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昭微他們是從後門跑出去的,剛剛逃出來,後麵便有家丁緊隨而上,於是他們兵分兩路朝兩個方向跑去了。

隻是跑著跑著,殷鑒水便跑不動了,他麵色帶著一些許痛苦的捂著側腰停了下來,慢慢走著。

晉昭微見此,連忙停下腳步,把人帶到街邊的小巷子裏,關心的問道:“你怎麽了?肚子疼嗎?是不是動了胎氣了?”

殷鑒水靠著牆擺擺手,喘著粗氣道:“不是,我隻是跑岔氣了,一時間有些走不動,但是我有些擔心,如果再這樣跑下去,我可能真的會傷到胎氣。”

殷鑒水擔心的摸了摸小腹,又扭頭去看了看那些正在向他們搜尋的家丁們,麵上帶著些許愁容。

“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們的安全的,也一定會帶你們成功逃脫晉家的追捕的。”晉昭微說的一臉堅定,然後他一個彎腰就將殷鑒水給打橫抱起了。

“啊!”殷鑒水被他這麽突然的抱起驚呼一聲,他怕自己掉下去,就趕緊摟住了晉昭微的脖子,“你做什麽?快放我下來!”

說罷殷鑒水便掙紮著要下地,可是卻被晉昭微那兩個好似鐵棍一般的胳膊給牢牢的禁錮在了懷裏,隻聽他道:“你先別動,不要著急下去,你剛剛不是岔氣了嗎?而且你現在身子情況特殊,不能再那麽勞累了,所以我抱著你走。”

“不行,你抱著我走會拖慢我們的速度的,要是被他們抓到怎麽辦?”

殷鑒水還是想下地,但是晉昭微沒有再說什麽,而是直接邁開步子小跑了起來,恰巧此刻不遠處傳來了晉家那些要來追捕他們的家丁的聲音。

“這裏沒有!”

“我這裏也沒有發現他們!”

“給我找!接著往前找!給我仔仔細細的,不要錯過任何一個角落!”

“是!”

晉昭微聽見這聲音之後,也是卯足了勁兒往前疾奔,他雖然跑得急,但上身確卻是很穩,沒有讓殷鑒水受到太大的顛簸,而且他的臂膀有力的很,一路上將殷鑒水給抱得穩穩的,並沒有出現那種跑了幾步便有些抱不住的情況。

期間殷鑒水緊緊的抱住了晉昭微的脖子,生怕他將一不小心將自己摔倒了,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等跑到一個殷鑒水十分陌生的地方的時候,晉昭微才放慢腳步,找到一個石墩子坐了下去,在那裏喘氣歇息。

隻是他此刻還是沒有放開抱著殷鑒水的胳膊,殷鑒水也是愣了一會兒神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正被人抱著坐在人家懷裏,霎那間就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鬆開抱著晉昭微脖子的胳膊,從他懷裏掙脫出來,而他的這一次掙紮卻沒有遭到晉昭微的阻止。

“你怎麽樣?還好嗎?”殷鑒水有些擔心的,看著晉昭微有些發抖的雙臂,他雖然是屬於那種較為纖細的身材,但也畢竟是一個成人,晉昭微雖然看起來比他健壯高挑了許多,但抱著他那麽大一個人跑了那麽久,若說不累那是不可能的。

晉昭微笑了笑,喘著氣安慰他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們應該跑得夠遠了,這條道雖然比較荒僻,卻能直接通向碼頭,我先歇一會兒,一會兒我們便可以直接到碼頭,找一艘貨船搭乘,去另一個地方,碼頭人多,魚龍混雜的,他們就算跟了上來,也沒那麽容易找到我們。”

殷鑒水點了點頭,兩個人便這樣沉默著,等到晉昭微歇息夠了,然後再度起身出發,這次他們沒那麽著急,首先是因為這一條偏僻的路上,雜草頗多,不易行走;其次便是晉昭微故意讓他們走慢點兒,將他們自己與搜尋他們的家丁的時間錯開,到時候就會變成家丁們在明,他們在暗,方便接下來的出逃。

等到了碼頭,晉昭微果然看到了有幾個穿著他們晉家家丁衣服的男子在向碼頭裏的人問著什麽,於是晉昭微十分幹脆的帶著殷鑒水來到了離碼頭不遠的一家客棧裏租了一間上房,打算在這裏過夜。

在住客棧的時候,因為晉昭微說了他們兩個是夫夫關係,所以掌櫃的便十分利落的給了他們一間上房,並招呼著店小二將他們送上去,而殷鑒水則是怕被人看出什麽,便沒有反駁晉昭微的話,隻是默不作聲的進了屋子等著晉昭微的安排。

晉朝微很是熟練地安排小二去做事,等小二走了之後,他才對著殷鑒水說:“這間房裏有一床一榻,你睡床,我睡那邊的小榻,夜裏若是有什麽需要,直接叫我便可,不必客氣。”

“我們為什麽不趁著現在乘船離開?”殷鑒水坐在床邊疑惑的問。

熟料晉昭微聽到這話卻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他麵上微微憋笑,頂著殷鑒水有些涼的目光解釋道:“你以為碼頭的邊上的那些船是不分晝夜,隨隨便便能發出去的嗎?”

難道不是嗎?

晉昭微看到殷鑒水這樣的眼神便有些無奈了,他接著向他解釋說:“那是貨船,我們來的時候之所以能看到還有一些人在從船上往下卸貨物,那是因為有一些貨船不知道什麽原因在水路耽擱了些時間,到的晚了才會這樣。”

“夜裏行船多有不便,所以這船一般都是天亮才發,明天我們早些起來,換身衣服,將自己遮掩一下,然後再到碼頭邊等船,你先在此好好休息,我先下去去同掌櫃的和店小二打聽打聽明早有哪艘船能夠載人離開。”

殷鑒水聽完之後乖巧的點點頭,“好。”

然後晉昭微便推開了房門,走出去了。

這時殷鑒水一直緊繃著的情緒,終於放鬆了下來,然後忍不住的慶幸和感慨。

若不是這一路上有晉昭微帶著他出逃,幫他解決途中遇到的所有事情,他怕是走不出晉府幾步便會被抓回去,哪裏還能來到這裏,隻等明天開船便可離開呢?晉昭微也不愧是晉府的二少爺,從小便跟著父兄在外麵闖**打拚,見識的多,經曆的也多,所以才能如此經驗豐富,思慮周全的帶他完成出逃。

殷鑒水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沒有晉昭微的幫助,此時此刻會是個什麽樣的下場。

他就這樣想著想著,便靠在床邊睡著了,等晉昭微回來的時候,便看到的是這一幕,然後他便阻止了跟在他身後端著一個熱水盆的小二。

“東西給我吧,你先回去吧,若是有什麽需要我會叫你的。”晉朝微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兩歲銀子塞在小二手裏,便端過了那一盆熱水。

那小二接過銀子一臉的驚喜,急忙換上一副諂媚的嘴臉對晉昭微點頭哈腰道:“哎哎,好勒,這位客官,您小心啊,小的就不打擾了,您要有什麽吩咐隻管叫我便是,小的就在樓下候著呢。”

晉昭微看見那小二拿著那一兩銀子一臉竊喜的往樓下走去,這才進屋。

將布巾放到熱水裏浸濕,然後動作非常輕柔的給殷鑒水擦了臉和手,再幫他脫掉外衣和靴子,替他扯過好被子蓋好。

晉昭微坐在床邊,盯著殷鑒水恬然的睡顏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在他頰邊落下,輕輕一吻,替他捋了捋額邊的發鬢,道:“我晉家犯的錯,我晉昭微會竭盡全力,百倍千倍的補償你的,你放心,即便是父親和祖母,我也絕對不允許他們再讓你受委屈。”

然後晉昭微滿懷期待的看了一眼殷鑒水的肚子,並將自己的手虛虛搭在上麵,幸福的笑了,他目露堅定:這個小家夥我也會好好保護的,即便離了晉家,我也會努力再讓你們過上錦衣玉食日子!

第而天天剛蒙蒙亮,晉朝微便起床了,他將自己洗漱打理幹淨之後,便拿來清水用布巾蘸濕,動作緩慢輕柔的給殷鑒水擦臉。

然後殷鑒水就這樣在迷迷糊糊之間,晉昭微就已經給他洗漱完畢穿好衣服了,在晉州微幫他穿第二隻靴子的時候,他才徹底清醒過來。

殷鑒水連忙將腳收回,緊張地對晉昭微說:“別!別!我自己來,自己來!”

著急忙慌的將那一隻靴子穿好,殷鑒水剛一抬頭,便看見晉昭微臉上似乎正掛著一副遺憾的神情,還沒等他細看,晉昭微便將表情收了回去,對殷鑒水溫柔道:

“一會兒小二便會給我們送早點過來,我還讓他準備了一些路上吃的幹糧和兩個飲水用的水囊,那些船上其實也有賣吃食的,隻是比岸上的貴些而已,不過這些你倒不用擔心,我身上帶的銀錢足夠將他那一艘貨船買下來。”

果然是晉家的二少爺,說話這般有底氣。殷鑒水忍不住吐槽了一下晉昭微的闊氣,不過他還是讚同的,點了點頭。

幹糧和淨水都準備好了,船也找到了,兩人在將自己身上看著便價值不菲的衣服給換成了粗布麻衣,形象收拾的幹淨整齊,卻不再精致。

即便他們生來便是富貴人家,氣質是自小的出來的,但是喬裝打扮一番,又將臉遮一遮,這樣在走在人群裏還是顯得平庸了許多。

兩個人裝作一對兒要乘船去別處探親的普通夫夫,十分順利的便上了船,進到了一間普通的乘船大通鋪裏,他們這邊剛進入船艙,便聽見船艙門口傳來了晉家大管家的聲音,兩個人霎時間吊起了一口氣。

聽他的意思,他是想進入這一間船艙來找人的,然而他們卻碰上了這艘貨船即將出發的號角,船上的人十分恭敬卻不容反駁的,將他請下了船。

這時晉昭微和殷鑒水才鬆了一口氣,將心放下。

縱然大管家十分的不樂意,但他還是歎了口氣下了船,沒辦法,他沒有十分正當的理由來搜尋這艘船,並而延誤這艘船的出發時間。

至於為什麽,堂堂晉家的二少爺居然會帶著他的嫂子——雖然是已經被他大哥寫了休書的嫂子,“私奔”這種天大的醜事,極度有損晉家威望名聲的事情,在當地是名門望族的晉家是絕對不允許傳出去的。

嫂子在深宅養病,而二少爺則外出拜師學經商。

他們有著各種各樣合理的理由,所以是絕對不可能將這種醜事給抖落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