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麽把那些人找出來呢?
趙崢看著兩側鬱鬱蔥蔥的山林犯起了難,雖然對方所處的位置應該離官道不會太遠,但這段官道畢竟有五裏長,要想在短時間內搜尋一遍並不容易。
更麻煩的是,趙崢可不相信,那些人殺害這麽多官軍,又豎起兩道高牆阻隔官道之後,卻連個監視的暗崗都不安排,隻怕他方才的一舉一動,早就已經在對方的掌握之中了。
我在明敵在暗,若是還無頭蒼蠅似的亂床亂撞,極有可能會一頭撞進對方設置的陷阱當中。
屆時若連呼叫支援都來不及,估計他趙某人又要刷新一項新紀錄:大明建國以來,殉職最快的武狀元。
看來還是得拜托青霞出馬,至少也得讓她用蛛絲探明對方的所在的方位,自己才好因地製宜。
唉~
這怎麽實力越強,反倒越成了吃軟飯的?
正覺臉上無光,趙崢忽然心頭一陣悸動,下意識抬頭看向了西南方。
約莫二十丈外。
一顆參天古樹上,兩個背上爬滿青藤,連頭發都染成了綠色的中年人,原本正朝著趙崢所在的方向窺探,冷不丁見他直視過來。
兩人不約而同的低頭躲避。
等再抬頭時,卻早已經不見了趙崢的蹤影。
“怎麽回事?”
趴在前頭那人,回頭悄聲道:“那小子怎麽突然不見了?”
後麵那人吞了口唾沫,緊張的道:“會不會是發現咱們了?”
“扯淡!離得這麽遠,怎麽可能發現咱們?”
前麵那暗哨說著,卻扒住身下碗口粗細的枝杈,身子一轉到了背麵,手腳並用的開始往下攀爬。
“你幹嘛?”
“當然是去向殷老稟報!”
那暗哨答的理直氣壯,離地丈許高,輕輕一躍落入灌木叢中,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狗娘養的!”
後麵那人慢了一拍,眼見同伴搶先走了,恨恨的咒罵了幾聲,又看向空****的木牆附近,卻不知為何,總有一種被天敵給盯上了的感覺。
略一猶豫,他也忙從樹上下來,另尋了別處藏身。
…………
西南方一處無名山坡上。
幾十顆參天巨樹,密密匝匝的遮蓋住了原本光禿禿的山坡,將一切都掩映在翠綠的陰影之下。
正中央巨石左近,所有的樹木都向內傾斜生長,撐起一片傘蓋的同時,也留出了一塊十丈方圓的林蔭空地。
這林蔭空地上此時正有十來個身負青藤的人,正在緊張忙碌的布置著什麽。
時不時,便會有人走到巨石腳下,將胡亂堆在那裏的男男女女隨手扯出一個來,或直接當成是花肥,或拆零散的了使用,有的則隻是掏出心肝、眼球等物,餘下的便棄之不用。
這些男男女女有老有少,既有養尊處優的富商,也有滿手老繭的苦哈哈,甚至還有久經鍛煉的武夫,他們被從人堆裏扯出來時,一多半都還有呼吸心跳,明顯未死,但卻不知為何任人魚肉毫不反抗。
越來越濃的血腥氣混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淡淡腐臭味,直將這綠蔭空地襯的仿佛九幽地獄一般。這時東北方忽然傳來沙沙的腳步聲,所有人的動作為之一靜,然後惡狼一般嗜血可怖的目光,齊齊看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直到發現來人是同樣身負青藤的同伴,眾人這才收回視線,重又開始忙活手裏的事情。
那人跨過一具被齊腰斬斷的女屍,又避開不知是誰抖落了一地的腸子,這才終於來到了那巨石左近。
因這處林蔭環境幽暗,也唯有離得近了才會發現那巨石周遭還殘留著不少打鬥的痕跡,其激烈程度,隻怕要比官道上那兩場戰鬥強出十倍不止。
“殷老。”
來人單膝跪地,小心翼翼的對著空無一物的巨石拱手道:“那闖進來的小子突然不見了。”
“什麽?!”
一個正在掏腰子的壯漢聞言,拋開雖然情緒上毫無反應,卻因為劇痛引起身體**的俘虜,起身喝問:“你們不會是被發現了吧?!那小子會不會悄悄跟著你找過來了?!”
“應、應該不會吧。”
“應該不會?!”
那壯漢眉毛一立,甩著手上的血水惡狠狠道:“若是因為你這蠢貨壞了師父的大事,看老子不活揭了你的皮!”
那暗哨直嚇的魂飛魄散,他可是清楚這壯漢的手段,說要活揭,就肯定會讓自己在扒皮過程中保持著最大的清醒,當即慌忙改成雙膝跪地:“莫師兄饒命,莫師兄饒命,我也是、也是急著想向殷老稟報,才……”
“好了。”
這時巨石上傳來一個有些發悶的聲音,緊接著從巨石中央緩緩飄起一個老者——卻原來那巨石中央竟有個黑漆漆的坑洞,先前這老者便一直隱身其中。
老者升到半空,聲音也變得正常起來:“若是那小子進了這片樹林,就絕瞞不過為師的感知——何況為師要對付的也不是那毛頭小子,而是那能憑空飛遁的女子。”
說完,又問:“長川,乙木青龍大陣布置的如何了?”
“再有半刻鍾應該就能徹底布置好了。”
那壯漢莫長川恭敬的答道:“也是多虧了這些拜彭祖的蠢貨,不然要想在這荒郊野嶺湊齊足夠的材料,可沒那麽容易。”
“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殷老捋須得意道:“這首詩用來形容拜邪神的癡愚,倒是再貼切不過了——若不是他們先撞見,咱們又怎會有此奇遇?待為師將這東西收服,那竊據堂主之位的胡兒便不足為慮了!”
說著,他又將目光轉向了東南方,沉吟道:“那女子也不知是什麽路數,既然能與凡人混雜,料想應該不是僧道之流,難道是地境儒修不成?可地境的女儒隻怕還不足五指之數,從未聽過有如此年輕美貌的……”
“管她是什麽路數!”
莫長川不以為意道:“等乙木青龍大陣一成,天階以下絕無敵手,那小娘們不來倒罷,若來了,正好拿下給師父做個爐鼎!”
殷老聽徒弟這般說,剛要點頭讚同,忽然目光越過莫長川,看向了他身後的密林。
嗤~
與此同時,一支利箭從林中電射而出。
莫長川顯然對自己的師父十分有信心,方才聽他說隻要進了這片林子,就瞞不過他的感知,便放鬆了警惕未曾提防,等發現腦後生風時早已經晚了。
就聽噗嗤一聲,那箭從他後腦勺貫入,又從他鼻梁上方探出頭來。
莫長川連哼都沒哼一聲,便爛木頭似的撲倒在地,再無半點聲息。
與此同時,趙崢領著花榮從林中步出,看著莫長川的屍首淡然道:“死的這般痛快,倒有些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