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帳內。
趙崢守在病床前,與張額圖有一搭無一搭的閑聊著,暗裏兩人卻早都做好了戰鬥準備。
雖然直到現在,張額圖依舊沒能發現什麽異樣。
戰吼處在CD時間的趙崢也近乎於睜眼瞎,但不管怎麽說,做好隨時迎敵的準備總不會有錯。
其實趙崢也想過,要不要暫時避其鋒芒。
但張額圖很明顯更希望以身做餌,撐到按察司遣人來援。
這倒不難理解,他新官上任才剛不久,就莫名其妙遭遇了空難,雖然事出有因,但多少也會影響到在飛騎軍中的聲望,若是這時候再來個避戰而逃,以後哪還有臉做飛騎軍的主帥?
雖然張額圖也曾暗示趙崢可以自行離開。
可兩家都已經在談婚論嫁了,趙崢若是這時候丟下他獨善其身,卻哪還有臉去見張玉茹?
走是走不了了,他索性問起了那飛天倭瓜是怎麽回事。
“我、咳…我其實也、咳…也未曾看真切。”
張額圖還在兢兢業業的裝出虛弱的樣子,按照他的說辭,當時他正騎著鹿鷹在天上馳騁,結果忽然聽到前麵雲層裏傳來了奇怪的嗡鳴聲。
當時他覺得不妥,想要讓座下的鹿鷹繞過那片雲層,誰成想鹿鷹卻突然不受控製,非但沒有乖乖轉向,反而加速衝向了那片雲朵。
而就在鹿鷹接近雲層的瞬間,一個黃不溜丟的大倭瓜突然從裏麵飛了出來,與鹿鷹撞了個正著。
然後張額圖就被撞的墜機了。
也虧得他是落在了附近的山頂,又有一顆鬆樹作為緩衝,否則就算身體素質非同一般,這會兒估計也早就已經涼了。
所以他其實根本沒看清楚,那長得像倭瓜一樣的東西,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那東西是金屬的——或者說至少有一部分外殼是用金屬打造的。
聽完張額圖的描述,尤其是那嗡鳴聲和形似倭瓜一樣的金屬外殼,趙崢倒是從後世記憶裏找到了一個類似的東西,魔獸世界裏的飛機頭。
真正的名字記不清了,隻記得好像是米字開頭。
這東西是一種機械類的飛行坐騎,大體外表就是一個屎黃色的機械頭顱,腦袋上頂著個螺旋槳——乍一看,確實有點像倭瓜【南瓜】。
考量到角鷹獸全都迷失了心智,飛蛾撲火一般撞向京城,來自艾澤拉斯的天外來客,會選擇乘坐機械飛行器前來探查,倒也不難理解。
這麽說……
難道躲在帳篷後麵的是個精靈?!
趙崢本來忐忑的心情,忽然間就有些雀躍起來,來的會是誰呢,風行者姐妹、瓦莉拉、瑪維……
話說,如果真是這些人的話,她們大概率是聽不懂漢語的吧?也就是說,自己和張額圖的賣力表演,其實是媚眼拋給了瞎子?
還有,如果是真是這些人的話,按察司派來的人能不能應付得了?
就在趙崢胡思亂想之際,眾人耳畔忽然就被破空的尖嘯聲給填滿了,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中軍帳內山搖地動,躺在病**的張額圖愣是被顛起一尺多高。
不等落地,張額圖反手一掌拍在床沿上,整個人打橫飛向了倒塌傾斜的兵器架。
嗆啷一聲脆響,他拔刀在手撲向了帳外。
而這時趙崢早已擎著雌雄雙劍衝到了門前,不過用從雌劍撥開門簾之後,他卻突然愣在了當場。
蓋因此時中軍帳早已經不在原地,而是飄在半空,正朝著穀口飛去。
張額圖衝到近前,看到這一幕後,當即便道:“還不算太高,我跳下去接應你們!”
說著,就要縱身下躍。
“別急!”
趙崢忙橫臂將他攔住:“是馬寶馬大人!”
循著趙崢所指的方向望去,果見手持月牙戟的馬寶,正站在穀口處向內張望。
與此同時,後麵山穀內則傳出了連綿不斷的轟鳴聲,似乎正有人用速射炮犁過整座山穀一樣!
眼見那中軍帳飄到近處,高度也降低了不少,趙崢率先跳了下去,一麵向馬寶見禮,一麵扭過頭觀察穀內的情景。中軍帳原本所處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個古怪的大坑。
大坑中央是較高的平整地麵,而四周圍則是一個環形的深坑。
看樣子,方才應該是有人對中軍帳周圍發動了攻擊,成功逼出了潛藏在附近的闖入者,然後馬寶又將整個中軍帳平移到了穀口。
而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那環繞著山穀的懸崖峭壁已然大變模樣,無數條溝壑不規則的橫亙其上,像是惡作劇的塗鴉,又像是一副地獄繪卷。
偏西一側甚至整個垮塌了下來,將原本的營區掩埋了將近五分之一。
趙崢根本看不清交戰的雙方是誰,隻能看到一道灰綠色的虛影往來穿梭,後麵則有兩團金芒緊追不舍。
轟鳴聲中,無數堅硬的巨岩就像是泡沫一樣,被撞成了漫天的碎石灰塵,一些較大的碎石像彈片一樣四濺開來,帶著淩厲的勁風,呼嘯著擊打在山穀各處。
而那灰塵則像一股股巨大的煙柱,騰空而起遮天蔽日。
隨著破壞的飛速累積,整個山穀都開始劇烈的顫抖著,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垮塌下來。
“嘖~”
這時就聽馬寶砸吧著嘴道:“這飛騎軍怕是暫時辦不成了。”
確實,角鷹獸的巢穴、牢籠,基本都在靠近岩壁的後半段,除了巢穴裏有幾隻及時逃出生天,大多數都死在了亂石飛濺之下。
運氣差的,幹脆就直接被山體滑坡給掩埋了。
趙崢有些後怕的衝馬寶拱手道:“多謝馬將軍援手之恩。”
“應該的。”
馬寶擺擺手,道:“老孫出馬的時候,我就知道場麵小不了,所以趕忙跟了來。”
能被他稱為‘老孫’的,應該就是按察副使孫思克了。
不過那追在後麵的明明是兩道金光,另外一個又是什麽人?
“哪裏逃!”
趙崢正想詢問,馬寶忽然爆喝一聲,‘哪’字還在耳邊,等說到‘逃’字時,已經是從對麵峭壁上傳回來的。
而直到這時,他留在原地的殘影才模糊消失。
趙崢本來以為馬寶加入之後,場麵會變得更加難以收拾,甚至都想要勸張額圖和圍觀的飛騎軍們退避三舍了。
不想峭壁上戰鬥的聲勢,卻反而小了許多,原本不住震顫的峭壁也漸漸平複下來,除了破空的音爆聲,隻偶爾能聽到一兩聲金鐵交鳴的巨響。
就在這時,卻趙崢忽然想到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問題,忍不住轉頭問張額圖:“以前有沒有載著人突然失控的角……鹿鷹?”
張額圖目不轉睛的看著山壁上,卻仿佛已經洞悉了趙崢的心思:“放心吧,巡城營再怎麽沒品,也不至於連人肉一起發賣。”
就怕他們自己也分辨不出來。
趙崢壓下反胃的感覺,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山壁上,此時金鐵交鳴的聲音越來越頻繁,如果不出預料的話,應該是已經將潛入者逼迫到隻能正麵硬剛的窘境。
若是如此,這場戰鬥也差不多到了尾聲。
果不其然,隨著陡然一聲巨響,那山壁上又添了道十餘丈的裂縫,然後一切就突然間安靜了下來。
幾息後,先是一個鐵塔般的漢子憑空出現在穀口,看到這壯漢手裏的兩隻擂鼓甕金錘,趙崢才明白那兩道金光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人應該就是按察副使孫思克。
他肩頭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從腋窩一直蔓延到脖頸,隻要再往上兩指寬,就能切開他的喉管食道——此時血跡還在素白飛魚服上迅速蔓延,料來應該是那潛入者最後的反撲所致。
下一刻,馬寶也重新出現在穀口,一手提著月牙戟,一手提著個衣衫單薄身型健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