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歎完劉燁的墮落,趙崢又正色道:“青霞和胡前輩不一樣,乃是奉了有道真修之命進京獻寶,如今已得了朝廷特批,可以不受限製在城內活動。”
甭管這狐妖是為什麽來的,先把身份給他亮明白——你一窩在青樓裝神弄鬼的黑戶,難道還敢跟抬了旗的妖怪對著幹?
“此事胡某也已經聽說了。”
那狐妖說著,又衝青霞微微拱手道:“不知這位同道可曾修煉過什麽後天法術,能否與胡某演練交流一番,也好讓胡某開闊一下眼界?”
青霞靜靜與他對視了片刻,然後轉過頭看向趙崢。
原來是它為了這個來的。
不過這狐狸精怕是打錯了如意算盤,什麽曇陽子坐下仙童雲雲,都是趙崢替青霞吹出來的,事實上曇陽子壓根就沒教導過青霞什麽道術仙法,甚至都沒怎麽跟青霞說過話。
心裏頭這麽想著,趙崢嘴上可沒這麽說:“這怕是不妥,若是自行頓悟的倒還罷了,受師長教誨得來的東西,不得長輩允許怎可輕易示人?”
那狐妖的目光,在青霞和趙崢身上來回打了個轉,然後再次拱手道:“是胡某唐突了。”
看他這樣子,也不知到底信了沒有,不過甭管信不信,反正在京城裏他肯定不敢貿然出手。
“對了。”
這時那狐妖又道:“方才趙公子與令堂煩惱之事,有個地方或許可以幫到你們。”
“什麽地方?”
“通文館。”
通文館?
是不是還有個幻音坊?
趙崢還想再問清楚些,那狐妖卻忽然不見了蹤影。
趙崢第一時間回頭看向母親,發現她已經恢複了清明,於是連忙扶起她關切道:“娘,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李桂英聽了這話,撇了眼青霞,搖頭道:“我還沒到不禁嚇的年紀,不過你可得好生跟她說說,總不能老這麽一驚一乍的。”
看來她的記憶還停留在青霞剛剛出現不久。
確定母親沒什麽不適的,趙崢暗暗鬆了一口氣,滿口答應著將她送進了裏間。
等折回來就見青霞正捧著一個玉牌翻看。
趙崢不由警惕道:“這是那狐妖留下來的?”
見青霞點頭,他又追問:“做什麽用的?”
“裏麵記錄了一門障眼法,可以讓普通人看不到我,或者看不清我。”
這種障眼法應該不是什麽稀奇法術,看來那妖狐還是察覺到了青霞可能是‘白板’的事實,所以才會留下這塊玉牌。
趙崢聞言,立刻讓青霞努力感知了一下,確認那狐妖確實走了,這才放下心來。
甭管留下這玉牌是不是在試探青霞,他至少沒有在暗中窺探——考慮到那狐狸精每日在做的營生,真要是被它暗中窺探,想想都令人後庭發緊。
趙崢想了想,青霞是經過官方認證的好妖怪,其實對障眼法的需求並不是那麽迫切,於是又道:“你先不要急著學,咱們把它抄錄下來,等我托關係找個人審一審,若是沒問題咱們再學。”
青霞卻緩緩搖頭:“抄錄不了的。”
趙崢了然:“裏麵的東西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見青霞點頭,趙崢又問:“那別人能領會裏麵的東西嗎?”
青霞搖頭。
嘖~
“先放著吧,寧可不學,也絕不能被那狐狸精算計!”
見趙崢做出了最後決斷,青霞立刻毫不留戀的把玉牌遞了過來。
趙崢接在手裏,忍不住又問了句:“你不想學?”
“不是你不讓我學的嗎?”
青霞一臉無辜的眨巴著大眼睛。
“真乖。”
趙崢伸手撫摸著她腦後的如瀑青絲,也不怪張玉茹最近有事沒事就薅兩下,手感確實沒的說。
這時院裏傳來趙馨和李芸打鬧追逐的動靜。想到方才那狐妖留下的話,趙崢出門將兩個小丫頭喚了進來,向李芸打聽起了‘通文館’是什麽所在。
李芸不愧是地頭蛇,當即如數家珍的道:“通文館是專門賣符篆的,就開在國子監附近,聽說他家的符篆都是出自清水衙門的小官之手,種類雖多卻沒什麽精品。”
趙崢發現了盲點:“照你這麽說,精品符篆也有地方賣?”
“沒有!”
李芸果斷否定,然後嘻嘻笑道:“儒道修煉到一定層次,就不講究什麽符篆了,可能是書法、可能是圖畫,或者是隨便什麽寄托了神念的東西。”
“對對對!”
趙崢一拍腦門,這事兒他以前就聽關成德說過,冷不丁竟給忘了。
這時趙馨好奇道:“我聽說天下能人異士雲集京師,那這類東西應該也有不少吧?”
“不算少,但也不算多。”
李芸再次解釋道:“留存神念不難,難的是長久留存神念,而且通常離開主人越遠,神念就逸散的越快,所以除非是急用,否則很少有人會買——倒是那些低級符篆,因為賣的便宜又花樣百出,反倒不用發愁銷路。”
“喔~”
趙馨拖長了音點點頭,滿臉忍俊不禁的笑意。
趙崢差點以為她會拿出那首《畫堂春》炫耀一番,結果這小妮子卻硬生生忍住了。
嗬嗬~
看來小姐妹之間再怎麽親密,某些事情也還是會小心提防。
當天晚上,趙崢把自己想去通文館逛逛的事情,告知了關成德和張玉茹。
大忙人關成德倒是第一時間響應,反而是素來喜歡湊熱鬧的張玉茹婉拒了邀約,說是明天還要去辦理入職手續。
看她懨懨的沒什麽精神,趙崢還以為是在北鎮撫司遇到了什麽刁難。
再三追問之下,張玉茹才惆悵道:“有紅娘子親自邀約,誰敢刁難我,隻是我看到紅娘子已是兩鬢斑白垂垂老矣,心下莫名就……”
原來是在感慨這個。
美人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叱吒一時的紅娘子也已經老了。
趙崢從後麵輕輕攬住了她的腰肢,在她耳邊柔聲道:“我這裏有首俚曲你要不要聽?”
張玉茹本來被他抱住,正緊張的渾身僵直,聽他說要唱什麽俚曲,半是失望半是鬆了一口氣的連忙點頭。
然後趙崢便在她耳邊唱起了《一生有你》。
但聽到那句應景的‘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知誰願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張玉茹這才隱約明白他的意思,等聽到‘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更是忍不住淚眼婆娑。
等趙崢一曲唱完,她立刻轉過頭與趙崢擁抱在一起,踮著腳主動獻吻。
良久唇分,卻聽張玉茹又道:“其實本來也什麽,可是我突然想到紅娘子和柳先生年紀相仿,相貌卻是仿似兩代人一般,就總覺得莫名有些不甘……”
大概每個修煉武道的人,看到那些駐顏有術的儒生,都會產生類似的感慨——在乎容顏的女子就更是如此了。
趙崢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寬慰她,畢竟他自己曾經也有過類似的想法,隻是儒道這玩意兒成不成的也沒個量化標準,而他的金手指也更偏向於增強身體素質,所以最終還是選擇了考武舉的信念。
所以也隻能默默抱緊了張玉茹。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玉茹的身子忽然一顫,旋即羞紅滿麵的推開了趙崢,不著痕跡的往他腰間掃了一眼,轉頭飛也似的逃了。
趙崢訕訕的目送她遠去,又低頭看了眼作怪的枝節,無奈的搖了搖頭,就準備回客院去尋春燕消解消解。
不想剛邁出半步,眼前忽然一花,然後就見青霞出現在身前,瞪著兩隻清澈明媚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
趙崢心虛後退了半步,試探著問:“要聽故事?”
青霞微微搖頭,然後緩緩踮起腳尖,撅起水晶琉璃一般細潤誘人的櫻唇。
這……
趙崢略一猶豫,還是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低頭吻了上去,不過和方才相比,他可是規矩的很,舌頭就跟坐牢似的,別說伸出去了,動都不敢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