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北司的庫房一樣,按察司的庫房也建在地下。

原本想要領取鎮物,還需要先走一套手續流程,不過馬寶都親自出麵了,自然一切從簡。

三人很順利的進到了地庫當中。

這座庫房的麵積要比北司那座冰庫小了許多,進去之後是個約莫六七十平的長方形房間,左右各有三道門,底部有兩道門。

左側三道門上分別寫著‘攻、守、遁’,右邊則是‘益、助、縛’,正對著入口的兩道門分別是‘通’和‘異’。

沒等隨行的倉管開口,馬寶先指著門上的文字解釋道:“這庫又叫常備八庫,裏麵放的都是利大於弊,駕馭起來沒什麽門檻的鎮物,不過效果也隻能說是差強人意——真有那又好用代價又小的,也早被人挑走了。

這‘攻、守、遁’就不用多說了,‘益’是增益自身;助’就是能主動幫忙的東西,比如你那護法星魂,就會被歸類為‘助’字門;‘縛’其實和‘助’能歸類在一起,不過束縛類的鎮物比較常見,積攢的數量多了索性也就單列出一門。

‘通’包括通消息、通神、通鬼、通天地,通什麽的都有,反正挺亂的;至於最後的‘異’,前麵七門不收的東西,基本上都丟到裏麵去了,所以也是八門裏最雜最亂的一類。”

聽的出,馬寶對這些東西也頗瞧不上眼,這讓趙崢的期待值無形中又降了幾分。

不過昨兒大師兄早就提醒過了,他本也沒抱太大的希望,所以倒也還說不上是失望。

抱著起碼能長長見識——哪怕都是一些沒用見識的心思,趙崢決定挨個瞧瞧這常備八庫。

首先選擇的,便是最不可能選擇的‘攻’字庫。

不出意料,裏麵大多是各種奇門兵刃,而且以遠程攻擊武器居多,什麽用氣血驅使變大的飛蝗石,什麽能射出帶三重幻象的箭,但自己眼前也會出現重影的弓。

還有就是一些如果不看說明,都不知道能當兵刃用的玩意兒,譬如有一條不知是什麽生物的尾巴,尾巴尖十分鋒銳,便是銅牆鐵壁也能紮穿。

這東西的副作用是,使用者必須徒手握住另一端滿是倒刺的地方,才能發揮出效果——你刺的東西越是堅硬,所要承受的反傷也就會越重,最終導致雙手被徹底廢掉。

還有一套被裝在琉璃罐裏的‘鞭’,也不知什麽雄性怪物貢獻的,鞭長足有四尺,兩卵有鵝蛋大小,說是能當流星錘用,但凡被那‘兩丸’捶中,無論人畜都會頭昏眼花,連沒有實體的鬼怪都難以幸免。

缺點是騷臭難當、滿是黏液,且嚴重影響名聲和形象。

似這等奇門兵刃,起碼有三四十件之多,而最顯眼的地方,卻往往都是空著的。

這些玩意的功用和它們擺放的位置,分明就是在傾訴著一個事實:小子,你來的太晚了,這些都是挑剩下的玩意兒。

馬寶幹咳一聲,解釋道:“常備八庫裏管的最鬆的就是這‘攻、守、遁’三門,就有好東西也多半都在千戶、僉事們手上,很少有人上繳。”

確實如此,‘守、遁’兩門裏的東西,與這‘功’字門裏的一樣寒酸。

‘遁’字門的情況尤甚,甚至連‘X鞭流星錘’這樣東西都不見一件。

不過這也好解釋,你要是把這‘以形補形’的壯陽之物,拎在手上當兵刃用,那叫丟人現眼惹人發笑。

但若是關鍵時刻拿來逃跑保命用,也就沒那麽多顧忌了。這讓趙崢頗有些遺憾,他還想著要是有湊合能用的,就拿來以備不時之需呢。

等轉到益、助、縛三門,才終於是見到了些好玩意,但相應的,副作用也要比‘攻、守、遁’三門的要大。

趙崢在‘益’字門和‘縛’字門裏徘徊了許久,頗看中了幾件有趣的東西,效果說不上是雪中送炭,但勉強也能稱得上是錦上添花了。

至於‘助’字門,因為功能與護法星魂重複了,效果還差了十萬八千裏,根本就沒有選擇的必要。

剩下的‘通’字門和‘異’字門,趙崢就近先選了‘異’字門。

也難怪要標注一個‘異’字,這裏麵怪模怪樣的東西,足比先前六門加起來還要多。

而趙崢至此也終於分析出了一個規律,除了‘遁’字門之外,這裏麵常備八庫裏最有價值的東西,往往都是‘社死係’的。

上麵考量副作用大小的時候,肯定不會把‘名聲、形象’這類東西折算進去,但下麵的軍官可都是要臉的。

能來這庫裏借東西的至少也是個千戶,雖然在上麵的大佬看來不算什麽人物,可在外麵那也是堂堂的五品命官,多少總要維持一份體麵。

就算是對尋找破案線索有奇效,也沒有多少人會把‘使用時十分有助於觀察的馬桶’,帶到案發現場使用吧?

把證物拿回來用倒還使得——前提是別讓其它人知道,否則被冠以馬桶神探的名頭倒還罷了,若是和屎尿扯上幹係,那可就……

從‘異’字門出來,轉到隔壁‘通’字門,情況總算是好轉了不少。

這邊的鎮物雖然也五花八門,但至少大多是常見的東西,也看不出什麽社死屬性。

陪同的倉管照例介紹道:“能互通消息類的鎮物,但凡副作用小些的都被挑走、借走了,剩下的鎮物裏,能與鬼神天地溝通的最多,不過這類鎮物的副作用,大多並不取決於自身,而是取決於溝通的對象。”

確實,這裏的鎮物很多都表示著,最高能同什麽級別的異類溝通,往往是對方的實力越強,付出的代價就越大。

而且按照上麵標識的說明,有相當一部分異類,會對溝通產生應激反應,直接對鎮物的持有者展開瘋狂攻擊。

大約也正是因此,這裏有一部分鎮物的品質,倒是不下於那些社死類。

趙崢在橢圓形的房間裏轉了一圈,最終停在了一枚‘線底’旁。

所謂‘線底’,顧名思義,就是婦人們做女紅時,用來纏線分色的底子,大多是木製,以元寶形、束腰如意形最為常見——當然了,最便宜簡單的,還是直板型的。

眼前這枚‘線底’就是束腰如意形的,實際造型有點像是兩個撲克牌上的梅花對接在了一起。

本體是油潤的紅木打造,正反兩麵嵌著雙魚和蝙蝠的銅雕,寓意為‘福慶有餘’。

這個寓意肯定是沒能達成,因為那銅雕上還沾染了不少黑褐色的東西,看樣子應該是血液反複侵染上去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