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不必求多,而要求精。這是曆來讀書人的共同經驗。為了突出地表明讀書要少而精的道理,我想最好把宋代趙普的“半部論語治天下”的例子拿來作證。
大家知道,在宋代趙匡胤、趙光義兄弟利用兵變,取得天下,建立了宋代封建政權的時候,第一個著名的宰相便是趙普。據《宋史》卷二百五十六《趙普傳》載:
“普少習吏事,寡學術。及為相,太祖常勸以讀書。晚年手不釋卷,每歸私第,闔門啟篋,取書讀之竟日;及次日,臨政處決如流。既薨,家人發篋視之,則論語二十篇也。”
本來趙普讀書很少,平素又不喜歡說話,所以人們總以為他沒有讀書。宋代祖趙匡胤常常勸告他,甚至於很嚴厲地批評過他。據說有一天,宋太祖“登明德門,指其榜問趙普曰:明德之門,安用之字?普曰:語助。帝曰:之乎者也,助得甚事!普無言”。類似這樣的故事,在宋人的筆記中還能找到一些。可見趙普的文化水平確實不高,連擬定一個門樓的榜額都不會,羅裏羅索地叫做什麽“明德之門”。宋太祖看了很不高興,所以責問他為什麽要加個之字。
但是,深入一步看去,趙普實際上早已知道讀書的重要,而且暗地裏很努力學習。特別是對於《論語》這一部書,趙普讀得爛熟。所以後來在宋太宗趙光義的麵前,趙普就敢於說:“臣有論語一部,以半部佐太祖定天下,以半部佐陛下致太平。”在這裏,他說的分明是一部《論語》,想不到人們卻把他的話斷章取義,變成了“半部論語”,並且曆代相傳,居然成了典故。
我們現在不管他說的是一部《論語》也好,是半部《論語》也好,都應該由此體會到少而精的讀書方法。雖然,在趙普和其他古人的心目中,《論語》是他們“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唯一法寶,他們隻要熟讀這一部書就足以應付一切了。這一點,我們與他們根本不同。如果我們現在也還是死抱住《論語》這一部書,讀得爛熟,盡管也有用處,卻仍然無補於實際,這是可以斷言的。但是,我們卻無妨按照我們的需要,從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經典著作中,選定任何一部書,讀得爛熟,正確地掌握和運用其中的原理原則,來解決我們所麵臨的許多實際問題。
比如說,對於馬克思和恩格斯合作的《共產黨宣言》這一部書,我們假使能夠讀得爛熟,那末,我們就決不至於對馬克思主義的根本問題,發生認識上的錯誤。又比如說,對於馬克思的《資本論》,我們假使能夠熟讀其中的一卷或半卷,那末,在我國現階段的社會主義建設中,這就有很大的作用。同樣,對於毛主席的《關於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這個報告,我們假使反複地加以研究,用來解決當前的許多重大問題,顯然是有極大作用的。
無論讀的是哪一部經典著作,隻要真的讀得爛熟了,能夠深刻地全麵地掌握其精神、實質,在這個基礎上,再看有關的其他參考書,就一定會做到多多益善,開卷有益。所謂精與博的關係,在這裏也就自然而然地會得到合理的解決。當然,精讀的書多一些更好,參考書更是看得越多越好,這些都是無止境的,決不要以一部書為滿足。我之所以引用“半部論語”的典故,無非是要提醒大家特別注意這個問題罷了。
至於在讀書的時候,尤其對於必須精讀的書籍,態度務須認真,精神務須集中,遇到不了解的或者不完全了解的地方,總要查問清楚,不應該一知半解自以為是。如果自己選定了一部經典著作,自己又懶得讀,想找便宜,假借集體學習等名義,隻聽別人朗誦或講解,以代替個人專心的閱讀,結果一定學不到什麽東西。
唐代一個節度使韓簡讀《論語》的故事,應該引起我們的警惕。唐代高擇的《群居解頤》和五代孫光憲的《北夢瑣言》都記載了這個故事。據說:“節度使韓簡,性粗質。每對文士,不曉其說,心常恥之。乃召一孝廉,令講論語。及講至為政篇,明日謂諸從事曰:仆近知古人淳樸,年至三十方能行立。外有聞者,無不絕倒。”
不要以為隻有韓簡才把“三十而立”,錯誤地理解為“年至三十方能行立”。詮要是自己不專心讀書,而一知半解自以為是。那就難免要做韓簡第二,第三或者等而下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