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丫鬟領命去了,關氏想著不能那賤婢看到自己寫認罪書的過程,於是又咬牙提起筆來。

她隻是識字而已,還談不上什麽文才,故此隻能盡量以白話,簡單描寫了一下前後經過。

雖然知道不把自己的所作所為寫在上麵,肯定過不了這一關,但關氏卻也不希望把自己凸顯的太過惡毒,因此這一篇筆墨的,倒有近半是在控訴吳應熊的卑鄙無恥,以及劉甯不敢反抗丈夫,卻跑來拿娘家人出氣的可笑行徑。

差不多寫到三分之一的時候,春燕就已經被丫鬟帶到了客廳裏,關氏得了稟報,隻惡聲惡氣的回了句:“叫她在外麵老實等著!”

又過了約莫一刻鍾後,關氏才將寫好的罪狀封到信封裏,鐵青著臉從臥室裏出來。

一出門,她先揮退了左右,然後照準春燕那張帶著假笑的臉,將罪狀狠狠地砸了過去:“拿去給他吧!”

畢竟隻是薄薄的一封信,便她用的力氣再大也飛不了多快,春燕輕而易舉的接在手裏,然後想也不想便撕開了信封,當著關氏的麵將那認罪書抽了出來。

“你做什麽?!”

關氏見狀不由得驚怒交加:“大膽賤婢,誰讓你拆開的?!”

“這些事情,我們爺和董姨娘又不曾瞞我。”

春燕一臉淡然的將信紙攤開,從頭至尾快速過了一遍,然後笑道:“這麽說來,夫人倒純是被逼無奈,這才出此下……”

“這與你何幹?!”

關氏打斷了她的話,緊呡著略顯豐厚的紅唇,憎惡道:“你不過是趙家養的一條狗罷了,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品頭論足!”

“夫人與我自是不能比的。”

春燕這般說著,卻走到關氏麵前將那封信原物奉還。

“你這是什麽意思?”

關氏居高臨下,強忍著一把掐住春燕新嫩的脖子,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婢女的衝動,咬牙道:“這信裏寫的句句是真,我一個字也不會改動!”

“用不著改動。”

春燕見她不接,便將那信舉高了指給關氏看:“但夫人這寫的也太過潦草了,隻怕我家公子難以辨認,還請再重新謄抄一遍,然後按好指印,否則我擔心帶回去沒辦法交差。”

“你!”

這罪狀雖然有些潦草,但也還沒到看不清的地步,在關氏看來,這賤婢分明就是故意羞辱自己。

這讓關氏倍感屈辱,那趙崢被迫反擊也還罷了,這區區一個賤婢,卻怎敢三番五次的挑釁自己?!

她攥緊了拳頭,一字一句的喝問:“莫不是上次打的不夠狠,你這賤婢皮又癢了?!”

麵對關氏**裸的威脅,春燕非但沒有半分畏懼,反而主動往前湊了湊,揚起臉來笑道:“夫人上次若是沒盡興,隻管繼續動手就是了——不過最好換些別的手段,我學了去,以後也好舉一反三。”

看著春燕近在咫尺的燦爛笑容,關氏卻莫名覺得有些脊背發寒。

若是上次自己沒有對她大打出手時,她擺出這副嘴臉也還能理解,可明明自己那天並沒有留手,這賤婢合該知道厲害才對,卻怎麽還敢當麵挑釁?

難道她是吃定了自己不敢動手?!

這種感覺讓關氏極度不適,心下還在猶豫,手卻已經伸向了春燕的心窩,實打實的攥了個滿把,將挺拔高聳的柔軟,揣麵團似的狠狠**。

饒是春燕早有準備,還是疼的麵目扭曲,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

可她嘴裏卻仍是不肯服輸,咬牙讚道:“好好好,夫人今日所教,奴婢已經牢牢記住了!”“呸~”

關氏一把將她搡開,也咬牙冷笑:“你記住了又怎得?難道我還怕了這小賤人不成?!”

說是這麽說,她心下其實隱隱有些後悔。

以前春燕言稱日後如何,她還能嗤之以鼻,可如今被迫立了文書,即便關氏再不想承認、再不想就範,也覺得自己似乎正一步步滑落深淵。

所以在麵對春燕的威脅時,她不自覺就少了三分底氣。

可麵對地位比自己低賤,卻還敢如此放肆的春燕,關氏卻又實在壓不住火氣。

如今打也打了,難道還要她給這賤婢賠禮道歉不成?

絕不可能!

“哼!”

她冷哼一聲,吩咐道:“你在這裏不要走動,我去去就來!”

說著,帶著那封罪狀回到了臥室裏。

關氏先是提起筆來,對著空白的宣紙比了又比,終究還是過不去心裏那道坎,不願意按照春燕的要求去做,於是扯過那份舊的,咬破食指,在最下麵的落款處狠狠按了個指印。

這算是照著春燕說的做了一半,也多少給她自己留了塊遮羞布。

關氏板著臉將那罪狀拿出去,重又丟給了春燕,惡狠狠道:“就這樣了,若有意見,叫他自來與我分說!”

春燕看看那新按上去的指印,將罪狀對折了幾下攏進袖子裏,笑道:“那奴就先回去複命了,以後有機會,再來向夫人討教。”

說著,衝關氏微微一禮,轉身從容離去。

目送春燕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劉關氏一下子癱坐在了羅漢**,雖然她方才盡力維持著強勢的形象,但這一局她無疑輸的極其狼狽。

非但沒能達成與趙崢統一戰線,徹底排除董氏這個絆腳石的目的,反倒還立字為據落了把柄在趙崢手上。

說到底,還是她錯估了趙崢的反應。

在當前這種情況下,董氏很明顯已經變成了不穩定因素,自己又沒指望趙崢動手,隻是想和他達成合作罷了,正常來說,男人們為了自己的前程,肯定會順水推舟的答應下來。

可趙崢卻……

也不知他是被那狐媚子迷住了,還是真就是個有情有義的。

…………

春燕帶著那封認罪書回到家中,卻並沒有交給趙崢過目。

雖然昨天晚上關氏表現的極為抗拒,但趙崢已經卻篤定她必然會服軟,所以一早就已經去衙門裏點卯了——這也是春燕剛當麵撕開查看內容的原因,因為趙崢本就將‘審稿’的權利下放給了她。

春燕進到臥室裏反鎖了房門,將那認罪書鋪平在桌上看了又看,尤其是那血指印,每每盯著打量,她胸口痛楚都好似減弱了幾分,又仿佛在心底吹響了反攻的號角。

昨兒她跑去劉府時,還想著能不能找到報複關氏的機會,誰成想自家大爺不言不語的,便已經將這婦人捏在掌心了。

快了、就快了!

春燕托著仍舊隱隱作痛的胸脯,心底充滿了期待,總有一天自己要加倍奉還……不,十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