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又回到京城了。
雖然前後還不到一個月,但再次遠遠的眺望到寶劍峰時,趙崢還是忍不住心生感慨。
都說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可你穿著錦衣回到家鄉,卻也再難找到記憶中的味道了。
這時就見前麵騎著驢的李旭峰舉著長槍大叫道:“京城,小爺又回來啦!”
趙崢正對著歡脫的小表弟微微搖頭,見關成德提了水桶過來,便把身上的蛛絲馬甲脫下,丟進冷水裏涮了幾把,然後隨便擰了擰就又披回了身上。
三月底的天氣自然稱不上炎熱,但守這個不斷發散熱量的熱源就不一樣了,這趕車的活兒簡直比三伏天還難熬。
這也就是趙崢達成內循環後,對寒暑冷熱的抵抗能力高了不少,否則隻怕早和原本的車夫一樣,被烤的脫水昏厥過去了。
濕漉漉的蛛絲馬甲,貼在被烤紅了後背上,趙崢舒服的打了寒顫。
可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馬甲就已經烘幹了,一同被帶走的還有趙崢背上的汗水。
趙崢都懶得再脫衣服,把已經烤溫了的水直接兜頭澆在身上,抹了一把臉對著遠處的城門望眼欲穿。
為了分散注意力,他把主意識投入到了係統裏,順手打開封神榜查看。
別人都沒什麽太大的變化,就連高夫人的好感度,也隻是從99降到了96,唯有劉甯落差比較大,已經從離京時的99降低到了80左右,而且還在高高低低起伏不定。
看樣子等回到京城後,她應該不會再像先前那樣纏著自己生猴子了。
這也不知是小貝的效果有距離限製,還是她已經熬過了最初的應激反應。
趙崢略略鬆了一口氣,但也沒敢完全鬆懈下來,若是彼此冷靜下來之後,能維持在70+的好感度還成,若是再往下掉,就又該擔心她會因愛生恨了。
唉~
隻怪自己當時被她那幾句撩撥的著了魔。
正為一時失足而懊悔不已,忽然發覺前麵的馬車停了下來,趙崢也忙勒住韁繩,關了係統揚聲問道:“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停了?”
其實沒等前麵回答,他也已經看到前麵關廂地帶,有兩夥人正在當街對峙。
兩邊為首的,都是身穿大紅飛魚服的千戶。
左邊那個騎的是最常見的犬類異獸,右邊那位的坐騎卻是隻肥頭大耳的家豬。
見此情景,行人們紛紛避開老遠,但卻也沒有因此驚慌失措,隻三五成群聚在路邊指指點點,還有的縮在人後大聲拱火,希望兩個千戶能當街打上一架。
趙崢見一時通行不得,便趁機把拉扯的驢解下來,拉到前頭與李旭峰的坐騎更換——人被烤的焦躁,這驢也不得安生,每隔一個時辰就得換上一回。
好在已經到了京城,這也算是最後一哆嗦了。
李旭峰從驢上下來,便踮著腳伸長了脖子,滿懷期盼嘀咕著:“打啊、快打起來啊!我還沒見過兩個千戶掐架呢!”
趙崢懶得理會他,給那驢卸了鞍具,正準備牽回後麵更換,第二輛馬車上的舅媽陳氏,忽然探頭出來不無憂慮的問:“崢哥兒,這京城怎麽這般糟亂?連官爺之間都要當街動武!”
“也就城門外亂些。”
趙崢解釋道:“這也是趕巧了,各地拔尖的千戶都在往京城趕,偶爾鬧些口角在所難免——先前各地府試案首來京城參加武舉時,也曾鬧過一陣子。”
但凡是出類拔萃的武人,多少總有點自命不凡同行相輕的傲氣。
其實今科武舉算是太平的,往年打出真火鬧出人命的都有——主要是狀元完全沒懸念,那些刺頭們自然也就沒心氣鬧事了。
不過千戶們明顯要更老成持重一些,直到趙崢把驢換好了,雙方依舊處在唇槍舌戰當中。
這時城防營的人已經聞訊趕了過來,隻是沒調解幾句,就一眼掃到了正和李旭峰一起,伸長了脖子看熱鬧的定春。為首的立刻小跑過來,揚聲詢問:“敢問前麵可是狀元公的車架?”
“正是趙某。”
趙崢應了一聲,見那為首的總旗官又繞過前麵幾輛,往自己跟前湊,便隨口打聽道:“前麵那兩位是怎麽回事?”
那總旗官無奈道:“還能是怎麽回事,騎豬的被騎狗的笑話,便故意搶到前麵別他,然後兩人就這麽吵起來了。”
說完,他眼珠一轉,忽然道:“我這就讓那二位退到兩旁,請狀元郎先行!”
說著就要轉身。
“等等!”
趙崢忙喊住他道:“我如今還不是正經官身,有什麽資格……”
那總旗官卻不肯聽,一麵轉身往回跑,一麵大聲嚷道:“狀元公過謙了,誰不知道您要去直隸按察司做指揮僉事了?!”
聽到‘直隸按察司指揮僉事’的名頭,那兩個千戶不約而同的轉頭望過來。
這廝分明是想拿自己的名頭壓人。
趙崢無奈搖頭,這也是因為自己分到了直隸按察司,與京城的城防係統互不統屬,若是自己分到了北鎮撫司,這守城的總旗斷不敢拿自己當槍使。
聽了那總旗官的解釋,騎豬的千戶立刻退到了路旁,那騎狗的卻明顯有些不服不忿,但考慮到畢竟是在天子腳下,最終還是悶著頭退到了另一側。
看到這一幕,登時把小表弟得意壞了,牽著還沒套好鞍具的大叫驢,就想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在前麵,結果被趙崢趕上去揪著脖領子,直接扔到了母親和舅母車上。
路過兩名千戶的時候,趙崢遙遙拱手,那兩人倒也都知情識趣的還了禮數,隻是騎狗的那個兩者眼睛都在雌雄雙股劍上,渾身上下透著躍躍欲試。
趙崢初入通玄境的修為,在科舉當中完全是碾壓式的,以至於根本沒人敢向他挑戰;但在同為通玄境的人眼中,他卻又似乎成了最好的踏腳石。
不過真要是有人想踩著他揚名立萬,那可就打錯如意算盤了。
趙崢眼下不敢說是通玄境無敵手,但也隻有少數積年老通玄能壓他一頭,而這次進京爭奪護法星魂的,卻都是些少壯派。
哪怕不動用小李廣,他也穩穩立於不敗之地。
這且不論。
回到自家大宅裏,自有關成德和李旭峰張羅著卸行李,趙崢則是與青霞一起去到了東跨院裏。
等將熏黑了的蛛絲球解開,扛過那四溢的惡心的腐敗氣息,趙崢湊近了觀瞧,就見槍尖處已被燒紅了。
昨兒晚上時明明還好好的!
這可把趙崢心疼的夠嗆,若不是青霞及時攔下,險些就被槍杆燙傷了手。
青霞用蛛絲,將驚濤槍挪開,任由那異火落在地上。
眨眼間,院子一角就被多了個岩漿池。
因在地表散發的熱量太大,青霞又主動往下挖了幾丈,對環境的影響這才小了些。
而趙崢則是圍著驚濤槍團團亂轉,希望它在冷卻之後,能夠恢複往常的模樣。
可左等右等,直到槍杆完全冷卻下來,槍尖那一抹火紅依舊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