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趙崢提前一刻鍾出了衙門,騎著定春直奔城西花市,這不是快到重陽節了嗎,他特意定了一批花卉,準備給秦可卿一個小小的驚喜。
秦可卿是前兩天才從柳如是府上搬出來的,表麵原因是眼疾已經康複,實際原因則是要為打通異明做準備——除了趙崢手上的陰陽球,秦可卿本身也是一個極重要的媒介。
說來秦可卿這三個月的變化也不小,操控那些蝌蚪文的難度比想象中還大,但借此錘煉的效果,卻也遠遠超出眾人的預料。
在成功將這些蝌蚪文排出體內的同時,秦可卿也順勢掌握了一門瞳術,目之所及,可以憑空馭物、可以迷人魂魄、更能布置一些基礎的幻術。
她甚至還掌握了灑淚成兵的法術,每一滴淚水都能化作類似水元素的存在,雖然攻擊力十分孱弱,但卻能無視大多數物理攻擊手段,用來阻敵、困敵效果很是不錯。
卻說趙崢來至西城門外的花市,提前賣好的各種**早都已經裝到了車上,他簡單查看無誤,正想著跟店家結算餘款,就見呼啦啦二十幾騎如風卷殘雲般衝出城門,直直撞入關廂內某家水粉店內。
若是巡察司的或者城防營的人,趙崢也不會覺得奇怪,但那些人看上去應該是北司的人馬。
北司的人怎麽會直接跑來關廂辦案?
他略一猶豫,還是尋了過去,向守在門外的旗官亮明身份,問道:“北司可是有什麽重要行動,卻怎麽我們按察司北府不曾聽聞?”
北司在按察司麵前向來高人一等,但那也要分對方是誰,更何況趙崢的官階遠在北司官軍之上。
那守門的旗官慌忙見禮道:“回僉事大人的話,倒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是……”
正說著,就見先前衝進去的錦衣衛,押著一群衣不遮體的‘人’從後院出來,有青麵獠牙的獸人,也有矮小的地精,還有長著狗頭的豺狼人。
最後壓軸的,則是一個被鐵鏈子牢牢鎖住的暗夜精靈——是個男的,若是女的早該發賣出去了。
“這裏還兼著販奴的買賣?”
趙崢收回目光,問向身前的旗官。
“正是如此。”
那旗官道:“這不過陣子那些化形大妖就該來京城了,雖然它們和這些異族人不是一回事兒,但多少有些著相,上麵擔心那些大妖誤會,所以決定從即日起嚴查類似罪行。”
原來又是麵子工程。
趙崢暗暗撇嘴,先前他也曾提議打販奴,結果也不知卡在哪個環節就沒了下文。
這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販奴的大多背景不俗,何況被販賣的又非我族類,上麵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無可厚非。
但現在為了拉攏化形大妖……
這可真是老革命不如反革命。
趙崢不由對接待任務,又添了三分厭煩,衝那旗官微一頷首,便調頭重新走向花草店。
不過等到押著兩車**進到城內,他忽然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這陣子的種種安排,會不會就是為了讓京城官民更加反感招安呢?
這可不是他陰謀論,實在是最近朝堂上的氣氛愈發波詭雲譎。
而這其中最讓人看不懂的就是,新皇登基後竟然開始臨朝稱製了!
要知道自從萬曆中期開始,皇帝就再沒有召開過朝會,至今約莫已有七八十年了,大家也早就已經習慣了將皇帝當做透明人、橡皮圖章。可誰成想皇帝卻又突然開始召開朝會了,還是在張居正重新出山的當口!
這多少有些魔幻,更讓人猜不出張相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若不是得到了張居正首肯,這個朝會決計開不起來。
難道是人之將死,突然就開始念舊了?
且不提這些疑惑。
卻說趙崢押著車先去了高夫人府上,卸下三十幾盆符合高夫人審美的,然後也沒進去見她,便自顧自揚長而去——高夫人就喜歡這個調調,進去了反而達不到最佳效果。
然後他才轉奔自家別院。
聽到動靜,寶珠、瑞珠、徐媽媽全都迎了出來,趙崢便點名叫瑞珠和徐媽媽盯著卸貨,自己提著兩盆開的最好的,跟著寶珠往後院行去。
寶珠一開始腿腳還算麻利,等甩開了瑞珠和徐媽媽的視線,兩條腿就好像踩了棉花似的,一步慢似一步,還不住的回頭暗送秋波。
就在月前,趙崢終於還是收用了她,故此這小蹄子正處在食髓知味的時候。
不過叫趙崢遺憾的是,她身上並沒有刷出什麽羈絆來,連個稱職的過渡卡都算不上,所以趙崢也沒打算在她身上傾注太多——雖然有拔吊無情之嫌,但這麽多女人總要有些側重,不能胡子眉毛一把抓。
寶珠見自己的暗送秋波未曾見效,也隻好乖乖在前帶路。
不想剛推開臥室的門,衝裏麵喚了聲:“姑娘,您瞧……”
便見一團火焰從屋內洶湧噴出。
趙崢伸手扯著寶珠正欲飛退,忽然察覺到那火焰並無熱度,於是運起龍虎氣相迎,果然那火團便如氣泡般被他戳破了。
顯然這又是秦可卿的瞳術。
趙崢跨步走進去,秦可卿急忙起身相迎,口中道:“罪過罪過,不想竟驚嚇了爺。”
說是這麽說,她眼底卻透著些許得意,顯然方才是故意給趙崢來了個下馬威。
自從獲得瞳術之後,這小蹄子明顯有些飄了,上回幫她搬家時,甚至還暗示想要直接搬去趙府。
趙崢不動聲色的將兩盆花擺在桌上,心想著等陳漢的事情過去了,必要給這小蹄子立立規矩——至於現在,為了避免耽誤鄭森救兒子,他也隻能先擔待著了。
聽說趙崢送了兩車花來,秦可卿很是高興,等聽說柳如是沒份,就更是歡喜了,將身子撞入趙崢懷裏,與他好一番耳鬢廝磨。
直到寶珠在外麵詢問何時用飯,兩人才聊起了正事。
秦可卿拉著趙崢來到書桌前,指著上麵的蝌蚪文道:“我集中注意力的時候,確實隱隱能參悟出這些文字的意思,隻是每次都需要消耗不少的精力,所以到現在也才翻譯出十來個字,而且……”
“而且怎得?”
“而且這些文字還總是變來變去的,好像冥冥中受到了誰的操控一樣。”
受到了操控?
難道真和柳如是猜的一樣,這東西有即時通訊的效果?
趙崢想了想,果斷用紙將那些蝌蚪文統統卷起,連同秦可卿先前抄錄的一並收拾好,對她道:“後日就要行動了,這文字暫且寄存在我那裏,等事情妥當了,再拿回來給你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