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
李定國答應一聲,走上前與他並肩而立,手中悄然多了一柄兵刃,卻並非趙崢先前見過的,而是一柄雪白的短劍。
那劍身並不像其它兵刃那樣光滑鋒利,反倒像是用砂礫堆積而成的的,表麵看起來全都是細小的顆粒。
不對!
組成那把劍的不是沙,而是鹽。
如果不出所料的話,這應該是大師兄從鹽之部落帶回來的戰利品,說不定還就是鹽之部落的叛民,拿來刺殺赫烏莉亞的凶器。
下一瞬,李定國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然後趙崢就看到一樁奇景,李定國的身影出現在了那幅畫的背麵,但卻不是以實體形態,而是變成了一副水墨畫的樣子。
而那畫中也激起幾團五顏六色的染料,竭力的抵擋著李定國手中的白色短劍。
那感覺,就像是在看老版的水墨動畫片。
柳如是這時也看出了門道,悄聲對趙崢道:“那畫並不在現實當中,除了擅長此道的李將軍之外,怕是隻有最頂尖那幾位天階大儒,才有辦法攻擊到它。”
這就是術業有專攻了。
考量到大師兄的不可替代性,趙崢懷疑鄭森背地裏多半是下了血本。
細瞧從畫中透出的抵抗力量,顯然不止來自海棠仙子一股,多半是大姨子也有出手,但即便是她們姐妹兩個跨服聯手,也沒能抵擋李定國多久。
也就十幾息的時間,那畫便防線告破,被李定國三下五除二斬成了一片虛無。
不過……
趙崢有些狐疑的問一旁的柳如是:“方才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從畫裏逃到白光裏去了?”
柳如是也蹙眉道:“好像是那兩個婢女。”
婢女?
趙崢這才想起那副海棠春睡圖裏,可不僅僅隻有海棠仙子的背影,還有兩個攙扶著她的婢女。
不過兩個女主人都已經戰敗了,這婢女融入光影當中,又能起到什麽效果呢?
“嘖~”
這時趙崢耳邊傳來李定國嫌棄的聲音:“不想還漏了這兩個小東西,這下隻怕有些麻煩了。”
趙崢轉頭看去,大師兄又已經恢複了原本昂藏漢子的模樣,隻是看著那白色柔光的表情十分凝重。
看來這件事也大大出乎他和鄭森的預料。
而接下來,趙崢就見證了那兩個婢女的能力,每當上麵的黑白眼球,試圖將白眼連同那光幕一起釣上來的時候,兩個侍女就會死死抱住那顆白眼,叫它脫身不得,難以起跳。
而黑白眼球又顯然沒有獨自打破光幕的能力,隻能頻頻碰壁。
“這可麻煩了。”
李定國皺眉嘀咕著,然後下意識看向了另一邊的柳如是。
趙崢疑惑道:“師兄,那個婢女的實力應該遠不如海棠仙子和警幻仙姑吧?”
李定國聞言大搖其頭:“不是實力的事兒,是咱們投鼠忌器。”
柳如是則在一旁補充道:“鄭大人要的是奪取靈機,可不是毀了它,故此那神目空有一身毀天滅地的能力,卻半點發作不得。”
“那你……”
趙崢也希冀的看向了她。
柳如是卻隻是搖頭,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得~
這一文一武都歇菜了,趙崢這搭頭就更沒辦法可想了。
不過這未必是什麽壞事,若是鄭森的計劃徹底失敗,他是不是就能嚐試著,用茫茫大士給的法訣,將海棠仙子的力量封印在秦可卿體內了?
正這般想著,腦中忽然嗡嗡振響,卻是那幾個金文驟然炸開,在趙崢腦海中化作了數百文字。
“觀自在……”
然後趙崢就身不由己的誦念出了那道封仙法訣。
李定國看他突然著了魔似的,念起了佛教經文,正想查探一下他的狀況,卻被柳如是橫臂攔住:“將軍且先稍安勿躁,趙郎或能助鄭大人一臂之力。”
“嗯?”
李定國聞言,又仔細看了眼趙崢,搖頭道:“我這師弟不愧是應運而生,當真是機緣不斷。”
隨著趙崢口中誦經不斷,那兩個隱在白芒當中的婢女,動作卻是越來越慢,最後終於在黑白眼球再次垂落之際,她們沒能按住白眼,被它猛地躥升起來與那黑白眼球撞在了一處。
一瞬間整片光幕都被兩者合力扯動,順著樹枝**起的弧度飛向半空。
終於成了!
鄭森如釋重負,正想著做最後的收尾工作,將那仙人靈機與兩顆眼球融為一體。
誰知就在這一刹那,那兩個被光幕裹挾著的婢女突然間破‘網’而出,然後一頭紮進了秦可卿體內。
而與此同時,受她們這一掙之力,那光幕也斷成了兩截,大多數都被兩顆眼球牽扯著飛上半空,但卻有三成逸出,雲霧般繞著臥室轉了一圈,然後毫不遲疑的衝入趙崢的七竅當中。
趙崢如遭雷擊,踉蹌兩步腿一軟盤腿跌坐,但口中的誦經聲卻片刻未停,那些白芒雲霧隨著經文的引導,在他五官七竅中進進出出,漸漸與他的身體融為了一體。
“我就說這小子是個有福之人吧。”
李定國說著,橫移兩步將趙崢擋在身後,對扭頭看過來的鄭森攤手笑道:“這就叫有福之人不用忙——反正你也得了大半,這一星半點的,就當是他出手幫忙的報酬好了。”
鄭森沒有多說什麽,一招手將那顆樹連根拔起,旋即綠草藍天盡皆消失不見,他手中也隻餘下一根枝條,以及掛在枝條摩擦旋轉的兩顆眼球。
鄭森從趙崢身上收回視線,衝三人拱手道:“若能救出犬子,日後鄭某必有報答。”
“好說、好說。”
李定國擺擺手,柳如是則是微微搖頭,然後快步走到床前檢視秦可卿的狀況,發現她依舊是在沉睡後,這才又把視線轉向了趙崢。
而這時鄭森早已經沒了蹤影,隻留下李定國守在趙崢身旁,看著他在那裏吞雲吐霧。
柳如是走回來,看著這一幕擔心的問:“不會出什麽岔子吧?”
“放行,他好著呢。”
李定國的笑容中滿是期待,又莫名帶著唏噓和遺憾。
柳如是被他這表情弄的有些迷糊,又蹙眉道:“我怎麽瞧不出哪裏好了?”
“哈哈~”
李定國哈哈一笑道:“那當然是因為弟妹你不是武修。”
這一聲‘弟妹’,倒把柳如是臊紅了臉,旋即又變色道:“對了,這不會影響到他過幾天成親吧?”
“呃~”
這下子李定國的表情也變了,撓頭道:“這應該不會吧?”
趙崢嘴上不停,身體也不聽使喚,但卻並不妨礙他聽兩人交談,發現自己有可能會錯過自己的婚禮,他就急的想要罵娘,可偏偏吞雲吐霧間,能說出口的隻有那段法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