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回、糊塗夜埋下隱患,陳寡婦語破天機

一晃挺長時間沒看到陳寡婦了,可她卻一改之前的沮喪的樣子,臉上洋溢的笑容,看樣子十分的開心。

“得了吧,你是個文化人兒,細皮嫩肉的,大石碑那塊的活計你能幫上什麽忙啊?”

陳寡婦笑著跟我說道,一邊說,還一邊低頭朝我的腳上看看。我這才想起,腳上的鞋子還是她給做的,果然她問道:

“這鞋你穿著可合適嗎?大小怎麽樣?”

“挺好的,挺合腳的,陳姐,你的手藝真好,這鞋穿著挺舒服……”

我這倒不是在恭維她,也的確如此,陳寡婦的這雙鞋做的的確特別好。

“那就好,那就好,其實你的鞋好做,跟他的腳差不多大小……”

“誰?”

陳寡婦無意間說到了一個“他”字,我當然對這個字十分的敏感,前陣子還一直琢磨著陳寡婦的那個“他”到底是誰,是不是那個假裝瘋癲的啞巴,而自從發現啞巴不是假裝的以後,這件事失去了線索,我也就沒有空再琢磨。

聽我這麽一問,陳寡婦也覺得自己可能是說走了嘴,不過她還是伸手捂著嘴一笑,對我說道:

“你看你,不但有文化,耳朵還尖,我不就是說走了嘴嘛,你也能聽出來,行了行了,你也不是外人,我也不瞞你。你說你姐姐我三十出頭了,也不能總這麽幹熬著,總得找戶人家給自己未來打算是不是?”

“是啊是啊……”

我連忙應承道,這麽說的目的就是不想讓陳寡婦太過警覺,好想辦法從她口中套出那個人的真實身份。

“所以我總得找個人呢,不過現在還不到告訴你們的時候,總有一天呢,當你們知道這事兒的時候,肯定會嚇一跳的,哈哈哈哈!行了行了,沒空跟你多聊了,我上小賣店去,還要買點東西呢……”

陳寡婦還是沒有說出那人是誰,不過我也不能繼續再追問了。看著陳寡婦扭著腰頭上麵走去,我心裏暗自的琢磨。從剛才她的這句話裏,已經有一些線索了,那就是那個人之所以不能讓陳寡婦告訴我們,應該是我們大家都認識的人,她又說未來他們會嚇我一跳,這也正暗合了那天晚上,我趴在屋頂上聽到的陳寡婦說的那番話。她曾經說過,那個人許諾給她很快就會飛黃騰達,到時候會帶陳寡婦走。這一定指的就是那批寶藏,那個人暗地裏尋找寶藏,找到了之後,自然會發了財,也正是他所說的飛黃騰達。當然,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找到了寶藏,帶著陳寡婦走了,也肯定會嚇村子裏人一跳。

沒想到這件事又在我的心中激起了波瀾,我覺得,還是應該花功夫去琢磨琢磨那個人到底是誰。不然的話,他始終在暗處,我們還在明處,或許我們做的一切努力都被他看在你眼皮底下,輕則是防著我們,不讓我們找到那些寶藏,重則沒準會偷摸的對我們下手。

不知道為什麽,一股莫名的恐懼襲上了心頭,與其說是莫名,並不是因為我不知道這恐懼來源何處,而是我弄不清楚為什麽我突然如此的害怕。我總覺得暗地裏有一雙眼睛在死死地盯著我,關注著我的一舉一動,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在他的視線之中。我仿佛能感覺到他的呼吸,仿佛我的後脖頸子,一直有涼風在嗖嗖的往裏麵鑽,甚至有的時候會恍惚的覺得,身後有一把磨得鋥光瓦亮的鎬頭,隨時會劈向我的頭,把我的腦袋砍成兩半。

這讓我感到特別的恐慌,我覺得是時候該穩定一下了,我應該把眼前的事情暫時放一放,就好似彈簧一樣,逼得越緊,反彈回來的力量越大。

我一邊琢磨著,一邊順路朝大石碑走去,打算去看看,就算他們不用我幹活,也找一些輕省的活幫一下忙。不管怎麽說,我名義上也是劉家鎮的小學的校長,趙村長還是十分看重我的,修繕大石碑是劉家鎮的一件好事兒,我總不能不聞不問。

當我來到大石碑附近的時候,他們正忙活的熱火朝天。趙村長挑選出那二十個年輕的人都脫了衣服,光著膀子,揮舞著鐵鍬,幹的特別的起勁。

我看到了金枝,他帶著幾個工匠,踩在高高的跳板上,手裏拿著水泥的抹子,在一下一下的抹著新修的那個房子的石頭縫兒。大石碑是古時候的建築,所以外麵保護她的那個房子也要改成古時候的樣子。牆表上塗抹著青灰色的石灰,這些仿古的活兒,不是一般人能幹得了的。

無意間一轉臉看見了趙金鳳,她正挑著擔子,兩頭掛著水桶,一隻手扶著扁擔,另一隻手還提著一個籃子,籃子裏裝了一些搪瓷的茶缸子,想必是來送水的。

來到大石碑跟前的時候,她也看見了我,她的目光在那一瞬間是冰冷的,很快的從我的身上移開,放下了水桶,從籃子裏拿出的茶缸子,舀了一缸子水,到跳板的下麵,抬頭對金枝說:

“下來下來,喝點水吧……”

金枝回頭看了看她,臉上露出了笑容,順從的從梯子上爬了下來,接過趙金鳳手裏的水杯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趙金鳳從肩膀上摘下毛巾,一邊給他擦汗,一邊說:

“看你這滿頭大汗的樣子,累壞了吧,幹起活來沒深沒淺的,一點兒心眼兒都不長……”

趙金鳳的話十分的溫柔,這並不在我的意料之內,因為跟我交往的那段時間,她的性格十分的直爽,說起話來也不管不顧,即便是心疼我的時候,也從不像這樣溫柔的跟我說話。

我的心裏感慨萬千,但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現,這個時候,有個人湊到了我的身後,頭探到我的耳邊,嘿嘿的笑了兩聲說道:

“咋的?看著心裏不舒服了?哈哈哈……”

我回頭看去,原來是陳寡婦。她的手裏攥著一瓶大友誼的雪花膏,應該是剛從小賣店買回來的。跟我說話的瞬間一股香味撲鼻而來,想必她剛才在臉上抹了不少。

“沒有沒有,我不得勁個啥……”

我慌忙的解釋,可陳寡婦卻衝我撇了撇嘴,笑道:

“你別裝了,別的事兒我沒你明白,這事兒,我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你心裏是不是特別酸?那也是活該,誰讓你不知道憐香惜玉呢……”

我明知道她說的是趙金鳳,但也隻能低頭笑了笑,無法回答。可陳寡婦卻沒完沒了,又把臉湊了過來,壓低聲音對我說:

“你看出來沒?其實金鳳對你還是有情有義的,別看她對金枝那麽好,是故意給你看的,他心裏有疙瘩,疙瘩比你還深。不過你小子也是的,占了人家的便宜,回頭就不認人,你咋跟白勝利一樣一樣的?……”

“啊?沒有,我沒……”

我知道陳寡婦肯定也聽說了那天早晨趙金鳳穿著我的衣服從我家出來的事兒,因為這事兒在村裏很多女人的口中早已傳開了。我心裏暗暗恨那個白勝利,估計肯定是他多嘴多舌說出去的。本想跟陳寡婦解釋解釋,可話說了一半,卻又咽了回去,這種事哪解釋的清楚呢?

可沒想到,陳寡婦就對我說道:

“不過說真的,我倒是不信你跟她有啥事兒,別看那天早上她穿著你的衣服從你屋裏出來,但你的為人我多少也明白一些,你們城裏人有文化,辦事得體。再說了,你要是想跟金鳳有啥,何必等到現在呢,她對你那麽好,原來你住在村部的時候,整天待在你的屋子裏,你不是有的是機會?”

聽她這麽一說,我心裏特別的暖和,不管怎樣,好歹有個人願意相信我,不過這事兒還是不能解釋,我也隻能笑笑,什麽都不說。

“有沒有這事兒不要緊,我信不信也沒用,重要的是那個金枝他信不信呢?沒有能擋住風的窗戶紙,總有一天這事兒讓金枝知道了,你說他該咋對金鳳?哎,金鳳這孩子命不好,命不好啊……”

她的嘴裏一邊叨咕著,一邊轉身離開了。可他的這句話卻仿佛一塊巨大的石頭,一下子砸進了我的心中。我仿佛覺得一個什麽東西塞進了我的喉嚨,一時之間憋的我喘不上氣,說不出話。現在想想的確後悔,那天晚上也是我想的不夠仔細,給金鳳穿上了我的衣服,大清早的從我家院子走出去換做,誰都會胡思亂想。現在看著金鳳和金枝親親熱熱的,或許在他們成了親之後,這就是埋在他們之間的一個隨時都可以爆炸的炸彈,如果真的因為此事給金鳳帶來麻煩,那我真是死不足惜。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幾個婦女紛紛挑著扁擔,兩邊掛著裝飯菜的食盒呼呼啦啦的朝大師杯走了過來。幾個住在附近的人拿來的桌子,就放在了工地的附近。婦女們把裏麵的飯菜拿出來,擺在桌子上,除了幹活的工人招呼道:

“行了行了,休息一會兒吃飯啦……”

可就當人們剛放下手裏的活計,準備洗手,吃飯的時候,隻見一個瘦小的人影飛快的朝大石碑跑了過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