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是三個人一起往回走的,就晉芸那點伎倆,晉昭微早就發現她在那蹲著了,隻不過三個人中晉芸和殷鑒水是走的最近的,有種故意孤立晉昭微的感覺。

為什麽?

晉芸是單純的不想和自己討厭的二哥走在一起,而殷鑒水是為了避免尷尬。

回去的路上剛好碰到了晉朝啟,還有他身後跟著的大丫鬟彩枝,殷鑒水一直以為她沒有跟來,卻不曾想她也來了,可能是他之前沒注意吧。

此時他們已經出現了眾人麵前,因為殷鑒水一身素色,容貌上乘,氣質又是清冷絕佳,宛如一朵寒梅化作了人形,正朝他們走來一般,頓時得到了許多人的讚美。

而此時的彩枝心中十分的妒忌,她千求萬求才求來了一個跟著大少爺一同賞梅的機會,風頭卻都被這個雙兒給占了去,再想想自己因為他而被老夫人責罰的那件事情,頓時心生惡念。

她佯裝腳下一滑,驚叫一聲,身子隨即狠狠的撞向了殷鑒水,直接將殷鑒水撞得一個踉蹌,正並排走在前麵談話的兩兄弟齊齊轉過身來,彩枝栽倒的時候順勢抱住了晉昭啟的腿。

晉昭微卻因為看到殷鑒水即將栽倒而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托住了他,孰料剛一低,頭殷鑒水的額頭就狠狠地撞上他的嘴角,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最後用手一摸,發現自己的嘴角被撞破了,還流血了。

看見那鮮紅的血液,殷鑒水瞬間瞪大了眼睛,立即站直身子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一條手帕按在了晉昭微的嘴角,並有些著急地向四周喊:“可有誰家備了傷藥?能否拿來一用?我家小叔子的嘴角破了還流了血。”

他這一開口晉家的長輩都坐不住了,一窩蜂的圍著晉昭微在那裏問東問西還張羅的人趕緊去拿些傷藥過來,殷鑒水都被擠出來了,隻能站在外麵幹著急。

晉昭微拿著帕子捂住嘴角,一臉的無奈,本來他是想趕緊將這一群人應付了的,卻意外的瞄到了,彩枝剛剛低下去的帶著得逞的表情的頭,頓時就明白了什麽,於是他立刻打斷準備向殷鑒水發難的母親。

禍水東引道:“沒什麽事,就是沒防備被撞到了,有點疼。我說大哥,你的丫鬟走路也太不小心了吧,如此寬闊平坦的路上,雪都被鏟了,又沒結冰,這樣她居然摔倒了,不僅撞到了嫂子,還誤傷了我,簡直沒有道理!”

然後他將一直捂在嘴上的帕子拿出來,亮給晉昭啟看,並道:“我嘴角不光破了,還流了好多血呢,嫂子的額頭都被我的牙給磕出了一個牙印兒。”

聽到這話眾人扭頭一看,果然在殷鑒水的額頭上看到了一個十分明顯牙印,就連殷鑒水自己都沒注意到,這會兒一說才發覺自己的額頭是真的有點疼,抬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個牙印坑。

“幸虧我站住了,我要是沒站住呀,我和嫂子都得摔在這地上,丟人不說,要是摔到了頭可怎麽辦呀?”晉昭微的眼神頗為的委屈和不滿。

就算沒有摔倒在地,這個臉已經被這個“意外”丟了一些,於是老夫人用極具威懾性的眼神,掃了瑟瑟發抖的彩枝一眼,輕描淡寫地說:“花也賞夠了,咱們回家吧。禁閉一月。”

很明顯最後那句話是說給彩枝聽的,彩枝聽完臉色煞白,卻終究不敢開口。

回程的路上,老夫人坐在馬車裏,麵無表情但心裏卻在歎氣:啟平就是對你有意那又如何,終究是上不了台麵的玩意兒,為了爭寵丟臉都丟到別人家裏來了。

結果這天晚上回去後老夫人就開始夢魘,一連好幾天的夢魘讓她精神變得極差,最後幹脆對外宣稱自己要清心禮佛,沒有大事不要來煩她。

這日晉昭微得了空來看她,老夫人果真一身素衣,手持佛珠,一邊敲著木魚一邊讀著擺在麵前的佛經。

隻是她已經潛心拜佛有幾日了,卻仍舊沒有絲毫起色,這不禁讓晉昭微十分的心疼她。

一番祖孫之間的親密寒暄之後,晉昭微忽然福至心靈,有一計湧上心頭。

“祖母,微生有一個建議,不知您老人家願不願意聽。”

“你且說來。”

“是這樣的,雖然借您錢心裏我雖已有一段時日卻仍未見到,絲毫起色,便心想,莫不是一個人潛心禮佛力量不夠,所以才沒有起到什麽效果?孫兒想,若是將到佛經用摻了朱砂和檀香的抄下來貼在門上,院中,甚至是床頭,那是不是效果就會好些?”

晉昭微喃喃數道:“朱砂辟邪又是味安神的好藥,檀香是為佛家常用,也能安神寧心,再使上藥墨,抄的又是佛經,就算有邪祟,也總得忌憚幾分吧。”

老夫人聽見晉昭微的建議和喃喃,瞬間仿佛找到了希望,她一臉欣喜道:“我這就去讓陳嫂準備東西,讓她覓個人來抄,抄完了送來貼上!”

老夫人說幹就幹,扭頭就要喊在隔間裏候著的陳嫂,卻被晉昭微給拉住了。

隻見他一臉著急的對老夫人說:“哎哎哎,祖母,使不得使不得呀!”

“使不得?這是為何?”老夫人一臉的疑惑。

“哎呀,我的親祖母呀,您這也太草率了吧。”晉昭微一臉的無奈,“您自個兒想想,這抄佛經啊,當然要在佛前恭恭敬敬,認認真真虔誠的抄那才更好嘛!可是您卻讓別人抄了給您送過來,這萬一抄佛經的人心不誠,這效果可是要大打折扣啊!”

“嘶。”老夫人倒吸一口冷氣,若有所思道:“此話說的不假,有道理。”

“而且您老人家,居然還打算讓陳嫂隨便給您覓一個人來抄佛經,孰不知這佛經豈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配給您老抄的?”晉昭微十分無奈的搖搖頭,看著點頭讚同的老夫人,他又道:“而且您就沒想過,萬一那個抄佛經的人他字不好看怎麽辦?難道祖母您要將一堆醜到令人不忍直視的手抄佛經,貼滿您的整個院子嗎?”

“這個倒是不必過於擔心,你陳嫂還沒那麽沒有眼力勁兒,給我找那樣的次品過來辦事。”老夫人十分自信的揮揮手。

“可是祖母啊,咱府中這些人於書法到底有沒有拔尖出眾的,您還不清楚嗎?就連孫兒我那字寫的也是不夠規整好看,能應付做生意即可,難道你要讓陳嫂出門去請一位讀書人來到咱家給您抄佛經嗎?這拿銀錢換來的東西縱然字跡再好看,抄的再用心,可這性質卻是不一樣了呀。”晉昭微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佛堂中供奉著的慈悲憫懷的那尊佛像。

而老風也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舊人立馬打消了自己的念頭,然後朝著那尊佛像恭恭敬敬的給它拜了一拜,算是為自己剛剛心裏的那些不尊重的想法,而向佛祖贖罪。

等她起身,晉昭微就十分有眼色的低著頭,乖巧的模樣簡直讓老夫人對他恨不起來,誰讓他是自己疼愛的小孫兒呢?隻能沒好氣的在他額頭上用指頭輕輕戳了一下。

“你個小東西,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說吧,你到底想要你祖母怎麽做?你這小子該不是來存心耍我的吧?”

老夫人捏住晉昭微的耳朵往上提了提,似乎隨時準備下手,這嚇的晉朝啟連忙嬉皮笑臉的向她解釋道:“哎呀,不是,不是,祖母您誤會了,我這也是為你您呀,咱,咱把先手放開行不行?疼,疼啊。”

老夫人沒好氣的撒開了捏著晉昭微耳朵的手,晉昭微這邊一得自由,便立馬捂著耳朵,悄咪咪的離遠了老夫人幾步,並用小心翼翼的眼神看著她。

一邊捂耳朵一邊對老夫人說:“祖母於此事上還請您放心,孫兒絕對是替您著想的,孫兒這就有一個合適的人選,您先聽我說,看看合適不。”

誰知道老夫人斜了他一眼,眼神裏透露出嫌他話多的不耐,這讓他隻能悻悻的摸了摸鼻子,開始說正事。

“祖母,您有沒有想過其實嫂子是最合適的人選?”

“哦?何以解釋?”

“首先嫂子正值風華,生機勃發,氣質鍾靈毓秀,模樣長得也十分端正討喜!而且他是咱家名正言順娶回來的孫媳婦,孝敬祖母,潛心替祖母抄些佛經,那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了。”

老夫人想了想,也點頭表示認同。

“其次,孫兒曾有幸看過嫂子練字,那字寫的簡直一絕呀,絲毫不遜色外頭那些成日讀書的酸秀才們,而且他還能將那些字給寫出不一樣的花樣和風格,總有一種能入得了您的法眼。”

老夫人沉思了一會兒,她倒是知道殷家這個雙兒自小是按照男子的方式去教養,這琴棋書畫禮法自然一樣沒落下,那這字寫的好看,看微生的模樣,應當是不錯的。

“乖孫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老夫人看著晉昭微,而晉昭微則罕見的帶了一絲不自在,就當老夫人疑惑的想要問他的時候,晉昭微開口了。

“最後一個便是……祖母,我聽說大哥並未與嫂子洞房,咳咳,也就是說,嫂子至今還是童身,是幹淨的。佛家喜淨,而邪祟又為其所克,這麽一算來,嫂子才真真是最適合的人選。”晉昭微說完這話,都沒敢再看老夫人的眼睛。

兩人沉默了兩久,老夫人才輕歎了一口氣。

“那此事,便按照你說的,交給你去辦吧,往後他天天在我這兒待著,沒人敢再欺負到他身上。”

然後老夫人似乎有些吃醋的對晉昭微說:“你和芸兒那丫頭呀,當真是對你這嫂子上心的很。”

“嫂子為人好,待我和芸兒如同親弟親妹,我們自然喜歡他了,祖母,您放心吧,你也一定會喜歡嫂子的。”晉昭微說的一臉理所當然加自信,可把老夫人酸壞了,沒好氣的將他趕出門辦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