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殷鑒水這邊火都燒起來了,等了許久卻沒等到晉昭微將東西拿過來,他疑惑的伸頭往外看,卻什麽都看不見,無奈之下,他隻能站起去看看。

走到井邊的時候,卻發現晉昭微正蹲在地專心致誌的一片一片洗著菜葉子,那專注的模樣,仿佛在做一件什麽大事一般,但是殷鑒水就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火都生起來了,這邊米雖然已經淘好,但菜還沒洗好,照這麽個速度下去,等到他們能夠吃上飯,也不知道要等到幾時去了。

隻是他看著晉昭微幹的那麽起勁兒也不好說他什麽,最後他猶豫了一會兒道:“我先將這米拿回去煮著,你盡量快些洗菜,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隻怕飯都涼了,我們也沒法炒菜吃。”

“啊!”晉昭微愣了一下,然後連忙點頭道:“哦,好好好,我馬上,我馬上就洗好它。”

“不用太著急,你可以稍微慢點的,但是也別太慢,畢竟,咱們是要盡快吃飯的。”

“嗯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煮飯吧,我一會兒就弄好了。”晉昭微仰著頭對殷鑒水一通傻笑。

“好。”殷鑒水看著晉昭微的笑容,不自在的將臉扭到了一邊,然後端著洗好的米便走了。

等殷鑒水的身影消失在廚房門口,晉昭微才收回目光,然後他便加快了洗菜的速度,這不快點不行啊,他吃不吃得上飯無所謂啊,但可千萬不能餓著殷鑒水,依舊是那般一片葉子一片葉子的精細清洗著,但速度卻比之前快了不少。

當他將菜全部洗淨之後,自己的袖子和衣角也濕了不少,但他毫不在意這些,而是趕緊將洗好的青菜給端到了廚房,而這個時候,殷鑒水也確實已經將飯給煮好了,用餘火在鍋裏燜煮一會兒就好了。

殷鑒水看到晉昭微將菜端過來了,便指著案板對他說:“你先將菜放那兒吧,一會兒我來弄,你來燒火吧。”

生火不會,那燒火總該會了吧,不然的話,他昨天晚上那晚粥怎麽做出來的,實在難以解釋清楚啊。殷鑒水心想。

在他處理青菜的時候,晉昭微確實將火給燒起來了,對此殷鑒水滿意的點點頭,然而,他高興的太早了,起鍋燒油,剛把菜下進去沒翻兩下,就發現——鍋子怎麽好像不熱了?

他一臉不明所以的抬頭看了一眼晉昭微,然後便發現,他正在從燜煮米飯的灶膛裏引來火種,看樣子是要重新生火。

“你這……”這次輪到殷鑒水傻眼了,這火明明燃起來了呀,怎麽又滅了?

麵對殷鑒水疑惑的眼神,晉昭微十分不好意思拿手在臉上蹭了一下,然後留下了一道非常明顯的黑印子,才有些羞赧的說:“我剛剛不小心在裏麵塞了太多的柴火,就,就把火給壓滅了,不過你放心,旁邊還有火種,我一會兒就去把火重生升起來,你,你先等我一會兒,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然後殷鑒水表情很是一言難盡的拿著鏟子,靜靜的等待晉昭微將火重新起來。

隻不過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中,殷鑒水菜都沒炒好,火卻滅了好幾次,費盡波折,才堪堪將這一頓飯給做好。

等將飯菜端上桌,他們終於開始吃飯的時候,殷鑒水看著擺在桌中間的兩盤青菜,心中突然有種難以名狀的感覺——能吃上這頓飯,簡直太不容易了。

這頓飯直接將晉昭微給吃的不敢抬頭,因為在殷鑒水炒完菜之後,他才告訴他,自己臉上因為多次緊張的生火,而被自己親手糊了好幾道黑印。

這話說的晉昭微立馬跑到井邊打水照了照臉,然後果然在自己臉上看到了那幾道非常醜的黑印,這讓他懊惱的在井邊砸了水井好幾拳,重新將臉洗幹淨,他才敢坐到桌邊吃飯,即便是這樣,他也不敢抬頭看眼水——這頓飯做的有多艱難,他也不是不知道因為什麽。

於是倆人相對無言,安安靜靜的將這頓飯給吃完了,吃完之後殷鑒水要收拾碗去洗,卻被晉昭微給攔了下來。

“我來洗我來洗,你去歇著就好了,我看你臉上有些疲色,你去睡覺吧,交給我就行。”晉昭微一把奪過殷鑒水正在收拾的碗筷,推搡著他讓他去休息。

隻不過經曆了洗菜燒火這兩件事,殷鑒水十分的沒自信,晉昭微能夠將碗給洗好。

麵對殷鑒水那不信任的眼神,晉昭微也是十分心虛的,但是洗碗這種事情他是絕對不會讓已經操勞著做飯的殷鑒水去的,做飯已經很辛苦了,洗碗這種善後的事還是交給他吧。

雖然他長那麽大也沒洗過碗,但是不會可以慢慢學嘛,隻要他慢點小心點總沒問題的,在他看來洗碗並不是什麽難事,而且他也相信自己能夠將碗給洗好,畢竟燒火燒到後麵的時候,他不是已經可以做到不再把火給壓滅了嗎?

“你就好好去休息吧,你相信我,我會小心點,慢慢來的。”

說實在的,殷鑒水也確實感覺到身體上的疲倦了,懷孕之人本就容易疲憊嗜睡,再加上上午又在外麵走了那麽多路,采買了那麽多東西,回來還費心費力的做了一頓飯,這對於他來說也真的是受累了。

於是他也沒有堅持,隻是叮囑了晉昭微讓他慢點來,小心別把碗給打碎了,便回到房中躺到**準備休息了,他躺在那裏還沒擔心一會兒,一股強烈的困意就向他襲來,沒多久他就睡著了。

且說那邊晉昭微,他先將碗筷收拾好,拿到廚房擺在灶台邊,又回頭拿一塊破布將桌子擦幹淨,才打來井水提到廚房,開始準備洗碗。

洗刷鍋碗的皂角水是早上殷鑒水給泡出來的,所以他這會兒直接拿來用便成,將絲瓜絡蘸一些皂角水,便放到晚上開始洗碗,由於沒有從來沒有洗過碗,所以晉昭微做起這事來笨手笨腳的。

明明那麽一個碗很容易就能拿穩,可是這一會兒放在晉昭微的手上,卻仿佛重似千斤,並且長了刺一般,讓他拿的極其不順手,用的力氣小了,上麵的殘渣洗不幹淨,可若是用的力氣大了,那些碗卻是直接就能重新滑到盆子裏,和盆子中的其他碗碟來一個激烈的碰撞。

當碗第一次掉到盆子裏,與其他碗碟碰在一起,發出十分響亮的聲音之後,可將晉昭微給嚇壞了,他連忙將那碗撈起來仔細看了看,發現沒壞,才鬆了一口氣。

他有些泄氣的,看著盆中用清水泡著的那些的碗碟。

“唉,原來洗碗是那麽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啊,還好沒將碗給摔壞,我怎麽就那麽笨呢,我這樣笨手笨腳的,不知道阿水要怎麽看我呢,唉,果然事事不易啊。”

隻不過他也隻是在那裏唉聲歎氣了一會兒,便重新振作了起來,不管怎麽樣,他都要先將眼前的這些碗碟給洗幹淨再去說其他的,不會生火洗碗怎麽了?

他已經是個要當爹的人了,不會可以慢慢學呀,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他若是真的想將殷鑒水給照顧好了,這些全是他必須做好的功課,所以他不僅不能氣餒,還得努力盡快的學會這些瑣事,不然的話,他拿什麽去照顧殷鑒水?

等以後殷鑒水月份大了,不方便做事,甚至說等孩子出生了,他總不能還是這樣一副笨手笨腳的樣子,給殷鑒水徒添煩惱吧?

抱著這樣的心態,晉昭微笨手笨腳但是認認真真的把所有碗碟都給洗幹淨了,隻不過即便他已經盡力了,還是讓一個碗成功的出現了個豁口,不過這已經是他盡力的結果了,能把碗完整的洗幹淨已經很不容易了,還能指望什麽呢?

不就是把碗磕了個口嗎?完全可以理解的,晉昭微這麽安慰著自己,收拾好廚房之後,他就開始在院子裏和各個屋子裏溜達。

不是他想這麽幹,而是……這個碗洗的他的衣袖又濕了,況且他也覺得這個院子,著實有些空**了,也沒仔細看過,就趁著這個時間,把院子好好看看,再想想還有什麽東西是需要添置的。

等他走到殷鑒水的房門的時候,卻頓住了腳步,有些走不動了,他想——偷偷的看殷鑒水一眼。

於是人家想幹就幹,悄無聲息的把殷鑒水的房門打開,輕手輕腳的走到了人家的床邊,蹲在床頭,就那麽看著他睡覺,隻是他看著看著殷鑒水月,突然翻了個身,麵朝裏了,他這一翻身將晉昭微給嚇到了。

晉昭微還以為殷鑒水醒了呢,轉身就要往床下趴,然後發現他隻是翻個身而已,這才讓他鬆了一口氣。

隻不過經此一嚇,他也不敢在這裏多逗留了,萬一殷鑒水突然醒了,看到他在這裏如同一個變態一樣盯著人家睡覺,怕是後果很不妙,所以他又看了一會兒殷鑒水那如瀑布般的青絲便走了。

殷鑒水也沒想到自己這一睡便睡了一整個下午,等他起床的時候,外麵的太陽早已西斜,時間流逝的如此之快,導致殷鑒水起來之後就坐在**發懵,恰好此時晉昭微走了進來,手裏還端著一個碗。

“你起來了呀,正好,我剛剛把安胎藥給熬好,還想著你要是沒起床我得叫你起來呢,既然你此刻已經醒了,那便一會兒將藥給喝了吧,藥剛煮好有點燙,你小心點。”晉昭微小心翼翼的把那一晚烏漆抹黑的藥放在殷鑒水的床頭櫃,並對他露出溫和一笑。

然而此時此刻,殷鑒水的腦子堪堪清醒,注意力便被晉昭微衣服上那個明顯是被燒出來的大洞給吸引了。

對此殷鑒水有些無語凝噎,試問一個連火都生不起來,燒不好的人,在熬藥的過程中,將自己的衣服給燒出個洞來,這,難道不是一件事可以預料的事?

還是趕緊給他做一套衣服出來吧,不然怕是往後幾天,就沒法出去見人了。殷鑒水默默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