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君王有一個大任務,就是去除那些有害於國家的事物,所以他們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也能去除自己不喜歡的。這就是他們能夠建立功名的原因。但是,普通的君主卻做不到這一點,他們即使有大任務也不能去除有害的事物,這就是他們無法成功的原因。能否去除有害的事物,這就是賢明和不肖的君主之間的區別。
如果讓獐子快跑,馬是追不上的,但是人們卻能夠捕獲到獐子,這是因為人們能夠掌握時機。千裏馬一天能跑千裏,是因為它拉的車子輕;如果用重載,它就跑不了幾裏路了,因為它負擔太重了。賢明的人做事情,雖然沒有聽說過無功而返的,但是他們的名聲並不顯赫,利益也沒有惠及世人,這是因為有愚蠢不肖的人在他們身邊擔任重要職務。
冬天和夏天不能同時出現,草和莊稼也不能同時生長。新穀成熟的時候,陳穀就會減少。凡是長角的動物都沒有上齒,果實繁多的樹木必定長得低矮。用智謀短淺的人不會取得長久的成功,這是自然的規律。所以,天子不追求完美無缺,不追求極端,也不追求盈滿。因為完美無缺必定會缺損,極端必定會反轉,盈滿必定會虧損。古代的君王知道事物不可能同時達到兩個極端,所以他們會選擇適合自己的任務,然後全力以赴。
孔子、墨子、寧越都是出身平民的士人,他們考慮天下的事情,認為沒有比先王的學說更好的了,所以日夜不停地學習。他們做對學習有利的事情,沒有不做的;做對學習不利的事情,他們一定不去做。我聽說孔丘、墨翟白天背誦經典、研習學業,夜裏就親自去見文王和周公旦,向他們請教。他們用心如此精深,還有什麽事情做不到?還有什麽事情做不成呢?所以說:“精通一種學問並深入地鑽研它,鬼神都要把學問的奧妙告訴他。”這並不是說鬼神真的把奧妙告訴了他,而是因為他精通並深入地鑽研了這種學問。現在有寶劍良馬在這裏,人們玩起來不會厭倦,看多久也不會疲倦;但是對於好的學問和道德,人們卻不肯一再地努力追求。想要身體平安、名聲顯赫,這不是很難嗎?
寧越是魯國的一個鄙陋的人。他苦於耕種的勞累,對他的友人說:“怎樣做才能免除這種辛苦呢?”他的友人說:“不如去學習。學習三十年就可以顯達了。”寧越說:“讓我用十五年來實現。別人休息,我不敢休息;別人睡覺,我不敢睡覺。”他學了十五年,周威公拜他做了老師。箭的速度很快,射程卻不超過二裏,因為它飛一段時間就停下了;步行速度很慢,卻可以走到幾百裏之外,因為腳步不停。如今憑借寧越的才幹,又長久不停地努力,他成為諸侯的老師,難道不正應該嗎?
養由基和尹儒都是精通技藝的人。楚國王庭中曾有一個白色的神猿,楚國所有擅長射箭的人都射不中它,楚王就請養由基來射它。養由基拿著弓箭去了,還沒射就把箭搭在弓上,一箭射去,神猿應聲而下,由此可見養由基具有在射中目標以前就能從精神上把它射中的本領。尹儒學習駕車,學了三年仍無所得,為此很苦惱。夜裏他夢見老師教他秋駕的技藝。第二天他去拜見老師時,老師望見他就說:“我從前並不是吝惜技藝舍不得教你,是怕你還不可教。今天我將教你秋駕的方法。”尹儒聽後,立即轉身跑出去,北麵再拜老師說:“這種技藝我昨晚在夢中已經學了。”他先向老師說了自己夢中所學的駕車方法,竟然就是秋駕。以上這兩個士人,可以說是能學了,可以說沒有什麽東西能妨害他們了,這正是他們揚名後世的原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