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晴一時沉默了,對於我們這些男人而言,難道尊嚴真的要比生命還重要嗎?

隻要將慶爺昨晚做的勾當,如實的告訴馬林,相信馬總也不會責怪我們辦事不力。

明明有更好的選擇。

而我卻要和慶爺死磕。

理智上來說,柳晴不應該答應我的請求。

但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一個關乎男人尊嚴的請求,尤其是我這種死要麵子的男人。

“我有一個條件,接下來每一步行動,你都必須要先告訴我,我跟你一起承擔。”

柳晴抱著胸說道。

我點頭答應了,但實際並沒有放在心上。

先回家換了一身衣服,又做了一點準備,我就下樓去找王成了,告訴他我要出去一趟,家裏就由他管著。

“榮哥,要不要叫幾個人跟你一塊去?”王成也能大概猜出我要去哪裏。

從早上開始,我就鐵青著一張臉。

是人都看得出來。

“用不著,他頂多留我吃頓飯。”

多帶幾個人,少帶幾個人,根本沒有多大的意義,畢竟比勢力,我們還暫時比不過人家。

我這次去,就是想探個虛實,對這個慶爺有所了解,好計劃下一步行動。

王成張了張嘴,似乎想勸我什麽,但他了解我的性格,決定的事就一定會做,最終他也沒張開口,隻得目送我離開。

我剛出了門,一輛車從我身後出來,斜停在了我的麵前。

“打算去哪?我送送你。”柳晴放下車窗,招手道。

“不打算去哪,我就隨便轉悠,看一下情況。”我還打算再敷衍一下。

萬一能忽悠住她呢。

“慶爺那條街,距離這裏不遠,可也不近,你要走過去,得半個小時。”柳晴見我還不老實,隻能拆穿我了。

我歎了口氣,“你沒必要跟著去,而且你也起不到什麽作用,我一個人去就好。”

柳晴聞言眉頭一黑,老娘就這麽招人煩嗎?

王成這時來到我身邊,小聲道:“榮哥,晴姐可是正兒八經馬總的人,她有麵子。”

我也能想到柳晴應該比較受馬林器重,否則,以她的收入,這輛二十多萬的桑塔納,她怎麽開得上。

但是,這畢竟有風險。

“你可是答應過我的,要一起承擔,你一個大男人,不會是要說話不算數吧。”

柳晴連激將法都使上了。

“好吧。”

我猶豫了片刻,還是上了車,我知道,今天是沒辦法打發掉柳晴了。

我以前也沒覺得,她現在怎麽這麽招人煩。

像個跟屁蟲似的。

陳龍怪不得跟她好不上。

“你要罵我,就在心裏罵,別說出聲,女人也是有尊嚴的,誰會像我這樣,低三下四的求著幫人。”

柳晴邊抱怨,邊把汽車從街角裏開了出來。

其實,汽車也沒快多少。

到了這個年代,過去大多數人買不起自行車,幾乎都快要人手一輛了。

不少人都騎上了摩托車。

走路擋著騎自行車的,騎自行車的擋著開摩托的。

速度都提不上去。

滿大街都是喇叭叫。

吵得人腦瓜子嗡嗡的。

開了差不多二十分鍾,才到慶爺的放映廳門口。

我和柳晴下了車,就徑直走了進去。

放映廳並不是什麽電影院,電影院在這個年代,還沒到爛大街的程度。

放映廳放的是幻燈片。

那種按一下,換一個畫麵的投影機,沒有聲音,還很容易卡片,要是卡片了,就得把放幻燈片取出來,重新再上回去,非常的麻煩。

但在這個缺乏娛樂活動的年代,看幻燈片也成為一種不錯的消遣。

甚至有人癡迷於此。

“低俗,無聊。”

柳晴無意看到別人投影出來的畫麵,羞紅著臉暗自唾罵了一句。

幻燈機做出來的初衷,是為了把一個小故事,轉換成畫麵,像是看漫畫書一樣。

然而,人的興趣,決定了市場的走向。

動畫片就圖個樂。

大家更喜歡一些,日係,歐係的‘動作片’,讓人熱血上頭。

我也拿了幾盒幻燈片,隨便找了一台機器,就隨手玩了玩,之前為了存錢,我都沒舍得玩。

換了好幾盒,全是動作片,沒有動畫片。

柳晴把我腰都掐青了,懷疑我是故意的。

忽然,她察覺有點不對。

“你衣服裏麵怎麽什麽都沒有?”她詫異的問道,她想,我衣服裏應該至少穿層牛皮,再藏把斧頭獵刀。

但卻是什麽都沒有。

“用不上。”

我淡淡的道,招手叫了一名管事的過來。

“我來多久了?”

我問道。

他先是一愣,然後回道:“大概有半個小時了吧。”

“半個小時。”

我揚起手裏的幻燈片,仍由掉在地上,砸的啪啪響,“如果讓我繼續等半個小時,我就把這玩意砸了。”

我指了指我麵前的幻燈機。

我抓了阿五慶六,他們可以不來人找我,可以裝作不在乎,跟我玩心態。

可現在我都已經來了。

作為基本的待客之道,也得派個人來問候一句,端杯水上點點心吧。

如果這個時候,慶爺還要裝高深,不肯露麵。

我會看不起他。

我當他是縮頭王八,隨手宰了他。

要比殺陳龍更容易。

連個麵都不敢露的家夥,我不信能有多大的本事。

“你等著。”

管事的陰著眼色走了。

實際上。

我和柳晴剛進門,他們就通報了慶爺。

慶爺一直不肯現身,也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我身邊的柳晴。

我管的那塊地盤,到底是姓李,還是姓馬,這對他來說很重要。

如今見我要發難。

他也就不得不現身了。

“清場,所有人馬上滾蛋,今天不看了!”

一聲爆喝。

在場的顧客全都跑了,隨即一名穿著花襯衫的中年男人,搖晃晃的走了進來。

“李老板,你能來,真是讓我好高興啊,兄弟招待不周,你就多擔待啊。”

這家夥看到我,臉上堆滿了笑容,像是見到了一堆錢一樣,可都是皮笑肉不笑。

“慶爺名叫韓慶,是從香港逃過來的,據說他砍傷了一個老外,十多年了,一直沒敢回去,反倒在這邊生了根發了芽。”

柳晴在我身邊,小聲介紹起韓慶。

她知道的還真不少。

“韓慶,慶爺,我也不跟你多廢話了,我來就是想問,昨天晚上的事,是你的意思,還是你下麵的人不聽管教。”

我開門見山道,沒一點客套。

“你的人可是追了我們好久,我兄弟的命根都沒了,算是扯平了,這事就這麽過去算了。”

“倒是李老板,你留著我幾個小弟在你家裏做客,這留客的時間未免太長了。”

韓慶回避我的問題,反倒開始對我發難。

我輕蔑一笑。

啪!

隨手把幻燈機推到了地上,哐當一聲,也不知道這玩意多少錢,應該不便宜吧。

韓慶此刻顯示出了他老江湖的底蘊,我清楚的看到,他眼裏多了殺意,嘴角也下壓了不少,可他整張臉依然保持著微笑。

似笑似怒。

讓人琢磨不透。

“你今天不是來跟我談價格的,甚至不是來跟我好好談的。”韓慶的語氣正常了不少。

笑話。

價格?

我難道真的要給他支付保護費嗎?

我對他隻有一句話。

“韓慶,你他媽是不是沒見過錢,想錢想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