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晉昭微這話一出,可是捅了馬蜂窩了。

殷鑒水杏目一睜,皺眉看著晉昭微,然後沉聲道:“別自作多情了,我用得著你養?我自己有手有腳,為什麽要靠你養?你把我當什麽了?”

“不是,不是,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誤會啊,我是說,我是說……”

看到殷鑒水生氣,晉昭微十分的懊惱自己,明知道他最敏感之類的話,為何自己還是說話不過腦子的,又將這事提了出來。

“你是說什麽?怎麽不說了?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沒法養活自己,所以隻能靠你了?嗬,真是笑話,我又不是那種吃不得苦的人,也不是什麽都不會做,你憑什麽覺得我養不活自己?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能耐很大,所有人都得仰仗你才能活下去?”

殷鑒水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他看到晉昭微想到晉昭微的那一番話便氣的不行。

晉昭微確實幫了他很多,替他做了很多事,這不假,他也承認,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說出那些話,話裏話外擺明了是要他作為一個附屬,聽從他的安排,由他操控。

這就讓他有些不能忍了,他自始至終便是一個自由的個體,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即便先前在晉府過著那樣的生活,他也從未向任何人低過什麽頭,怎麽反倒現在擺脫了晉府,卻落到讓這種境地呢?

“我真不是這個意思,你相信我,別生氣,別氣壞了身子呀。”晉昭微給急出了一頭的汗,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嘴笨。

“你是一個剛強自主的人,此事我怎會不知,你也知道,我在晉府的時候管人管習慣了,身邊的人都是依附於我,所以我這,我這隻是順順嘴啊,真的隻是順嘴!就隻是單純的嘴比心快,我根本無意冒犯呀。”

“對啊,晉府的人都依附於你,可我並不是晉府的人,所以我不必要依附你!”

不解釋還好,越解釋殷鑒水的火越大,看著晉昭微的眼睛都要快在他身上燒出洞來了。

“我,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你相信我,我真的隻是一時口快!”此時此刻晉昭微簡直欲哭無淚了,他真想將剛剛說出那種話的自己狠狠的來上兩個大耳光。

叫你嘴賤!晉昭微在心裏暗罵自己。

“一時口快?我看你這是將自己的心裏話都說出來了吧,還在狡辯!”殷鑒水陰著一張臉,狠狠的掃了晉昭微一眼,直是看的晉昭微有一些膽顫。

眼看著人家不僅哄不好,可能還會被他弄得火氣越來越大,晉昭微急得就跟那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心裏不斷的想著法子,最後幹脆眼一閉,心一橫,雙腿一曲,竟然直直的朝著殷鑒水跪了下去!

隻先晉昭微,雙手一攬,便抱住了殷鑒水的腿,然後仰著頭可憐兮兮的,向呆住的殷鑒水求饒。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說那些話的,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好不好?”

殷鑒水反正是被他的這一舉動給嚇到了,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句話可不是說說而已,更何況晉昭微作為晉家的二子,是出晉昭啟之外的掌權人了,在晉府中叱吒風雲,在商場上恣意馳騁,怎麽看都是一位驕傲的天之驕子。

而他此時此刻他卻因為自己的生氣而向自己下跪道歉?殷鑒水簡直有些不敢相信,他難以置信!

被他這麽一跪,殷鑒水心裏的火氣全部都給澆沒了,他甚至有一些著急的拉住抱著他腿求原諒的晉昭微,想要將他拉起來。

“你!你這是在做什麽?你起來!你快給我起來!”

然而此時此刻的晉昭微,就仿佛一個耍無賴的孩子一般,緊緊的抱著殷鑒水的腿,十分幼稚的說:“我不!我不起來!我就不起來!你要是不原諒我,我就跪在這!永遠都不起來了!”

“你這是在威脅我?”殷鑒水氣的鼓著腮幫子瞪著晉昭微的頭頂。

“我沒有!我沒有威脅你,是我犯了錯,現在向你下跪求原諒怎麽了?這不是很正常嗎?以前小時候犯了錯,祖母都會罰我到祠堂裏給老祖宗跪下賠罪呢。我現在跪下向你賠罪,這有什麽不對嗎?我很誠懇的向你道歉呢,真的!”晉昭微抬頭仰視著殷鑒水,努力睜大自己的眼睛,讓自己顯得更可憐一點。

他雖然從來沒有像別人如此裝可憐以乞求得到原諒的經曆,但是這不妨礙他看過許多次別人這樣一做做便能化解危機的行為啊,特別是在他談生意的時候,在酒樓裏那些陪酒的姑娘或者雙兒不小心衝撞了他的合作對象的事,屢見不鮮。

若是那些姑娘或者雙兒們長相姣好,撒嬌和裝可憐的本事過硬的話,他們不但不會被追究衝撞貴人的無禮之事,反而會因此被那些人看上,最後在討了他們歡心之後,還能夠得到一筆不菲的打賞。

沒吃過豬肉,但是他見過豬跑呀,而且他自信自己長得還算風流倜儻,英俊瀟灑,應該不至於故意裝可憐還的不到原諒吧?他可是都下跪了,這還是他從一位懼內的商賈那兒學來的,一旦他夫人生氣,他適時使出這招,就絕對管用!

裝可憐,耍無賴,再加下跪,他這一連串的手段,真的讓殷鑒水有些招架不住,直弄的他沒脾氣,那一股子莫名燃起來的火也被撲滅了,他無奈的看著晉昭微對他說。

“你快起來,我不生你氣了,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就跟你一起下跪!”

殷鑒水說著說著便也想下晉昭微一般跪在地上,隻可惜他此刻被晉昭微緊緊抱著雙腿,就算他曲了膝,卻也跪不下去,反而直接被晉朝給抱了起來,無奈他隻能重新站直。

“你又沒做錯,你幹嘛要跪?要跪應該是我跪才對。”晉昭微抱緊了殷鑒水的腿,“阿水,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生氣對身子不好,你要是真的生氣,你就打我!打我!使勁兒打我!我皮糙肉厚,沒事的。”

殷鑒水被晉昭微帶著,樣用手在他的臉上不停的拍打著,嚇得他立馬抽回了手,並嗬斥道:“你這是在幹什麽!”

“是我不好,我惹你生氣了,我該罰,你打我,打我吧,隻要能讓你消氣,你怎麽樣都行!”

“你給我起來!,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我就……我就打我自己,你起來不起來?”殷鑒水揚巴掌對著自己的臉,仿佛下一秒就要真的扇過去,這可嚇到晉昭微了。

他可是很清楚像殷鑒水這樣的人,是真的會說到做到的,於是他立刻撒開手,站了起來,雙手舉在耳側,擔心的說:“別別別,你可不能這樣,我起來,我起來還不行嗎?”

“哼!這還差不多。”殷鑒水看到晉昭微站起來了,才將手收了回來,沒好氣的說。

他看見晉昭微那一副有些唯唯諾諾的樣子就有點生氣,但是他也不敢將自己的生氣表現的那麽明顯,萬一他再給自己整一次剛剛那麽一出他該怎麽辦?於是隻能強壓怒氣,沒好氣的對他說:

“我不生你的氣,此事就此打住吧,誰也別提了,我去李嬸家學做衣服,你,隨便。”殷鑒水轉身就走,做衣服的東西都在李嬸家放著,所以他現在直接過去就行了。

還說沒生我氣呢,這都明顯不想搭理我了,晉昭微歎了口氣,算了算了,誰讓是我自己嘴欠把人給惹急了呢,以後啊可得長點心了,好好管管這張破嘴!

晉昭微說著說著就忍不住給自己輕輕來了一個嘴巴子。

“啪!”

結果一個不小心聲音有點太大了,殷鑒水疑惑地回頭,正巧此時此刻晉昭微還沒將臉上的手拿開,被看個正著。

晉昭微尷尬的笑了笑,故作淡定的將臉上的手拿開,然後對殷鑒水解釋道道:“那個,呃,剛剛有個小飛蟲,它爬到我臉上了,我就順手把它打死了,嘿嘿。”

殷鑒水實在不忍心再看晉昭微的那一臉傻笑,也沒說話,就將頭扭到了前方,沒搭理他,接著走自己的路。

啊啊啊啊,我的天哪,又犯蠢又犯蠢!我這是怎麽了?自尋死路也不是這樣的啊!我真的是要被自己蠢死了。晉昭微十分的懊惱,但是此時此刻他也不敢再作什麽幺蛾子了,萬一再被殷鑒水抓個正著,他可就真的沒臉再見他了——因為都被自己丟盡了,哪兒還有臉麵呢?

等到了李家,李嬸先是圍著晉昭微轉了一圈,有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看的晉昭微居然莫名的有些心慌。

“這,李嬸,是不是我把衣服穿錯了呢?”

要真的是他把衣服給穿錯了,那丟人可就丟大發了。

李嬸還沒說話,晉昭微緊張的盯著她看,期待著她趕緊宣判。

“啊,這個呀,沒穿錯沒穿錯,我隻是在想,看來我身量的技術還是有待提升的,你看看,這袖子長了,褲腿短了,這可不是一個常年做針線活的人該做出來的東西,正好,你現在就站在這吧,我和小殷給你量量尺碼,方便以後給你裁衣裳。”李嬸就朝殷鑒水招招手,殷鑒水拿著軟尺便走了過來。

“你給你家夫君好好量量身量尺碼吧,量好了便都記下來,再告訴我,省得以後做衣裳什麽的,再給他做的不合身了,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李嬸說完,揮手示意殷鑒水去給他量尺寸,便自己走回去接著縫製東西了。

殷鑒水則是板著臉,麵上有些不好意思的抿著嘴給晉昭微量完了身形尺寸,晉昭微也不敢說話,隻能默默的配合,讓抬胳膊抬胳膊,讓幹啥幹啥。

而他們之間的沉默無語,在李嬸看來,卻是小夫夫們之間無言卻溫馨的交流,看的她滿意的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和藹慈祥的笑容。

並歎了口氣在心裏感慨自己的兒子什麽時候能找到一個像殷鑒水,這樣又氣質又長得好看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