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手奪過趙崢遞到眼前的帕子,張玉茹從雪頸往上擦抹,連帶胭脂水粉一起揩了個幹淨,連鬢角的碎發都沾濕了,兀自不肯罷手。

見趙崢在一旁嘿嘿直笑,忍不住擎起拳頭往他身上亂搗,口中羞怒道:“下回你休想再騙我——呸呸呸呸呸!”

也不知是嚐到了什麽,她連呸了數聲,下意識要用帕子去擦,舉到半截又回過味來,狠狠將帕子丟到了趙崢懷裏。

趙崢既不想接也不敢躲,一麵由著那帕子撞在胸口,又飄飄****的滑落,一麵刻意轉移話題道:“對了,方才你和母親說什麽了?可曾提到成親的日子?”

聽到趙崢提起這件要緊事,張玉茹一時也顧不上著惱,嗔怪的剜了他一眼:“頭回見到舅媽,哪好意思說這個?再說也輪不到我來商量。”

雖沒了脂粉,但她臉上那似羞似喜似惱似春心萌動的紅暈,卻比什麽胭脂水粉都要動人心魄。

趙崢礙著她在長凳上坐好,嘿笑道:“那等過兩日母親緩過來,我就你去你家把日子定下來,可好?”

張玉茹垂首不語,但那表情卻是千肯萬肯。

趙崢下意識就想親吻上去,但想到方才自己做過什麽,忙又人忍住了,轉而拉著她的小手,說起了這些日子的經曆。

聽說劉福臨已死,張玉茹也是激動的無以複加——趙崢隻是失去父親,她可是被劉福臨害的父母雙亡!

過了一會兒,她才在趙崢的寬慰下平複了心境。

等聽說趙崢不打算把這事兒宣揚出去,又忍不住激動的跳將起來。

不過她也能理解趙崢的顧慮,最終隻提議等兩人成親後,回一趟涿州,把這消息親自祭告給自己的父母知道。

對此趙崢自然沒有異議。

就算沒有劉福臨的事,本也該去丈人丈母娘墳前走一遭的。

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了,張玉茹戀戀不舍的起身,叮囑道:“這些天宮裏管的嚴,我怕是請不下假來,你最好也老實在家歇息幾日,莫要去外麵招蜂引蝶——尤其是那錢三十七,最近因為陳夢雷的一首詩,她正處在風口浪尖上,可萬萬招惹不得!”

“陳夢雷的詩?什麽詩?”

“是一首詠竹詩。”

張玉茹邊往外走,邊把陳夢雷作詩映射錢淑英的事情說了,最後又道:“那陳狀元也著實是個小心眼的,偏選在這個節骨眼上恩將仇報,弄的太子臉上無光倒罷了,若是因此壞了錢三十七的姻緣,坐實了這件事,日後還有哪個肯娶她?”

頓了頓,她又特意補了句:“你也不行!”

這陳夢雷到底是怎麽想的?

雖然就事論事的說,他這個狀元其實是兩位閣老互不妥協的產物,但太子仍稱得上是他的伯樂恩主。

他選在這個時候背刺……

難道是想與太子切割,轉投別家門下?

但就憑他這恩將仇報的表現,有誰會樂意把他引為心腹朋黨?

還是說……

真就有這樣為了書生意氣,不顧自己未來前程的人?

因怕又牽扯上錢三十七,趙崢沒敢多聊這個話題,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宮禁森嚴上:“宮裏怎麽突然管的這麽嚴,是不是和西苑有關?”

“有一些關係吧,不過主要是皇帝快要駕崩了,所以……”說到這裏,張玉茹忽然緊張起來:“我聽說以前皇帝死後民間暫時不得婚嫁,也不知現在還有沒有這個規矩。”

“這……應該沒以前那麽嚴格了吧?”

趙崢也不是很確定,雖說皇權衰弱,但讀書人就喜歡又當婊子又立牌坊,說不定一邊不拿皇帝當回事,一邊還要求別人守著這些舊習俗。

“明兒我師父要來看那異火,到時候我跟他老人家打聽一下吧。”

“那我回去也問問我叔叔。”

張玉茹急著確認此事,便沒再耽擱,托趙崢給李桂英和陳氏說一聲,便風風火火的回了城西。

送走了張玉茹,趙崢又去東跨院裏坐了一會兒,確定那異火並無異狀,又同青霞溫存了一會兒,這才回了自己院裏。春燕早都已經望眼欲穿,洗澡水都換了三回。

眼見趙崢終於回來,忙將兩個小丫鬟趕出去,將大爺和自己剝成白羊,雙雙攪皺了一池春水。

這一晚上也沒顧上說什麽正經的。

第二天天光大亮,春燕軟綿綿倚在欄杆上,看著趙崢刷牙的時候,這才想起還有下情要稟。

於是再度支開兩個小丫頭,悄聲道:“爺,隔壁董姨娘最近都打聽您好幾回了,我聽那意思,好像是想找咱們借錢給她那兄弟買房置產。”

這倒並不奇怪,先前在河南的時候,趙崢就看出董揚古是個大手大腳的,估摸著平時也沒什麽積攢。

而董氏……

若說劉關氏是寄人籬下,那她就是寄人籬下的籬下,自然更不可能積攢下多少私房錢。

要說那吳應熊也活該被報複,他得了手便隻顧著占便宜,卻從不曾想過要給董氏母子改善生活。

想到這裏,趙崢停下刷牙的動作,詢問道:“要借多少?”

“沒說,我估摸著五六百兩頂天了。”

“那就不是個事了。”

趙崢頓時不以為意起來,女人肯定是要哄的,尤其是這種不能暴露的關係,他可不會為了些許銀錢,就重蹈吳應熊的覆轍——他這錢雖不是大風刮來的,可吼上幾嗓子卻也廢不了多少力氣,

然後他就開始盤算,等師父看過那異火之後,自己該以什麽順序巡視‘領地’。

秦可卿肯定是要排在頭一個。

一來這小娘皮的身段相貌性格,確實招人疼;二來也是因為她在原著裏有前科,讓趙崢始終對其放心不下。

接下來就選高夫人好了。

總體上,趙崢還是比較念舊的一個人,幹不出那喜新忘舊的事。

再然後是柳如是和董姨娘。

至於那劉甯到底要不要見,還要等見過董氏之後再說。

等洗漱完畢。

趙崢就準備轉到東跨院裏恭候師父,隻是還沒等到李自成大駕光臨,劉燁、嶽升龍、馬應祥、姚儀等人便先到了。

趙崢隻得轉去前廳接待。

到了前廳,就聽馬應祥在裏麵粗聲大嗓的吵吵,說什麽‘這事他一準兒知道’。

等趙崢邁步走進去,馬應祥更是滿麵期許的湊上來,巴巴的追問:“怎麽樣,派人去西北的事情定下來沒?”

“去西北?”

趙崢聽的不明所以,想了想猜測道:“難不成朝廷也要派人去宣府西北,尋找那件傳說中的神器?”

“什麽神器?”

誰知這回卻輪到馬應祥愣神了,旋即他大失所望的搖頭道:“我還以為你肯定得了準信兒呢!”

“什麽準信兒?”

不是去找神器,那又為何要派人去西北?

姚儀撇嘴道:“你別聽他的,這廝聽風就是雨,前陣子說什麽堂子裏有黑皮妖精,結果找了好幾天也沒找著——這回不知又聽誰說,等那些千戶闖完水滸幻境,就要被調去西北捕奴,這不,他就又來勁了!”

捕奴?

想到昨天在金吾將軍府遇到的那兩個暗夜精靈,趙崢不由無語,西方背景的小說裏,總會有人類捕捉販賣精靈做奴隸的情節,怎麽到了咱大明也逃不開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