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的話不能不仔細考察。經過多次傳播，白的會變成黑的，黑的會變成白的。就像狗和玃（一種像猴的動物）相似，玃又和母猴相似，母猴再和人相似，但人和狗之間的差別就很大了。這就是愚蠢的人犯大錯誤的原因。如果聽到什麽消息就認真地考察一番，就會帶來好處；如果聽到什麽消息卻不加考察，那還不如不聽。齊桓公從鮑叔那裏聽說管仲的情況，楚莊王從沈尹筮那裏聽說孫叔敖的情況，都經過認真考察，所以他們的國家能夠稱霸諸侯。而吳王從太宰嚭那裏聽說越王勾踐的情況，智伯從張武那裏聽說趙襄子的情況，卻沒有經過認真考察，因此他們的國家滅亡，自己也送了命。
凡是聽到的話，一定要深入考察，對於人一定要用理進行檢驗。魯哀公問孔子說：“聽說樂正夔隻有一隻腳，真的嗎？”孔子說：“從前，舜想用音樂向天下傳播教化，就讓重黎從民間舉薦了夔，並且任用他做樂正。夔於是校正六律，諧和五聲，用來調和八方風氣，因而天下都歸順了。重黎又想再多找些像夔這樣的人，舜說：‘音樂是天地間的精華，是治理國家得失的關鍵，所以隻有聖人才能做到和諧。和諧是音樂的根本，夔能使音樂和諧來使天下太平，像夔這樣的人，有一個就足夠了。’所以說‘夔一足’，並不是說夔隻有一隻腳啊。”宋國有一個姓丁的人，家裏沒有井，需要出外打水澆田，常常有一個人住在外麵。等到他家打了井，他告訴別人說：“我打井得到一個人。”有人聽到這句話就傳播開來說：“丁家打井得到一個人。”國都裏的人都在談論這件事，被宋國國君聽到了。宋君派人向丁家詢問，丁家回答說：“是得到一個人的使用，並不是從井裏挖出一個人來。”像這樣尋求賢人，那還不如不去聽這樣的傳聞。子夏到晉國去，路過衛國，聽到有人讀史書說：“晉國軍隊三豕涉河。”子夏說：“不對，應該是‘己亥’才對。因為‘己’和‘三’相近，‘豕’和‘亥’相似。”到了晉國一問，果然說是“晉國軍隊在己亥那天渡過黃河”。言辭中有很多似是而非的情況，也有很多似非而是的情況。是非的界線，不可不分辯清楚，這是聖人需要特別慎重對待的問題。雖然這樣，那麽靠什麽方法來慎重對待呢？遵循著事物的規律和人的情理，用這樣的方法來審察所聽到的傳聞，就可以得到真實的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