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回、趙六姑重重心事,陳寡婦一線命懸
趙六姑把劉老二支走,對我說了這一番話,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其實趙六姑讓我陪著劉老二帶著六姑父去縣城的醫院看病是假,這隻是個借口,其實她的根本的意思,應該就是想借此機會讓劉老二和六姑父暫時離開劉家鎮。
我一下子想起了前陣子六姑父受傷的那件事,當時直覺告訴我,六姑父的傷並不是摔倒之後不小心被鐮刀劃傷的。並且之後白勝利也跟我說起過,但這件事,趙六姑一直沒說什麽,並且當時也不讚同六姑父去醫院,難道是在隱瞞著什麽?
劉老二在井下受傷,他自己說恍惚的聽見有人的聲音,但最後沒有發現人,也沒發現那個洞穴有什麽其他的通路。這件事本身就不尋常。六姑父的事情也好,劉老二下井的事情也罷,我相信眼前的趙六姑一定都清楚的知道其中隱藏著的事情。因為她就是這樣一個非同尋常的老婦。她一定是感覺到了危險,所以才要用這樣的借口,連同我一起,讓我們三個到縣城去暫作躲避。
其實我特別想直接問問眼前的趙六姑,問問她到底知道些什麽,為什麽之前這段時間,一直勸我離開劉家鎮。而現在又想盡辦法,想讓我帶著六姑父和劉老二也離開這兒。但我清楚,就算我直接問她,她也不會告訴我,說不準一不小心哪句話說錯了,還會被她猜出我心中隱藏的秘密,於是隻好作罷。
不一會兒的功夫,丁桂蘭和劉老二回來了,劉老二的手裏拎著從小賣店買回來的吃食,丁桂蘭挽起袖子,紮起圍裙下廚房,叮叮當當的幹起了活來。丁桂蘭的手藝倒是好,幹起活來也麻利,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把飯菜都做好了,擺在桌子上。
劉老二在一旁拿起個酒壺,衝著趙六姑問道:
“娘,我跟小葉多少喝點酒?”
到六姑點了點頭。劉老二笑了,拿過酒杯給我倒了一杯,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丁桂蘭看了劉老二一眼,小聲的說道:
“你少喝酒吧,頭上的傷還沒好……”
“沒事兒的,我就跟小葉兄弟喝這麽一杯。說不上咋的,我就是覺得小葉兄弟這人特別好,教咱們劉家鎮的孩子讀書識字,還幫著成立的學校,就是特別想跟他喝兩杯酒……”
劉老二是個實在人,他並不像白勝利那樣油嘴滑舌,所以如果這一番話換在別人的口中說出,我會覺得是故意在恭維,可劉老二說出來的一定是他真實的內心所想,這讓我的心裏有些感動。我心裏暗自琢磨著,原本我是懷著一個不可報告人的目的來到劉家鎮的,卻沒想到陰差陽錯的竟然有人願意尊敬我,竟然做了一個好人。
於是,我們邊喝邊聊了起來。劉老二並不勝酒力,喝了一會兒之後他的臉上開始發紅,眼神也有些渙散,看來是酒勁上頭了。他端起酒杯,衝我揮了一下,說道:
“小葉兄弟呀,要說咱哥倆是有緣的,差那麽一丁點兒,咱們就成親戚了,你就變成我妹夫了……”
聽他說起這個,趙六姑抬頭看了他一眼,丁桂蘭也覺得不太合適,畢竟用不了幾天的功夫,趙金鳳就要跟金枝訂婚了。丁桂蘭悄悄的拉了一下劉老二的胳膊,可他卻並沒有反應過來,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哎……看來都是緣分哪,緣分這東西你不信也不行,剛開始那段日子,咱們劉家鎮上上下下的百十來口子人,誰不知道,我妹妹金鳳看上你了呀,人們都尋思著,用不了多久,你們倆就能到了一塊,你就成了我們劉家的女婿了?你看看,這不就是造化弄人嗎?所以說呀,緣分這東西……哎……就拿我來說吧……”
很明顯,劉老二已經喝醉了,不過盡管他再怎麽不勝酒力,這點酒應該也不至於醉成這個樣子,看他麵紅耳赤,眼神迷離,想必是有一些事情從他的心裏被勾了起來,所以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剛要接著往下說,趙六姑抬起頭來,瞪了他一眼,可他卻並沒有發現,丁桂蘭用手拽了一下他的胳膊,輕輕地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下,他這才一愣神兒,猛的緩過了神來,發覺自己有些走板兒了,隻好尷尬的衝我笑了笑,端起眼前的酒杯,又喝了一口。
其實我完全可以看得出來,劉老二的心裏是有事的,因為他提到了我和趙金鳳的緣分,又提到他自己,而他的話說了一半,又咽回去了。不過這些事情都跟我無關,我也沒有心思去打聽。就這樣稀裏糊塗的吃了一頓飯,我也假意的喝多,裝作搖晃了起來。
酒過三巡,劉老二徹底的不行了,丁桂蘭攙扶著他到東麵的屋子裏去躺下休息,轉身又來這屋收拾碗筷。我起身要走,趙六姑並沒有挽留,親自穿鞋下地送我出去。走到院門口的時候,低聲對我說:
“小葉呀,六姑跟你說的事兒,一定要答應我,等到月底,金鳳訂婚的事辦完了,你們就走……”
其實我心裏還並沒有想好該如何答應這件事情,不過趙六姑反複的跟我提起,我找不到拒絕的理由,隻好衝著他點了點頭。趙六姑在我的肩頭上拍了拍,轉身回屋去了。
雖然我沒有劉老二醉的那麽厲害,但出門一見風之後,也感到有些頭暈目眩。此刻太陽已經落下了西山頭,劉家鎮變得朦朦朧朧起來。我便順著村子裏的小路往回走,走著走著,就覺得天旋地轉,有一股熱流順著胃口直衝喉嚨,我趕緊往右邊靠,來到了小樹林的邊上,扶著一棵樹,哇哇的吐了起來。
吐了好一陣子,這才覺得有些舒服了,而此刻,天已經徹底黑了。
臨近月末,天上的月亮隻剩下一彎,好在星星比較明亮,所以也能勉強的看清眼前的一切。我剛要抬頭,繼續往前走,突然,恍惚看到前麵的樹林裏有人影晃動。
雖然我已經醉了,但有些敏感是根植在我的骨子裏的,我慌忙的閃到一棵樹下,抬頭往前麵看去。直接前麵不遠的地方,有兩個人,是一男一女。我看不清他們的模樣,也無法根據身形分辨出他們到底是誰。我心中暗自琢磨著,難道又是白勝利和劉玉梅?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女人開口說話了,她說話的聲音不大,我不能完全的聽清,不過還是能明白大概的意思。
“你不是說好了要帶我走的嗎?你這個騙子,虧得我替你瞞著藏著的,不把你的事說出去,不就是尋思著,能跟你過個好日子嗎?現在你又跟我說這些,來這套,你當在劉家鎮就你一個男人嗎?你當老娘缺男人嗎?”
光憑聲音,我一下子就分辨得出,這個女人就是陳寡婦。看到她跟一個男人拉拉扯扯,我一下子精神了起來,剛才的醉意瞬間就不見了。因為我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屋頂上聽到的,陳寡婦說的一切,這段時間我一直懷疑跟陳寡婦暗地裏相好的就是那個啞巴,後來排除了嫌疑,卻一直沒有猜出來那個男人到底是誰。直覺告訴我,那個男人一定跟山上的寶藏也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
萬萬沒有想到,竟然無意中在這個樹林裏看見了陳寡婦跟他在吵架,於是我連忙扶低了身子,躲在了一棵粗壯的後麵,探著頭,悄悄的觀察。我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
不過那個男人仍舊沒有說話,他的身影讓我看起來總是特別的熟悉,可怎麽也猜不出到底是誰。但恍惚的覺得,應該與那個黑影子並不相似。
陳寡婦一直在吵吵,那個男人伸出手來,捂住她的嘴巴,可陳寡婦的性格倔強,用力的掙脫開他的手,又衝他嚷道:
“你們男人怎麽都是一個鬼樣子,話說的好好的,事兒辦得像狗一樣。不是賴在老娘的炕上不肯下地的時候了,那時候嘴巴跟抹了蜜似的,現在呢?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可陳寡婦的話音剛落,很明顯,那個男人已經被激怒了,居然抬手朝著陳寡婦臉就是一巴掌……
“啪……”
這一耳光打得清脆,陳寡婦完全沒有防備,身子滴溜溜的轉了一個圈,撲通一下仰麵朝天的摔倒。可陳寡婦也絕對是個不讓人的人,跟頭把式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隻手捂著臉,另一隻手指著那個男人說道:
“你敢打老娘?我活這麽大,還沒人敢打我,你信不信我就把你的事說出去,讓全村的人都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嘴臉?”
可那個男人顯得更加憤怒了,不由分說的一下子跳了過去,再次的把陳寡婦撲倒,用膝蓋頂著他的胸口,兩隻手去掐她的脖子。陳寡婦用力的掙紮,可無論如何,她都不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對手,她想大聲的喊叫,可嗓子被卡住,卻喊不出聲來。
陳寡婦的兩個腿使勁的蹬著,腳下的野草被她踹的嘩嘩作響,她的兩隻手來回的揮舞,用力的抓著那人的肩膀,試圖推開他,可最終卻無能為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