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之中,有一種落葉的喬木,叫做楮樹,在我國南方生長茂盛,北方也能生長。但是,過去有許多人認為它不是好木材,不願意栽培,因此,這種樹木似乎越來越少了,這是很可惜的。
楮樹除了一些土名以外,在古籍中也叫做穀樹。《詩經》
《小雅》《鶴鳴》篇中就有關於楮樹的記載,它寫道:
“鶴鳴於九皐,聲聞於天;魚在於渚,或潛在淵。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穀。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朱熹注雲:“穀,一名楮,惡木也。”這位道學先生一開口就否定了楮樹的價值,未免武斷。但是,他總算證明了楮和穀是一物而異名。這一點大概是沒有疑問的。據《山海經》記載,我國各處由野都有穀或楮大量生長。漢代許慎的《說文解字》說:“穀者楮也。”這更直截了當地肯定了兩者是同一個東西。後魏賈思勰的《齊民要術》一書,也做了相同的記載。
那末,為什麽有兩個名稱出現呢?究竟這兩者之間有什麽區別沒有呢?回答卻不一樣。一種答案是說,由於各地方言不同,所以變成兩個名稱。如三國陸璣的《毛詩草木鳥獸蟲魚疏》雲:“幽州人謂之穀桑,荊揚人謂之穀,中州人謂之楮。”另一種答案說,兩者稍有差別。如《本草綱目集解》引蘇恭曰:“此有二種。一種皮有斑花文,謂之斑穀,今人用皮為冠者。一種皮白無花,枝葉大相類,但取其葉似葡萄、葉作瓣而有子者為佳。”還有的書上把楮、穀和構樹當做同一個東西,那是有待專家研究的問題。我知道的一些舊書上,對構樹的種屬也有相反的兩種記載。穀和構在現代植物學中雖係同科同屬,確有不同點。至於穀和楮則是一物而異名,斷無可疑。
對於這個問題解釋得最明白的是李時珍。他不但說出了兩個名稱的來源,並且用科學的觀點分析了所以產生兩個名稱的道理。他說:
“楮穀乃一種也,不必分別,惟辨雌雄耳。雄者皮斑,而葉無椏杈,三月開花成長,穗如柳花狀,不結實。歉年人采花食之。雌者皮白而葉有椏杈,亦開碎花,結實如楊梅,半熟時水澡去子,蜜煎作果食。二種樹並易生,葉多澀毛。”
可見楮樹是雌雄異株,雄株與雌株具有不同的特征,所以有的人就把它們起了兩種名稱。李時珍又說:
“楮本作檸,其皮可績為紵故也。楚人呼乳為穀,其木中白汁如乳,故以名之。”
這個解釋也很有道理,問題算是解決了。但是,更重要的是李時珍說明了楮樹的用途很多,有的簡直出乎人們意料之外,過去大家不注意加以利用,所以它有一部分作用就被埋沒了。現在我們應該切實加以利用,使它更好地發揮效益。
過去我們隻知道楮樹皮是造紙的好原料,卻沒有想到它的樹葉、枝、莖、果實、皮下粘液等都是一些非常難得的特效藥。
先說樹葉,它能治“刺風身癢”;吃嫩葉可以“去四肢風痹、赤白下痢”;把葉子炒熟,研成細末,和麵,作餅吃,“主治水痢”。李時珍歸納楮樹葉的治療效果,有以下幾種:一、利小便;二、去風濕;三、治腫脹;四、治白濁;五、去疝氣;六、治癬瘡。這最後一項有人試驗過,的確效果很好。
再說枝、莖,它們性質相同,都能治皮膚病。據說患癮癬的皮膚刺癢難止,可將楮樹枝或莖部煮湯洗滌患處,嚴重的可以全身沐浴,必有奇效。李時珍還說:“搗濃汁,飲半升,治小便不通。”隻是這一點還沒有試驗過,不知道效果如何。
至於說果實,據《本草綱目》列舉它的療效很廣,比如說它能治陰痿和水腫,又能益氣、充饑、明目,久服不饑、不老、輕身。又說它能壯筋骨、助陽氣、補虛勞、健腰膝、益顏色。在這裏應該提到晉代葛洪的《抱樸子》中有一段記載:
“檸木實赤者服之,老者成少,令人徹視。道士梁須年七十,服之更少壯,到百四十歲,能行及走馬。”
葛洪的話是否可信,雖然仍有待實驗證明,但是,吃楮樹的果實,如果服法恰當,對人身大概會有益處的。
最後特別要說一說楮樹汁的用途。它的最普通用途是用做漿糊,粘性很好。但是,除此以外,還有更重要的用途。如果你患腳氣病,或者長黃水瘡及牛皮癬,拿楮樹汁來塗擦,一定很快就會好。所以《本草綱目》說它能治療癬瘡,療效比它的樹葉和枝、莖都更快。有一位讀者來信說:
“有一個夏天,我被腳氣纏在家裏,全腳都是水泡,奇癢難熬,行動不得。幾次就醫,都是好而複發。後來塗楮樹汁,每天兩三次,一禮拜後竟然全愈了。我把此法推薦給十幾個朋友,他們有的患腳氣,有的是長癬,也都藥到病除。楮樹在北京西郊釣魚台有一些,清華園內到處都有。隻要拿一把小刀,將樹皮橫著割斷,就有乳狀**流出,將它塗在患處,最初奇癢鑽心,很快就過去了。如果水泡已破,塗擦效果更好。”
這個經驗是值得重視的,我把這位讀者的經驗公布出來,有同病者無妨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