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晉昭微覺得殷鑒水是不會做出那樣的事的,可他依舊按捺不住自己內心的渴望,在回家之後,先是和殷鑒水分享了這樁趣事,然後才就在著綠豆糕的由頭,隱晦的向殷鑒水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我隻是看見那綠豆糕,才想起來,我似乎很久沒有吃到過你做的糕點了,現在一想,還著實有些想念呢。”

晉昭微長歎一口氣,似乎很懷念,然後又道:“看到那姑娘給店裏的未婚夫送來親手做的東西,兩人單是看著就知道他們的關係很好,送的東西雖然不貴重,但是其中的情意卻是無可比擬的。”

殷鑒水沒給太大的反應,隻是很淡然的點頭,“嗯,確實。”

晉昭微被他這一副態度給噎住了,心裏漸漸升起失落,然後又自嘲的安慰自己,這種情況,他不是早就預料到了嗎?現在在這裏奢望什麽?

雖然晉昭微是這樣想的,可是晚上臨到睡覺了,他還是忍不住在想這件事情,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越想越嫉妒那對在他麵前公然展示他們之間甜蜜感情的小情侶。

然後煩躁的將被子掀開,四肢大敞的躺在**長籲短歎,躺了好一會兒,覺得冷了才又將被子重新蓋回來,翻了個身煩躁的繼續睡覺。

而殷鑒水也是有點睡不著,他不是聽不懂晉昭微的意思,但……

他思索了許久,還是妥協了,他起身下床,披上外衣,手持一柄燭台便來到了廚房,找出廚房角落裏堆放著的芸豆,倒出一些來用水泡上便回屋了。

家裏也不是沒有綠豆,但是對他而言還是做芸豆糕比較方便,芸豆個頭比較大,剝起皮來較為輕鬆簡單,製作出來的糕點比綠豆糕要細膩不少,況且再過兩天便是清明節了,吃它也正是合了時節。

下午晉昭微正坐在櫃台裏專心致誌的算賬,他盯著賬簿,看都不看一眼右手劈裏啪啦打的算盤,即便酒樓裏的人早已對這一副場景見怪不驚不怪了,但每當看到晉昭微如此之快,便能將一整天賬給絲毫不錯的算出來,他們還是十分的震驚佩服晉昭微的能耐的。

而且——自打他在櫃台坐鎮以後,店裏的生意也比之前略好了一些,許多食客在進樓的時候都會刻意看一眼正在認真做事的晉昭微,若是恰好碰到晉昭微抬頭。晉昭微還會毫不吝嗇的給予那個人一個大大的微笑。

而每當這個時候,樓裏的夥計都能見到好幾個被他們掌櫃的迷到臉紅的客人,而且這客人無論男女老少,總有被笑到臉紅的,然而晉昭微卻好似沒看到他們這樣一副表情似的,對他們笑完之後,便又低下頭開始認真做事了,他們甚至注意到了有幾個食客隔三差五的就來一次,每次都坐在正對晉昭微的位置。

這就導致了他們曾在私下裏戲稱容顏俊美的晉昭微晉掌櫃,其實才是他們樓裏的“招牌菜”。

有誰會拒絕一邊欣賞著一位俊美的年輕男子認真做事,一邊吃飯呢?

那些手裏頭小有錢的食客們甚至會在看的吃的都舒服之後,多給那些小二們幾文錢打賞呢!

所以店裏的小二們,都對晉昭微有著很複雜的感覺。

都是男人,你長得好看也就算了,還顯得那麽有能力,這也就不說了,你還表現的溫潤如玉,謙謙公子,坐在櫃台前頭打個算盤都能把一些人給打的迷了神。

不過嫉妒歸嫉妒,那些小二們還是很希望多遇到一些被他們晉掌櫃迷了魂的客人的,畢竟——誰會嫌打賞給的多呢?他們巴不得多來幾個這樣人傻錢多的人呢。

且說殷鑒水這邊,雖然晉昭微在酒樓裏已經幹了一個多月了,但殷鑒水卻一次都沒有去過那家酒樓,所以對於這裏殷鑒水還是很陌生的,他隻能盡力回憶晉昭微告訴他的酒樓的位置和名字。

明明不長的一段路,卻被他走了快一個時辰,此時此刻他手提一個精致的小籃子,看著酒樓上“客食香”那明晃晃的三個大字,確定就是這裏了。

孰料他剛進門便被一個眼尖的小二看見了。

“哎喲喂,這位客官裏邊請!請問您想吃點什麽呢?咱們這兒有……”

眼見那店小二深吸一口氣,叫就要報出他十分熟悉的話語,殷鑒水不慌不忙的敢在。他開口之前打斷了他。

“我是來找人的,找你們掌櫃的。”

此刻殷鑒水已經跨進酒樓裏,他轉頭望向櫃台裏正在打算盤的晉昭微,恰好晉昭微聽見聲音,抬頭望向他,二人就這麽來了一個對視。

“阿水!你怎麽來了?”晉昭微驚喜的喊出來,他也不管自己的賬是否算完了,立馬起身,丟下正在算的賬簿和算盤,走出櫃台外,站在殷鑒水的對麵。

“來,給夫人送上一壺茶,不要茶葉,白水就好。”

此時此刻那小二才知道,原來這位氣質容貌雙絕的美人兒,便是他們掌櫃的金屋藏嬌了一個月的夫人了,他還沒有輪到去給夫人送補湯,所以並沒見過夫人的真麵貌,隻是聽別人說過一些,之前他一直以為都是別人誇大的言辭,線下看來確實他狹隘了,夫人當真是個大美人。

於是他忙應聲,就去準備茶水,走的時候突然就很疑惑,為什麽要茶水不要茶,隻要白水呢,然而他剛想起這句話,下一秒就想到先前晉掌櫃的同他們說過,自己夫人此時此刻已有四個月身孕了,所以不便出門,自己也不好將夫人帶過來同他們見見麵。

就老老實實的跑到後麵去問那些大廚們了,總不好,真的讓夫人好不容易來一趟樓裏,便隻喝了些白水就回去吧?

那邊晉昭微拉著殷鑒水坐到了櫃台旁邊的桌椅上,當他看到殷鑒水將手中的籃子放到桌子上的時候,即便他知道那裏麵裝的是什麽,卻還是要努力按捺住心中的驚喜,關心的問殷鑒水。

“你怎麽來了?不在家裏好好歇著,跑到這裏來幹嘛?你現在身子不便,理應在家待著的,出來太危險了。”

“想著給你送些東西便過來了。”殷鑒水將籃子上蓋的帕子掀開了,露出裏麵,色澤瑩潤,模樣誘人的糕點。

“芸豆糕,你先嚐嚐味道,許久沒做了,總覺得差了些味道,不如以前做的好吃了,你先湊合湊合吧。”

晉昭微一看到那些糕點,便露出笑來,直接伸手拈了一塊就塞到了嘴裏,殷鑒水看到他那副模樣,皺了皺眉,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渣子,無可奈何的拿出自己懷中的帕子讓他擦一擦。

訓道:“你剛剛摸完算盤,手都沒洗,卻直接拈了糕點來吃,你就不怕吃到髒東西嗎?”

糕點向來幹噎,晉昭微直接塞了那麽大一塊進嘴裏,嘴裏的口水瞬間就沒了,他努力嚼了嚼,往下咽卻咽不下去,所以也便張不開口回答殷鑒水的話。

殷鑒水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恰好此時此刻那個小二將茶水端了上來,殷鑒水一邊順手倒了一杯茶遞給他。

晉昭微連喝口才將嘴裏的糕點勉強咽下去,咽下去之後,他撫了撫胸口,仿佛給噎到了。

殷鑒水看著他那一副模樣,無奈的搖頭歎氣。

“吃的那般猴急,全然沒了你的貴公子的氣派,多喝兩口茶吧,看你噎的。”

晉昭微聽話的將那杯茶全部咽下之後,才不好意思的對殷鑒水說:“我這我這不是許久未吃,一時間看到便有些按耐不住嗎,雖然我的吃相是醜了一些,但阿水,你做的芸豆糕真的很好吃!”

還沒等殷鑒水說話,晉昭微邊起身,“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洗個手再回來。”

“現在才知道洗手,剛剛幹嘛去了。”

殷鑒水看著他火急火燎離去的身影,有些失笑,然後摸了摸肚子,你爹聰明是聰明,但是總會在某些事上犯傻,我希望你隻繼承你爹的聰明就行,不必繼承他太多,省得以後做傻事被人笑話。

殷鑒水雖然對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一直處在模棱兩可,接受又不接受的態度之間。

但是晉昭微是孩子的父親這一點,他卻從來沒有否認過,也從來不禁止晉昭微同他肚子裏的孩子有密切的交流,說到底他也不希望孩子一生下來就被別人說是是沒有父親的孤兒。

他那因難產而離世的貼身小廝,曾在他耳邊說過太多太多屬於他的不幸了,他自己也體會過一段時間,隻有母親而沒有父親的日子,所以……如若不是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太過複雜,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能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就在殷鑒水胡思亂想的時候,晉昭微洗完手回來了,他剛坐下便捏了一塊芸豆糕,掰小了喂到殷鑒水的嘴邊。

看著晉昭微那期待的眼神,殷鑒水那句我已經嚐過了的話,便再也說不出來,隻能將話咽下,張嘴含住那塊糕點,細細的品嚐。

嗯,糖放多了,有點膩。

殷鑒水一皺眉,晉昭微便趕緊將茶水遞到他這邊,殷鑒水喝了兩口茶,才發現這茶居然是微酸的。

“這是那小子特意給你泡的酸梅茶,味道是挺不錯的,樓裏這兩日才出,我也是今天第一次喝,你若是喜歡可以帶一些回去,自己平日裏沒事泡著喝。”

晉昭微向他解釋完之後,又撚了一塊糕點塞到嘴裏。

他可是記得晉昭微向來不喜甜食的,這芸豆糕在他吃來都有些甜膩了,晉昭微居然能連吃那麽多,殷鑒水忍不住問道:“你難道不覺得,這糕點太甜了嗎?”

甜啊,怎麽不甜呢,都甜到我心坎裏了。

晉昭微心裏是這麽想的,可是他不敢說出來,怕惹怒了殷鑒水。

“糕點不就甜些才有味道嗎?配上這酸梅茶,簡直再合適不過了,吃完之後便覺得讓人心情舒暢,神清氣爽。”

也是,雖然糕點是甜了點,但這酸梅茶口味微酸,確實能夠解膩,二者這麽一結合,似乎還真挺像晉昭微說的那麽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