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的陰陽並不改變,但它們卻能創造出各種各樣的萬物。就像我們的眼睛,雖然始終保持明亮,但能看到黑白不同的顏色;耳朵始終保持聽力,但能分辨出清濁不同的聲音。作為君王,他隻需堅持一個原則,就能為萬物製定正確的規範。軍隊必須有將領來統一指揮,國家必須有君主來統一領導,天下必須有天子來統一主宰。天子必須堅持一個中心原則,才能將天下團結在一起。隻有一個中心,才能實現治理;如果有兩個中心,就會導致混亂。就像現在有人想駕馭一匹黑馬,如果讓四個人每人拿一根馬鞭來指揮,那馬就無法跑出門外,因為指揮不統一。
楚王曾向詹子詢問如何治理國家,詹子回答說:“我隻聽說過如何修養自身,沒聽說過如何治理國家。”詹子難道認為國家可以無為而治嗎?不是的,他認為治理國家的根本在於修養自身。隻有先修養好自身,才能治理好家庭;隻有治理好家庭,才能治理好國家;隻有治理好國家,才能治理好天下。所以說,以自身為家庭,以家庭為國家,以國家為天下。這四者雖然位置不同,但根本是相同的。因此,聖人的事業,如果推廣開來,可以覆蓋整個宇宙,窮盡日月;但如果簡約起來,其實就是修養自身。慈愛的父母不能把他們的愛直接傳給子女,忠誠的臣子也不能把他們的忠誠直接輸入給君王,隻有那些具備相應才能的人才能接近這個目標。
田駢用道術遊說齊王,齊王回應說:“我擁有的,是齊國,希望聽到有關齊國的政事。”田駢回答說:“我所說的話,雖然不涉及具體的政事,但卻可以得到政事。就像林木一樣,雖然本身不是材料,但卻可以得到材料。希望大王能自己從齊國的政事中找到答案。”田駢的話還隻是淺顯地說出了道理,如果深入闡述,難道僅僅是關於齊國的政事嗎?實際上,它是關於如何根據事物的本性來應對各種變化,並使之恰到好處。就像彭祖因為順應自然而長壽,夏商周三代因為順應自然而昌盛,五帝因為順應自然而光明照耀四方,神農因為順應自然而功績卓著。
吳起曾對商文說:“侍奉君主,真的是由命運決定的啊!”商文問:“為什麽這麽說呢?”吳起說:“治理好國家的四境之內,製定好訓教,改變習俗,使君臣之間有義,父子之間有序。你與我,誰更賢能?”商文說:“我不如你。”吳起又說:“如果今天被任命為大臣,君主就會重視他;如果今天辭去官職,君主就會輕視他。你與我,誰更賢能?”商文說:“我不如你。”吳起再說:“當士兵和馬匹都排列整齊,馬匹與敵人相對,士兵在馬前,隻要敲響戰鼓,就能使三軍之士像樂於生存一樣樂於戰鬥。你與我,誰更賢能?”商文說:“我不如你。”吳起說:“這三件事,你都不如我,但你的職位卻在我之上,這就是侍奉君主的命運啊!”商文說:“你說得對。你問我,我也問你。如果現在世道變了,君主年少,群臣相互猜疑,百姓不安定,這種情況應該歸咎於你呢,還是歸咎於我?”吳起沉默不回答。過了一會兒,他說:“歸咎於你。”商文說:“這就是我職位比你高的原因啊!”吳起隻看到了自己的長處,卻沒有看到自己的短處;隻知道自己的賢能之處,卻不知道自己不肖的地方。所以他能在西河戰勝秦軍,但卻被王錯困住,最終遭遇了極大的災難。就像吳國能戰勝齊國,卻不能戰勝越國;齊國能戰勝宋國,卻不能戰勝燕國一樣。所以,那些能夠保全國家和自身的人,都是因為他們知道如何根據長短、優劣的變化來應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