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是,嫂子,你怎麽向著這個臭丫頭啊!”晉昭微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

“這是我嫂子!當然要護著我!略!”晉芸洋洋得意的朝晉昭微吐了吐舌頭,把殷鑒水的胳膊抱得更緊了。

“因為芸兒可愛,你沒她可愛。”

殷鑒水說的這句話瞬間就讓晉芸更加興奮好得意。

“對!你沒我可愛!”

麵對已經成為一夥兒那兩個人,晉昭微是又語塞又懵。

“這!你……我……這……哎……”

話都說不清楚的模樣可把晉芸給笑壞了,捂著肚子靠在殷鑒水的身上笑得直打跌,要不是殷鑒水扶著她,怕是早笑得在地上打滾了。

殷鑒水看她都笑得有點上不來氣,抽抽了,就擔心地拍了拍她的背,拿出手帕給她擦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

“好了好了,先歇歇吧,別再笑出個好歹來。”

“笑笑笑,笑死你!還笑還笑!”晉昭微則是借著晉芸這種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過了好一會兒晉芸才漸漸止住笑聲,她深吸一口氣,咽了口口水潤潤嗓子,用手背胡亂地摸了摸眼角的眼淚。

頗有些傲嬌的揚起小腦袋,口吻得意道:“哼!嫂子是向著我的!以後別想再欺負我!”

“我欺負你?”晉昭微不敢置信的指著自己的鼻子,“你確定是我欺負你?我什麽時候欺負你了?”

“嗯!”晉芸十分確定的用力點了下腦袋,“你就是欺負我!不過我現在不怕了!我有嫂子了!我有靠山了!看你以後還怎麽欺負我!嘿嘿嘿!”

“哎,不是,我哪兒欺負你了,我怎麽就欺負你了?”晉昭微無奈且無語。

“你哪兒都欺負了,你哪兒哪兒都欺負了!你別想耍賴!”晉芸對著晉昭微一臉的凶悍樣,轉過頭來朝著殷鑒水卻是一副弱小無助的模樣,一臉委屈道:“嫂子~你看他,他還不承認!”

“微生。”

“哎!”第一次被殷鑒水叫字的晉昭微莫名地就很開心,立馬就應了。

“男子漢大丈夫,要敢做敢當。”殷鑒水看著晉昭微,說得一臉嚴肅認真,仿佛他做的事十分“公平公正”一般。

“我,這,唉,行吧行吧,你們說什麽就是吧……”晉昭微幾次欲言又止,最終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氣,無力的妥協了。

晉昭微的妥協可把晉芸給得意壞了,那小模樣活脫脫一隻戰勝小公雞,高傲得不可一世。

反觀對麵的晉昭微卻是一股無可奈何的敗落模樣,看得殷鑒水忽得有些心疼。

“你啊,他做哥哥的不能欺負你,可你這做妹妹的,也不能仗著自己年齡小,就反過來去欺負你哥哥,要兄友妹恭,懂嗎?”殷鑒水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晉芸的額頭。

“哈,聽見沒?要兄友妹恭,妹恭!”晉昭微也伸出一根修長似是帶著些許薄繭的指頭,戳了戳晉芸額頭殷鑒水點過的地方。

“哦,知道啦!我會兄友妹恭的!嘿嘿。”

晉芸捂著額頭傻笑的模樣把兩個人都逗樂了。

“咱們進院坐著歇息會兒吧,一直站在門口,怪不好看的。”

殷鑒水話音剛落下,晉芸就接了一聲好,然後非常主動地拉著殷鑒水進了院子,完全沒有管晉昭微怎麽樣。

於是被忽視的晉昭微極度無語得想翻個白眼,隻不過被晉芸強製拉走的殷鑒水微微扭頭看了他一眼,就讓他把那翻白眼的行為給生生壓下去了,立馬回了殷鑒水一個大度的雅笑,就跟著進院了。

院內依然忙活著,隻不過錢姑有心得讓人先把院子一處給打掃整理了,方便殷鑒水他們。

坐下了也沒有茶水端上來,因為這裏什麽都沒有,不過還好,殷鑒水也是個擅長廚藝的,來的之前,曾因為無聊做了一些耐貯存的小零吃放著,這會兒正好拿來用。

將肉幹,果脯等拿了出來先吃著,再囑咐人去燒水泡茶。

在此期間,晉芸一直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不是講這個就是談那個,晉昭微和殷鑒水就隻能陪著她點頭說嗯。

沒有辦法,這個小丫頭那麽可愛,隻能寵著。

隻不過沒過多久這女娃就有些坐不住了,跟屁股上長了釘子似的動來動去,一邊吃一邊盯著忙裏忙外的仆人們,眼裏閃爍著蠢蠢欲動的亮光。

這小姑子,是真的活潑好動啊。殷鑒水在心裏感慨。

“嫂子嫂子嫂子。”晉芸塞進嘴裏一塊兒果脯,鼓著腮幫子,快速地戳殷鑒水兩下。

“嗯?”

晉芸見他看向自己,就立馬說:“那些下人就算把東西給擺好放好了,過後還得要嫂子你自己再侍弄侍弄才舒心,與其等他們弄好你再去麻煩,不如咱現在就去指揮著他們擺放,這樣也省力省心。”

“好。”

殷鑒水這邊剛答應,晉芸就噌地一下站了起來,一臉興奮地拉住他就往屋裏衝。

“慢點慢點,不用著急。”殷鑒水很是哭笑不得晉芸得著急,隻得出聲提醒。

“咦?二哥?你還在那裏坐著幹嘛?”晉芸走出去幾步才發現少了個人,疑惑地轉頭看著晉昭微問道。

“我當然要在這坐著啊,不然我去哪兒?”晉昭微一臉的理所當然,還悠閑的呷了口清茶。

“嗯?為什麽?”晉芸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

“因為不合規矩。”

“因為不合規矩。”

兩個人異口同聲,晉芸一臉迷茫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然後癟了癟嘴,不大樂意的哦了一聲。

結果她轉身就又興致勃勃地拉著殷鑒水進屋了,那風風火火的模樣看得晉昭微直搖頭,“這孩子。”

沒多久他就聽見晉芸那大嗓門從屋子裏飄了出來。

晉昭微塞嘴裏一塊兒肉幹,一邊慢慢咀嚼,一邊端著茶盞,盯著裏麵的茶水茶葉,隻見那茶水中有一片茶葉長得漂亮,這不禁讓他想起了這位剛過門的嫂子。

早晨他在用膳的時候與新嫂子親近了一些,結果回到屋裏,就被照顧他的老媽媽憂心忡忡地念叨了一遍。

然後他知道了一些事,比如:他大哥昨天新婚之夜不和剛過門的夫人在一起,反而跑去和他的通房大丫鬟彩枝過夜。

據說他大哥從新房裏出來的時候,麵色很是不好,步履匆匆顯然帶著怒氣。

能讓他哥吃癟,這個嫂子怕是不簡單,隻不過,也有可能是自己那高傲的大哥先做了什麽對不起人家的事,才會落地那般下場。

按照那日大哥向他就成親這件事情大倒苦水的幾番說辭,晉昭微猜測,多半這錯處,還是出在他哥這邊。

雖然嫂子貌似贏了一局,但是依照大哥那個睚眥必報的性子,新婚之夜不在正房夫人那裏,反而跑去睡丫鬟,還真是他的一貫作風。

隻不過,這梁子怕是結大了。晉昭微喝口茶,無奈地搖頭。

即便早上嫂子給大哥布菜的動作非常溫柔體貼,話也是大哥說什麽他應什麽,可那聲音裏頭是沒有半分的感情和起伏的,就連布菜的動作都異常的中規中矩,毫無親密之感。

甚至於嫂子僅有幾次照顧他吃飯的舉動,都比對待大哥有人情味兒。

那群從小看著大哥長大,對大哥比對自己親兒子親孫子都好的老奴仆們,就是一群標標準準幫親不幫理的老潑皮,這群人怕是為了討大哥歡心,而……

那個大丫鬟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把控這大哥院裏的一切事宜,這麽多年了,也沒見那個有點模樣有心的丫鬟再爬上大哥的床,這大丫鬟的手段,可見一斑啊。

聽說這嫂子的身世也頗多苦楚,家道中落,父母早亡,一個從小到大陪他的小侍在一年前因難產,而父子雙亡,他的夫君也因此得了失心瘋,自戕了。

就連現在身邊的這個老奴仆也因為年紀太大了,在這裏待不了多久就要返鄉養老。

思索了一下殷鑒水的處境,竟是讓他情不自禁心疼一下,低聲喃喃一句:“好個苦命的雙兒。”

其實他對於殷鑒水的印象並不壞,看得出來是個正正經經培養出來的富家好雙兒,那一身氣度和模樣,可比那個大丫鬟好上太多了。

而且……他也好奇,這位嫂子會用什麽方法,在這群狼環伺的環境下過出什麽樣的日子。

在這一刻,晉昭微的好奇心突然變得無比的濃重,便於心中暗下決定。

縱然整個院子都因整理而喧囂熱鬧,可是晉昭微確實無聊得緊,可又不能隨意在這院子裏閑逛溜達,更不適合進屋去看他們在幹什麽,隻能拿起殷鑒水先前放下的書,慢慢地看了起來。

很不巧,這本不是什麽閑書,而是一本正兒八經的名士名篇合集,裏麵的文章寫得極其精彩,文采斐然,辭藻或華麗或樸實,引人入勝,使人身臨其境。

特別是這篇描寫夜景的文章,直看得晉昭微周身氣寧靜至極,呼吸都變輕了。

殷鑒水和晉芸一出來就注意到了那與周圍氣氛格格不入的一角。

隻見晉昭微支頭闔目,一手執卷,微風掠起他的青絲時,順帶將他手上的書翻了一頁。

晉昭微模樣長得本來就俊俏,此時的日光和風,更為其小憩的姿態添了幾分顏色,喧鬧之中平添靜好,尤似一幅賞心悅目的畫卷。

殷鑒水本意是不去打擾他的,奈何沒有拉住活潑好動,行動風火的晉芸。

眼睜睜看著她躡手躡腳地走到晉昭微的身後,伸手突然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並從嘴裏發出帶著笑意的“嘿”的一聲。

看著晉昭微被她嚇得一個激靈,她笑得越發得意加怪異了。

而晉昭微在被嚇醒的那一瞬間手肘下意識地就要往後拐去,若非聽見了晉芸的怪叫,認出了人,及時將胳膊收了回來改為撫慰胸口,那妮子怕是已經在地上疼得嗷嗷直叫,並在地打滾了。

晉昭微一邊摸著嘭嘭直跳的心,一邊生氣又無奈地深吸氣,一邊朝晉芸翻白眼,最後幹脆撅著嘴委屈巴拉地看著殷鑒水。

一句話都沒說,卻讓殷鑒水有種仿佛麵前坐著一隻被欺負的小狗,正用無辜的眼神看著自己,想要讓自己替它討回公道的錯覺。

真就讓人忍不住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