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舍爾,你沒有去買東西……所以,剛剛你就是想要去找她的?”
聽到了眼前蕾妮的“真誠”的疑問,費舍爾以一個極快的時間中對比了現在的局麵與自從蕾妮和自己登島之後的種種,再看了一眼蕾妮手中捏著的阿拉吉娜的信使,很快便大概了解這裏的情況了。
困難當然在於蕾妮和阿拉吉娜,但主要矛盾在於蕾妮,必須先將二人分開才有解決的可能性,但他首先得化解大開殺戒的蕾妮的攻勢,阿拉吉娜在這場修羅場中並沒有任何主動權,基本被單方麵屠殺,所以優先級靠後。
費舍爾迅速就做出了決斷,他臉上表情絲毫沒有變化地走到了阿拉吉娜的身邊,停留在了她身前的不遠處,對著蕾妮點了點頭道,
“嗯,別怕,我為你介紹一下,這位不是一般的海盜,她是阿拉吉娜船長,是一位非常善良的薩丁女國人,之前幫了我很多;阿拉吉娜,這位是蕾妮,我的友人。”
阿拉吉娜愣愣地點了點頭,待在費舍爾的身邊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說其實剛才她們已經交流過了,但向來不善言辭的她剛才顯然被蕾妮打擊得不像個樣子就差沒有直接破防動手了,現在在費舍爾麵前,她卻不想要這樣。
看著停留在自己身邊的費舍爾,阿拉吉娜的心情有些複雜,一方麵是久別重逢的安心與愉悅,另一方麵則是不安,她不想讓費舍爾知道,自己在南大洋接納他時有過那樣不堪的想法。
而蕾妮卻將目光放在費舍爾所站的更靠近阿拉吉娜的位置,一時沒有再接著進攻。
阿拉吉娜是個笨蛋,但蕾妮卻不是,費舍爾雖然話裏表麵上是對蕾妮說的“別怕”,實際上是對阿拉吉娜說的;而且從站位與介紹看來,他並沒有逃避,顯然是在庇護被蕾妮欺負的阿拉吉娜,也就是說,現在他是偏向阿拉吉娜的……
“哦,抱歉抱歉,我誤會了,我還以為這位女士是島上的海盜壞人呢,沒想到是你的朋友,因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上船截停船隻搜查了我們嘛,當時我就被嚇到了……不過,既然是費舍爾的朋友,沒必要背著我偷偷去見呀,還是說和我一起去見會有什麽不好的嗎?”
雖然費舍爾隱隱中是在庇護阿拉吉娜,但話語中並沒有太多進攻意味,蕾妮試探再攻,揪著費舍爾背著自己想要去見阿拉吉娜不放,表達了自己的疑問。
“嗯,的確會有一點不好……”
令人萬萬沒想到的是,費舍爾竟然避也不避地用話語戳了回去,好像就是明擺著告訴蕾妮你出現在這裏會壞了我和阿拉吉娜的事情,如同她是多餘的人一樣。
蕾妮的紫眸眨了眨表情沒有什麽明顯的變化,但手中的埃姆哈特的書封一點點被她白皙的手指捏得皺起,惹得他可憐兮兮地看向了眼前的費舍爾,就差沒大聲呼喊地求救了。
顯然,蕾妮也被費舍爾的這句話給懟得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雖然她什麽都沒說,就連動作也沒怎麽動,但周遭的氣氛卻猛然下降了幾度,讓阿拉吉娜甚至覺得比直接用肉身接觸冰王子還要冷上無數倍,費舍爾一動不動,隻盯著眼前的蕾妮。
隻見她於死寂中喃喃了一聲,回道,
“啊,這樣……”
就在蕾妮剛要說出完整的話語來之前,費舍爾便又搖了搖頭對著蕾妮說道,
“因為我有些擔心你會把我現在被死亡追逐的狀態暴露出來,剛才在老傑克那裏他就一直追問我們在北境的情況和我們之後的去向,我幾次托辭都躲不過去他便想要問你,所以剛才我才迫不得已拉著你快一點離開的……不然,我可不想這麽早就走。”
“之後瞞著你去見阿拉吉娜船長也大概如此,如果是我一個人的話便好解釋去向。不知道是不是被你感染了,和你分別許久、尋找你許久之後,現在我也有一點不太善於和喜歡告別了……抱歉,讓你誤會了,蕾妮。”
“在我帶著老傑克他們離開納黎時,我並沒有人可以依靠,差一點就要被伊麗莎白一輩子關在黃金宮中,多虧有了阿拉吉娜的幫忙我才能順利離開納黎皇家海軍的包圍圈。她在船上待我很不錯,還為老傑克他們安排了落腳處,因此無論如何我都十分感激她……之前她已經幫了我很多了,這次再來我沒有為她帶來什麽回報不說,如果再要麻煩她我都有些過意不去了。”
這一番話下來,蕾妮手上抓取埃姆哈特的動作稍稍放鬆了一些,在場寒冷的氣氛也一點點回升直到回到了原來的溫度,她重新將目光看回了眼前的費舍爾,坐在石坎上翹起來的、被黑色長襪包裹的修長美腿默默地換了個位置上下。
這一番費舍爾的話在場的兩位女士當然都能聽見,但各自獲得的訊息卻都有所不同。
蕾妮對於剛才在酒館中費舍爾和老傑克交談的話語知道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老傑克並沒有追問他之後的去向,但這隻是表麵的邏輯,說得過去就好,她真正在意的是費舍爾後麵的話語,那才是這句話真正的內涵所在。
首先是蕾妮和費舍爾分開了良久,在納黎時他遭到重創、舉世皆敵、被迫逃走時,是阿拉吉娜幫助了他,即使阿拉吉娜對此可能會有自己的小心思與小目的,但費舍爾不可能忘卻她雪中送炭的恩情。
他在告訴蕾妮,他必須得給阿拉吉娜一個交代,那才是他送給阿拉吉娜那個信使的真正原因。
如果蕾妮真的對於費舍爾的事情一無所知,費舍爾說的這些話對她完全沒有任何作用,反而無法消除她對阿拉吉娜和費舍爾關係的懷疑;可如果蕾妮對費舍爾的這段旅途的過程全部都清楚,她對阿拉吉娜和費舍爾的關係了如指掌,那她為什麽始終不肯現身,不肯見費舍爾,哪怕是在他最無助的時候?而是要在現在去質問對自己伸出援手的阿拉吉娜?
但這並不意味著費舍爾在責怪和埋怨不告而別許久的蕾妮,他不是這樣小氣的人。
他理解蕾妮離開是有必然的原因的,他對蕾妮向來是寬容而極其有耐心的,甚至願意因此千裏奔襲去北境尋找蕾妮,哪怕隻有一根頭發的線索也想要知道她離開的真相;他始終沒有忘記蕾妮,對她念念不忘,知道她最不喜歡別離,耐心地沒有追問她對自己的隱瞞,隻是希望她以後不要再離開……
而阿拉吉娜心思比較簡單,基本聽不懂費舍爾話語的其它深層次含義,她聽到的隻有“費舍爾在被死亡追逐”。
“費舍爾,你在說什麽?什麽叫被……死亡追逐?你在北境到底……”
但費舍爾卻沒有先回答身後阿拉吉娜的話語,他隻是看著眼前的蕾妮,她那一雙如美酒一樣醉人的眼睛中始終倒映著費舍爾的影子,直到好幾秒過後她才笑著站起身子來對著費舍爾伸出了手,說道,
“這樣啊,看來是我誤會了呢……既然如此,費舍爾,把錢給我吧,我去準備之後的補給和魔法材料,順帶給埃姆哈特買一份禮物。你和阿拉吉娜船長敘敘舊吧,還有老傑克和那三個孩子,之後的旅途艱辛,你就待了這麽一會應該也還不滿足吧?”
待在她手裏的埃姆哈特聽到她的話語之後害怕地抖了抖身子,惹得蕾妮笑了起來,她拍了拍埃姆哈特的書封,開口安慰道,
“放心吧,這次是真的給你去買禮物去的哦~”
“……”
埃姆哈特不敢不答應,隻對著蕾妮晃悠了一下自己的眼珠子。
看著蕾妮伸出來的手,費舍爾沒有先將錢交出來,他轉而說道,
“蕾妮,既然現在要和阿拉吉娜坦白之後的行蹤,你留下做解釋更好一些……”
蕾妮知道費舍爾的心思,無情而貪婪的人才來去痛快,像他這樣貪婪卻又不舍得傷任何人心的家夥最如履薄冰,她此時不打算再為他添一分難度了。
此刻,她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淩空一鉤就將費舍爾懷中的錢袋子給取了回來,又將阿拉吉娜的信使遞還給到了他的手上,隨後轉身就帶著埃姆哈特朝著另外一個方向緩慢走去,聲音才緩緩傳來,
“沒關係的,正好我也想去附近好好逛一逛,你為他們解釋情況吧,我在港口等你就好,別讓我等太久。”
“……好。”
看著蕾妮越走越遠的背影,費舍爾稍稍鬆了一口氣,蕾妮的攻勢被自己暫時擊退卻還沒有解決問題,但現在蕾妮退讓、二人分開已經是解決矛盾極其關鍵的一步了。
如果說第一階段二人相遇的工作重心是蕾妮,那麽分開之後的攻破重心就要轉換到阿拉吉娜的身上,因為蕾妮早早便得知了阿拉吉娜的情況,而阿拉吉娜卻對蕾妮暫時還一無所知。
他呼了一口氣轉身看向了旁邊的阿拉吉娜,結果還沒開口,眼前的阿拉吉娜仿佛便已經迫不及待地伸手將費舍爾抱在了懷中,用力得就像是要將他鑲嵌在自己體內一樣。
還好費舍爾的生命階位不低,他隻是覺得阿拉吉娜的身體又冷又軟,抱起自己來十分令人舒服。
“費舍爾……”
一股濃鬱的海鹽女子香味湧入了費舍爾的鼻腔,讓費舍爾愣愣地拍了拍她的背,開口道,
“我本來就是要去找你的,卻沒想到你先和蕾妮遇見了。”
“你去北境到底發生了什麽,什麽叫做正在被死亡追逐?”
阿拉吉娜暫時放開了費舍爾,沒有回答費舍爾的問題反而立刻詢問起了他在北境的事情。
費舍爾坐到了剛才蕾妮所在的位置,示意阿拉吉娜坐到自己的身邊,然後將北境發生的事情詳略得當地說了一下,當說到最後他被死亡符文刺中時,阿拉吉娜才有些愣愣地抬起頭來。
“之前本來我都快要放棄了,打算來海盜港灣見你最後一麵之後去和伊麗莎白做一個了斷,沒想到又找到了蕾妮,她說能幫我解決問題,我才和她一起來這裏的。不過我沒辦法不見你一麵,因為如果最後我失敗身死,這可能就是最後一……”
結果費舍爾最後的一個單詞還沒出口,阿拉吉娜便已經將唇伸了過來堵住了費舍爾的嘴巴,她抱住了費舍爾不斷加深這個吻,直到好幾秒之後,她才退開一些距離,喘著氣道,
“抱歉,我太想你了,不要……不要說那種話……”
“……好,我不說了。剛才,蕾妮是不是和你說了一些什麽?”
阿拉吉娜抿了抿唇,她隨後坐正,將頭上的黑色船長帽給取了下來放在大腿上,忽然又開口問了一句,
“費舍爾,你剛剛,真的是去找我的嗎?”
“不然呢,這裏除了你、老傑克他們和伊莎貝爾,我還有什麽可留念的嗎?”
好吧,其實剛才費舍爾還趁機給納黎送了一封信使去解決伊麗莎白的後顧之憂,但基本上沒有怎麽花費時間,所以大抵就是去找阿拉吉娜的吧。
“那就好,我還以為……以為是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所以讓蕾妮過來讓我退卻的……我剛剛給你送了信使,結果飛到了她的手裏去,我以為是你默許的……抱歉,我這麽想會不會不太女人?”
阿拉吉娜說著說著又突然抬起頭來看向費舍爾,補了一句,惹得費舍爾有些啞然失笑起來,
“不太女人?你是指女國的女人?”
“我也不知道,我沒有和女國的男性戀愛過,但你的確和我印象裏的男性不太一樣,我也有點和以前不太一樣了……所以,蕾妮在追求你嗎?”
“追求?當然不算是……我不想騙你,阿拉吉娜,老實說我和蕾妮的關係的確是有一些微妙,尤其是你知道我和她很早就相識。”
“我知道……我才是後來者,但這都不重要,我隻是想要確認你現在和她的關係就好……”
阿拉吉娜扭頭看向眼前的費舍爾,她上下掃視了一下他的身體,透過他身上蕾妮買的那一身西服,她隱隱約約看見了一道幽深紫色構成的符號,她接著說道,
“其實,費舍爾,當時在你帶著老傑克離開納黎的時候,我……我其實是有一點高興的。因為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隻是一個亡命天涯的海盜,我所擁有的一切在你眼中其實都算不得什麽。如果不是你離開了納黎,我恐怕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和你在一起……所以,雖然很卑劣,但我當時的確有一瞬間是這樣想的……”
“伊麗莎白能賜予你耀眼的榮耀、萬人崇拜的社會地位,我卻還是一個被自己家鄉攆得滿世界跑的喪家之犬;蕾妮能輕而易舉地幫你擺脫死亡的追逐,而我卻連它是什麽都不知道……相比而言,我真的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但我真的很珍惜這個機會,我並不想放棄……”
費舍爾微微一愣,看著眼前情緒有些低落的阿拉吉娜,他輕輕伸手給了她一個腦瓜崩,
“按照功利主義的觀點而言,我們的確有更多最優解,你總是以女國的觀點去看待我,看來巨魔的血脈在你體內的確根深蒂固了,這樣有好也有壞,但我畢竟不是那樣的人或無情的野獸,你對我的善良我謹記在心卻從未量化過它,我隻是記得,在東大洋的深處,有一位叫阿拉吉娜的女性在等我而已。”
阿拉吉娜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耳垂一點點泛起粉紅,似乎那樣的疼痛讓她產生一種難以言說的愉悅感,如果不是她有些害羞,她甚至還想讓費舍爾再來一次……可最關鍵的在於,她在費舍爾的話語中沒有感受到對自己的放手,這才是她想要的,
他們之間又暫時安靜下來,沒再談論關於蕾妮的事情,阿拉吉娜心知現在不是時候,費舍爾還有事情去處理,自己也還不夠優秀……她隻是享受著和費舍爾在一起的時間,僅此而已。
他們又談論一些其他的話題,比如伊莎貝爾,以及她現在在做的事情,尋找風暴海。
“伊莎貝爾現在在船上當水手,她進步得很快,和船員們相處得很好,處理事情細膩,訓練讓她變得強大了不少……上一次在海上遭遇克拉肯的時候她還救了好幾個船員的命,還用槍將那海獸的牙齒射下來了一顆,現在天天讓帕赫茲將那牙齒雕成匕首。”
費舍爾實在有點難以想象之前那在聖納黎大學中俏生生的伊莎貝爾是怎麽變成阿拉吉娜口中的這個形象的,反正根據老傑克和阿拉吉娜的描述,現在在他的大腦裏,伊莎貝爾已經快變成南大陸驍勇善戰的土著或者是薩丁女國士兵的形象了。
就是那種皮膚黝黑、肱二頭肌發達的那一種女性……
“克拉肯?好像上次在南大洋遇到過塞壬時帕赫茲說過……我聽老傑克說你們現在在尋找風暴海,現在有什麽眉目嗎?”
阿拉吉娜搖了搖頭,說道,
“東大洋深處有很多空間亂流,我們刻畫的海圖、指南針沒有一個能用的,隻能依靠航海家的經驗。黑酋長已經對那裏探索過很多次了,卻還是沒弄懂那些亂流的規律,但我們猜測,亂流的終點就是風暴海。對了,之後的事情,我能幫上什麽忙嗎?我現在可以讓冰山女王號回來……”
費舍爾婉拒了阿拉吉娜,畢竟他也不知道蕾妮幫助自己擺脫死亡的方法是什麽,所以暫時沒辦法說阿拉吉娜能幫上什麽忙,
“好了,我就不去見老傑克他們了,關於我的狀況你記得幫我保密。這次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我也沒帶什麽東西給你……”
費舍爾站起身子來,看著遠處海麵上漸漸西斜的夕陽隨後突然低頭捏住了阿拉吉娜的下巴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在被遠處天空與海浪一點點稀釋的夕陽光芒裏,阿拉吉娜今天被蕾妮狠狠刺痛的傷口一點點愈合,沉溺在了此刻費舍爾給的溫馨之中。
她愈發地堅定,為了費舍爾,她應該和蕾妮抗爭下去,她不想就此放棄。
良久唇分,阿拉吉娜的眼光有些迷離,還沒等費舍爾開口,她又碰了碰他的唇,攥住了他的衣衫,
“我走了,阿拉吉娜。”
“我……等你回來,費舍爾。”
“嗯。”
費舍爾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準備離開,阿拉吉娜卻隻是坐在原地沒有挪動身子的意思,在這樣簡單的對話之後,這裏剛才“激烈戰鬥”過的氣氛一點點緩和下來,被海洋的味道所覆蓋,如同此刻安靜下來的阿拉吉娜一樣可人。
在她的注視下,費舍爾的背影一點點遠去,那在夕陽中的背影如同火焰一樣緩慢地點燃了她內心中許久未曾出現的野心,即使費舍爾沒有功利的思想,但那個女人,蕾妮卻讓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仿佛她能輕而易舉將費舍爾奪走一般……
這種不確定感讓阿拉吉娜所不喜,為了擺脫這種令人恐懼的陰影,她不惜竭盡全力去追求力量。
坐在夜風裏的阿拉吉娜已經無法被費舍爾感知到,他沿著今天午後和蕾妮來時的道路原路返回,一路直直向下直到抵達港口。
夜風將海盜港灣內的沉悶氣氛吹散,但港口內卻依舊醞釀著需要費舍爾解決的大恐怖,那是此次困難的尾聲。
傍晚的港口十分安靜,現在是用晚飯的時候,沒幾個人在港口上,費舍爾緩慢地來到了之前蕾妮停靠小船的角落處,隻見那裏,穿著一身卡度黑色典雅紗裙的蕾妮仿佛早已等待多時了。
小船中放了許多食物和魔法材料,埃姆哈特正撅著個屁股在船尾看書,那似乎就是蕾妮剛剛給他新買的禮物,直到費舍爾靠近了小船,他才扭過頭來看向費舍爾。
“我回來了,蕾妮。”
“嗯哼?”
蕾妮依舊坐在船頭,似乎是在欣賞漸漸垂落的夕陽美景,她看見費舍爾來了便轉過那美麗的臉龐來,隨後指了指船身的位置說道,
“處理好了?那我們出發吧,你先把船從港口劃出去吧,我待會直接帶我們去目的地就好了。”
“好。”
費舍爾沒有先開口,隻是依言來到了船上握住了木槳,推著一葉小船緩慢地退出了港口,朝著夕陽的方向一路劃出去了好遠。
“嘩啦嘩啦~”
埃姆哈特看著書,不時看一眼船中保持沉默的二人,似乎是感覺到氣氛又有一些變化,他抖了抖身子暫時停止了看書,隻看著遠處的夕陽漸漸沉入了地平線。
海麵十分安靜,沒什麽起伏過盛的波濤,除了費舍爾劃槳的聲音外便並無其他聲響,直到他們出去了好遠,遠處的海盜港灣都在夜幕中隻能看見燈火之後,費舍爾才放下了木槳停在了海麵中央。
他沒有再劃,反而是抬眸看向了船頭那一直安靜的、如一副油畫一樣欣賞著海上景色的美麗女人。
她的一頭黑發垂落,嘴角擒著一抹淡淡弧度的微笑,讓人分不清她此時的情緒,隻添了一分關於美的修飾。
沉默的氣氛如即將展翼的繭,隻待微風一吹便破,遠處的夕陽完全沉沒,無邊無際的黑暗星空之下,從那光源散去的反處,一輪巨大而明亮的月亮升了起來,在水麵中反射出了它清冷無比的月光,直到小船濺起的波濤將之完全揉散而已……
“蕾妮……”
無邊無際的海洋上,費舍爾忽而開了口。
而此時,夜月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