,果然蹲著兩個人,正是白勝利和劉耀宗。

看見我出來了,白勝利一把把我拽到了他的身旁,小聲的埋怨道:

“我說小葉兄弟,你咋一遇見女色就忘記了咱們的正事呢?我眼看著金鳳進院子了,就知道你肯定出不來了,要不是我學了幾聲貓叫,恐怕你都把咱們的事兒放在腦後了吧,趕緊的吧,時間不早了……”

我沒有功夫跟他爭辯,於是我們三個人一轉身順著屋子後麵苞米地邊的小路,朝著王革命的家走去。

夜色暗淡,我們都沒有點手電筒,不過村子裏的一草一木大家夥都熟悉,就算是閉著眼睛摸,也能準準確確的摸到王革命家的院子後麵。

眼前的王革命家,早已變成了一片廢墟,提著鼻子聞去,還能清楚的聞到大火過後焦糊的味道。他們家的院牆低矮,前兩天救火的時候,匆忙中人們翻來翻去的,有兩處已經坍塌。

我們蹲在院牆後麵,四外的張望了一陣,確定了附近的確沒人之後,這才慢慢的溜進了院子。

現在已經過了十二點,大多數的村民早已進入了夢鄉,即便是那些在趙村長家幫忙的人們,也都早已回家休息去了,王革命家左右兩麵的鄰居家的院子裏,也一片漆黑,十分的安靜,這正是我們行動的最好的時候。

很快我們來到了那口井的旁邊,前兩天人們把王革命從裏麵救出來之後,擔心誰家淘氣的孩子跑到院子裏玩兒,再掉到井裏去,便弄來了一些大的樹枝子,折在了井口上麵。

我們輕輕的把樹枝從井口上麵挪開,劉耀宗伏下身子,打開手電筒,朝著井下照了兩下,一股涼絲絲的水氣湧了上來,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麽異樣。

劉耀宗從腰上解下了那根繩子,這根繩子又粗又長,是秋天農民收秋的時候,用來在驢車上捆紮秸稈的,人們通常叫它“傻繩”。

他把一頭係在院子中間的那棵樹上,另一頭甩到了井裏,此刻我和白勝利早已準備好了,對視了一眼,我轉過身,雙手扶著井沿兒,慢慢的跨了下去。

王革命家的井比村部門口的那口井窄了一些,所以向下爬的時候,比那口井也容易得多,把雙腳叉開踩在兩邊的石縫中,雙手扶著兩側的井壁,慢慢的往下爬。爬了幾步抬頭看去,白勝利也跟著下來了。

就這樣我們一上一下,很快的就爬到了水麵附近。劉耀宗趴在井口,探頭往裏麵張望,壓低的聲音對我們說道:

“你們倆小心點啊……我在上麵等著……有啥事兒你們就使勁晃繩子……”

我們倆並沒有做聲,而是從懷裏掏出手電筒,像上次那樣,手電筒的鏡麵上蒙著一塊黑布,這樣既然有光亮,又不至於太刺眼,不引人注意。

轉過臉張望了一下,果然發現,在井壁的邊上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洞口。我又和白勝利對視了一眼,從懷裏掏出那把短刀,把手電筒叼在嘴中,一躬身便鑽進了那個洞口。

剛鑽進去,一股潮濕的水汽便迎麵撲來,水汽中隱約的夾雜著一股煙氣的味道,這味道讓我一下子就想起了西南麵山坡的那個洞口裏的味道。

手電筒發出,暗淡柔和的光,把我眼前的通道照亮,我弓著身子,輕輕的邁著步子往裏麵走去,每邁一步都十分的加小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