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特意問起我?”

趙崢眉頭微蹙,雖然皇帝一家子都成了傀儡,但意外的,這父子兩個的風評卻都還不錯,遠勝過他們那些握有實權的祖宗。

尤其是張玉茹提到的這位東宮太子。

他在前些年提出了一套類似君主立憲製的理論,頗對士大夫們的胃口。

眼下這個世道,皇帝要想讓他們還政於君,那他們肯定是不樂意的,但你要宣揚皇帝依舊做個擺設,首相輪流換著掌權,那就不一樣了。

借著這套理論,太子身子籠絡了東宮三叟這樣的天階高手——水太涼現在是徹底涼了,以後或許應該改名叫東宮雙叟。

可越是這樣,趙崢就越是不想和這東宮太子有什麽瓜葛,因此一聽說太子曾專門問起過自己,便立刻提高了警惕,追問道:“他都說什麽了?”

“也沒說什麽,隻是狠狠地誇了你一通,還說讓你機會不妨去太子府坐坐。”張玉茹解釋道:“是因為下午皇帝突然病倒了,所以太子才專程進宮探望的。”

皇帝下午突然病倒了?

趙崢心中愈發警惕,這正好和楊嗣昌乞骸骨的時間對上了,難道說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聯?

這種事憑他胡亂猜想肯定是想不明白,好在還有個對朝中十分熟悉的師父在,明兒正好去金吾將軍府請教一番。

“對了。”

就在這時,張玉茹又不經意的拋出一個消息:“聽說太子有意要為世子選妃,據說世子妃很可能是出身錢家,說不定就是錢三十七。”

“錢三十七要做世子妃?”

趙崢對此倒是並不奇怪,錢謙益的名氣固然臭了,但天階的實力還在,對於太子而言,這時候不去計較他獻寶一事,反而雪中送炭才是上上之選。

隻是聽說錢三十七要做世子妃,心下卻莫名有些不舒服。

這一點男女都一樣,哪怕再怎麽拒絕對方,一旦發現自己的舔狗要被別人拐走,還是會覺得不快。

不過當著張玉茹的麵,他肯定不能表現出來,於是笑著打趣道:“那錢三十七豈不是要失望了,她可是一門心思想要嫁個大才子呢。”

“哼~”

但張玉茹還是嬌哼了一聲,從他懷裏支起身子道:“說來你這位大才子平時不見山不露水的,偏怎麽就隻在那豐芑園裏顯了聖?”

“這……”

趙崢訕笑道:“我那不是被龍門陣給逼急了嗎?俗話說狗急跳牆,我也是誤打誤撞才弄了首詩出來!”

“我不管,反正等到咱們成親的時候,我也要一首詩,不能比她那首差!”

嘖~

女人之間這可怕的攀比心。

幸虧趙崢肚裏還有些存貨,若不然怕就隻能找準妹夫做槍手了。

正想裝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模樣應下,卻忽聽外麵趙馨大呼小叫道:“哥、哥!教過你的那個鄭指揮來了!”

說著,就直接闖了進來,羞的張玉茹忙從趙崢腿上跳開,又順勢推了他一把。

“你這丫頭怎麽……”

“哥,他瞎了一隻眼睛!”

“什麽?!”

被張玉茹推開後,趙崢本想教訓一下這冒失丫頭,但聽說鄭經瞎了一隻眼睛,頓時就顧不得這些小事了。

旁邊張玉茹也嚇了一跳,忙扯著趙崢道:“走,咱們去瞧瞧!”

兩人急吼吼到了前廳,果見鄭經坐在裏麵喝茶。

“哈哈哈……”見是他二人一起來的,鄭經爽朗的大笑道:“看來我來的不巧,打攪到你們小兩口談情說愛了。”

趙崢和張玉茹卻是半點笑容也沒有,因為鄭經左眼上蒙著眼罩,原本占據半張臉的紋身,也全都成了焦黑的傷痕。

張玉茹率先關切道:“鄭教授,你這眼……”

“被那什麽鳥神給打爆了。”

鄭經不以為意的擺擺手,看張玉茹一臉惋惜的沉默下來,又哈哈大笑道:“那本來就是假的,等找到合適的另換一隻就好。”

“假的?”

張玉茹錯愕不已,趙崢卻猜出了個大概,當即恍然道:“原來你臉上的紋身,其實是用來封印鎮物的!”

“還是你小子聰明!”

鄭經翹起大拇指道:“若不是有那件鎮物擋了一下,爆的就不是假眼,而是老子整個人了!”

趙崢和張玉茹這才放鬆下來,雖然那件鎮物肯定也價值不菲,但失去外物和失去眼睛給人的感官,還是大有不同的。

分賓主落座後,趙崢便忍不住探問:“漠北的戰事已經了了?”

“算是了了吧,後續還有些手尾要處置,不過用不到我們這些大老粗了,所以我們就跟著趙大人先回來了。”

“那個神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啊!”

鄭經兩手一攤:“連那些本地的長耳朵,都不知道那玩意兒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當時老子正跟著老鼠精四處放火呢,突然就有一道金光降下來,老鼠精一下子就沒了,老子被餘波掃到,若不是眼裏的鎮物擋了一下,估計人也沒了。

當時炸的我腦仁嗡嗡響,等清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當時老子還不服不忿想著找那鳥神報這一箭之仇,誰知道今天剛回京城就聽說楊嗣昌也栽了——嘖,老子比次輔都強,這也不算是虧本了!”

趙崢回憶了一下,卻沒能從那群奇形怪狀的野妖怪裏,找出符合老鼠精特征的存在。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長耳朵的本地人是怎麽一回事,是不是和當初抓到的那個長了獠牙的女人一樣?”

“不太一樣。”

鄭經搖頭:“耳朵更尖更長,牙卻沒那麽長,而且皮膚也不是一個顏色,說是虧什麽雷——反正一個個都像是跟咱們有仇似的,上來就不死不休。”

應該是奎爾多雷【暗夜精靈】。

暗夜精靈以自然保護者自居,你都去放火燒林子了,人家能跟你善罷甘休嗎?

大概是看出了趙崢心中所想,鄭經又解釋道:“不是咱們先動的手,是那些尖耳朵先下的手,後來咱們抓住幾個俘虜審問,說是因為咱們偷了他們一顆什麽樹,還把他們那顆樹給怎麽著了,弄的好多人和動物都瘋了。”

樹?

能讓暗夜精靈這麽在乎的,應該隻有世界之樹了。

但世界樹怎麽可能會被偷走?

難道是被類似的氣息給誤導了?

想到那些前仆後繼飛蛾撲火的角鷹獸,估計這誤導暗夜精靈的東西就在京城之內。

“那些長耳朵還透露了別的消息沒有?”

“那我就不知道了,這些長耳朵和咱們不一樣,身上有種特別的力量,審問時間一長就直接爆開了,可要不用手段,咱們又連她們說的什麽都聽不懂,總之是麻煩的很,我後來都是直接殺掉了事。”

鄭經說的力量應該是魔力。

也不知張居正會不會借鑒這種力量,反正趙崢覺得朝廷還是有必要試著借鑒一下的,也或許就能再多出一種修煉途徑呢。

若是在武修與儒修之間,還有第三條道路存在【刨去邪神祭祀不算】,紅蓮宗的事情也不會鬧的滿城風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