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漾回房路上又碰見了茶茶, 後者手裏提著剛取來的烤串和奶茶外賣。
“隊長。”大晚上拎了這麽多吃的上來，茶茶難得有點不好意思, “舟舟說想再單獨複盤一下4KR的比賽, 他們太下飯了，我買點吃的。”
林漾看上去有點心不在焉，隨意“嗯”了一聲。
茶茶想了想, 眼珠子一轉：“隊長你吃嗎？”
“不吃。”林漾手機突然彈了個微信電話，是謝久。
“明天的飛機回去，別吃多了，不然飛機上鬧肚子。”他說著推了自己的房門。
茶茶乖巧：“好噢, 那隊長也早點休息。”
電話一接通，謝久就聽見這一句。
“早點休息？這也太早了吧, 才幾點？電子競技沒有睡覺。”帶了謝久標誌性語調的調侃, “哦對，你們是不是馬上回基地了？那確實是要早點睡，我這電話還方便打不？”
林漾沒好氣：“方便, 但是你再不說重點就不方便了。”
謝久嬉皮笑臉：“火氣別這麽大嘛, 又是誰惹到你了？”
“我猜猜, 該不能……是寒路讓吧？”
林漾正在把帶來的衣物往行李箱裏收。
本來還沒什麽，他這麽一提，眼前的行李箱怎麽看怎麽像寒路讓那箱子的放大版，裏麵一堆堆見不得人的小物件在他腦子裏揮之不去。
林漾用力閉了一下眼, 把手機挪開就想掛了他的電話——
“哎別別別！”謝久本能察覺不對, “別掛別掛，我說, 我說還不行嘛, 是你之前讓我查的事有結果了。”
林漾動作一頓：“查出來了？”
他讓老張調查ICE背後還有沒有別人參與, 自己自然也不會閑著。
說起正事，謝久認真道：“跟你想的差不多，但你絕對猜不到是誰去跟ICE接頭的。”
林漾眉梢微抬：“Slayer？”
“？”謝久啞了幾秒，“你……你怎麽知道？？”
他實力比不上林漾，但論圈子裏的人脈，謝久稱第二，還真沒人敢說第一。
Slayer知道事情敗露的下場，做得隱蔽，ICE那邊也沒有突破口，唯獨留了個VLK的合同當證據。
可真要查出點實質性的東西……謝久都很是費了一番功夫。
謝久問：“RTG的團隊……吳經理查出來的？”
“不是。”林漾道，“寒路讓查的。”
謝久：“？？”
謝久：“誰？？？他……這小子，他上哪去查？還他媽查得比我快？”
謝久吃癟的樣子莫名叫林漾心情愉悅了不少：“不能查得比你快？”
“……”謝久敗得徹底，“不過我倆查到的證據可能會有不重合的地方，或許能發現點新的東西也不一定……你可以看看。”
林漾“嗯”一聲，點開他發的文件：“在看，基本上差不多，比他查到的還少了點。”
謝久：“……”
他把謝久最後一絲試圖挽回尊嚴的希望按滅：“寒路讓已經提交給聯盟去調查了，估計這兩天就會有結果。“
謝久哀嚎：“這就是前浪被拍死在沙灘上的滋味嗎？”
林漾失笑：“也不至於……”
“不對！”謝久要素察覺。
林漾：“？”
謝久“嘶”一聲：“我怎麽感覺你又回到之前跟那小子的狀態了？”
林漾收拾好最後一件日用品，闔上行李箱的手停了半刻：“什麽狀態？”
還能是什麽狀態。
以前那種不論什麽事都永遠向著寒路讓，還跟人黏黏糊糊摟摟抱抱的狀態。
但這才幾天，而且怎麽可能……
謝久的語氣帶著難以置信：“你跟他把話談開了？你……你知道那小子對你是什麽想法嗎？老子在北美什麽花場麵沒見過，當初都被嚇一跳，你就沒點反應？”
林漾：“……”
怎麽會不知道。
短短幾天，寒路讓不為他所知的一麵林漾已經見了太多。
林漾懶得跟他繼續這個話題：“你要是感興趣，可以去轉行電競娛記，先給我打一千萬，心情好了沒準給你透露幾句。”
謝久：“？？？”
謝久：“林漾，你不對勁，你他媽的，你這個反應很不對勁！”
沒理他的鬼哭狼嚎和打探。
林漾把聽筒從耳邊挪開，坐在床頭用力捋了一把劉海，試圖把黑發青年俯身埋首嗅他外套的那一幕從眼前驅散。
-
兩天後。
錦標賽圓滿結束，各大戰隊們也都開始積極備戰接下來最重要的季後賽。
RTG也不例外，回到基地休整完畢，第二天就安排了訓練賽。
“浪花TV那邊給我發了消息，這次訓練賽開個直播。”老張趕來對林漾道，“北美那邊肯定藏招，不會認真和我們打，你們也不用太緊張，隨便玩玩，當表演性質的就行，也正好把你們時長不夠的給補了。”
浪花TV是國內最大的直播平台，RTG跟SFD等幾家戰隊都簽了他們，有流量扶持，相應的也有每個月的直播任務。
林漾沒有硬性直播時長要求，不過開個直播也無所謂：“比賽房間開好了？”
“開好了。”老張把房號報給他，“北美那邊的隊都在等著了，這回歐洲賽區也有一兩支隊參加。”
“啊？”茶茶摳摳腦袋，“歐洲賽區……那我們延遲怎麽設置？”
賽區不同，彼此之間隔著大洋，網絡延遲也會有巨大的差異。
而FPS遊戲非常依賴網絡延遲，一般會人為把整個比賽服務器按照延遲最高的隊伍來設置，以保證公平。
“這就是我想提醒你們的。”老張道，“在線下賽之前，跟其他賽區打訓練賽肯定和跟亞太賽區的訓練賽不一樣，往後每一場都是一百延遲以上。”
茶茶發出慘叫：“一百延遲？？我直接變成PPT。”
連一直沒怎麽出聲的寒路讓都看了過來。
吳經理在讓直播團隊檢查他們的設備，聞言笑道：“倒也不至於，延遲穩定的話隻是彈道手感有點區別，不會卡的。”
“Frost第一次打高延遲對局吧？”老張問。
林漾朝他那邊瞥了一眼：“應該是，北美那邊打次級聯賽也不會跟其他賽區約訓練。”
寒路讓坐直，點頭：“嗯。”
老張單獨給他解釋：“跨區約比賽就是這樣的，對麵也是一百延遲，這個不用擔心，大家都一樣，早點適應對你們也有好處。”
“這訓練賽也太難了。”茶茶雙手合十，“久哥參不參加？我要把這筆賬算在他頭上。”
林漾：“參加。”
謝久聽他的沒去A9戰隊，現在為北美區的IOR效力，這賽季也早就穩穩當當鎖定了季後賽的資格。
“對了。”直播設備準備好後，老張想起什麽，“我給你們都多安排了幾個房管，尤其是林漾。”
“ICE那件事……聯盟不知道什麽時候發公告，但我估計公告正式發出來之前，少不了有人來直播間裏帶這方麵的節奏。”
吳經理道：“不用和他們吵，禁言就好。”
林漾對待這方麵已經是老江湖了，“嗯”一聲表示自己知道。
果然，直播一開，比賽房間都還沒進，彈幕大軍立馬衝了進來。
【啊啊啊啊啊！！Young神開播了！今天是什麽日子QAQ】
【老婆prprprprprpr】
【我老公啊啊啊啊，你再不開播我的粉絲牌都要掉親密度了嗚嗚嗚TUT】
【呼呼~把Young神直播間的灰塵全部吹走！】
但這種熱熱鬧鬧的好氣氛沒堅持幾分鍾，林漾直播間的熱度衝上分區第一後，很快來了不速之客。
【Young神不打算解釋一下RTG發的微.博是什麽意思嗎？Frost把ICE擠走了還把人打傷，你們半句不提，反而一直拿以前的事轉移時間？】
【解釋超話裏的照片解釋超話裏的照片解釋超話裏的照片！】
老張實時密切關注他們直播間的情況，見狀連忙在林漾對麵用口型無聲提醒：“別理！！”
林漾調了一下攝像頭的清晰度，很輕地抬了抬眉。
果然，這點動靜立即又引起彈幕一片【啊啊啊啊啊】和【好帥好帥】刷屏。
“今天跟北美賽區打訓練賽。”林漾挑了一條問今天播什麽的彈幕回答道，“國內其他隊伍也會參加，已經有季後賽資格的隊伍應該都會來。”
“Frost沒有擠走任何人，電子競技菜是原罪。其他消息不清楚，但是應該很快就會有官方通告，你們可以等等。”
他話音落下，寒路讓朝林漾的方向一連看了好幾眼。
老張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感覺放棄治療。
彈幕果然又刷了起來。
【官方通告？什麽通告？Frost打架被禁賽的通告嗎？】
【禁你[馬頭]，超話裏那麽大一張照片明明是Frost被打了，而且RTG微博放的證據還不夠多？你家主子都被捶爛了還要嘴硬？ICE粉絲趕緊治治眼睛和腦子。】
【你們ICE沒有自己的直播間嗎？他自己菜成什麽樣心裏沒點數，粉絲真別來狗叫了。】
【他們就是想來蹭熱度，這種人還能有粉絲我真的震驚惹。】
【沒準都是他自己買的陰兵。】
【哈哈哈哈哈，說的也是。】
【@管理員，來活了，房管幹事！】
帶節奏的是專業團隊，但奈何彈幕刷得飛快。
一個黑子還沒冒頭，又有無數粉絲罵回去，房管的封禁提示也唰唰直漲。
他們見林漾的直播間實在是帶不動話題，轉念又開始跑去寒路讓的直播間，試圖衝垮新人。
結果一進去發現提示：主播暫時不在家。
黑粉小號們：？
他們隻能又匆匆回到林漾的直播間。
再一看，RTG-Frost的賬號正掛在林漾的直播間裏，頂著管理員的權限，在彈幕區大殺特殺——
-shdhufu被管理員RTG-Frost禁言999天-
-123shufui被管理員RTG-Frost禁言999天-
-hlucdu被管理員RTG-Frost禁言999天-
【鯊瘋了鯊瘋了！房管鯊瘋了！】
【woc，這手速……】
【哈哈哈哈，Frost怎麽自己直播間不開，來Young神這裏當房管。】
林漾動作一頓，看了眼隔壁桌。
管理員資格很早之前就給了，寒路讓略低著頭，鼠標點得飛快，不知道的還要以為是在打一場激烈的團戰。
林漾坐在座位上，看著清爽不少的彈幕小助手和對麵急得開始對寒路讓打手語的老張，不知道為什麽，抬手掩著下頜，忽然很想笑。
連著吃了幾波禁言大禮包，彈幕也收斂了不少，逐漸變得茶裏茶氣。
【這樣隨便禁言真的好嗎？大家隻是問一問情況而已，也沒有說什麽過分的話啊。如果真像RTG微博發的那樣是ICE的錯，你們也沒必要捂嘴吧，心虛嗎？】
可惜他都沒來得及刷屏，下一秒，彈幕畫風變了——
【大家快去看聯賽官方微.博！！處罰通告發了！】
【？？？？】
【終身禁賽，草。】
【誰？？誰終身禁賽，別嚇我！】
所有人收到了一條微.博新消息提示。
——【2022《突圍聯賽》對違規選手的處罰決定】
【為確保#突圍聯賽#賽事的公平公正，經賽事委員會核實審議，選手ICE（蔡斌濤）有數次嚴重違反比賽相關規定的不當行為和嚴重違法行為，現作出以下處罰：終身禁賽。（原禁賽三年）*】
“好死！！”茶茶說完就點了轉發，“剛才在我直播間狗叫的人呢？再叫幾聲聽聽。”
老張恨不得手舞足蹈也沒能攔住茶茶，幹脆徹底躺平。
林漾實在沒忍住笑了一聲，手指一劃，下麵又刷出一條新的。
是Slayer的停賽審查通告——
【接到多方舉報，選手4KR-Slayer（樸正渙）疑在錦標賽期間與前選手ICE有嚴重違反聯賽紀律的違規交易行為，現決定：對選手Slayer進行停賽審查。】
【審查將於2022突圍聯賽季後賽開始前完成並公布結果，我們會給所有賽區的選手一個公平公正的比賽環境，感謝檢舉和監督。】
【Slayer？？？】
【是我想的那樣嗎？】
【臥槽，這什麽意思，他倆怎麽碰到一塊去的？？】
【我就知道這些小西八玩不起，去年比賽也翻出來查查啊，把他們的季軍給撤了！】
【先別管這些，你們看聯賽官方發的那些文件，全都和RTG之前公布的一模一樣！ICE真的好賤啊啊啊。】
【看了，這麽說他之前比賽不是菜，是真的演？還把RTG的戰術賣給敵隊？那他還有臉直播一直內涵RTG和Frost？？】
【狗ICE還我冠軍啊啊啊，老子跟他拚了！！RTG白白被罵了一整年，都是因為他！】
【別攔我，我現在就去把他直播間端了，今天還有多少ICE粉絲？剛才說心虛的那個人呢？跑了？現在是誰心虛？】
【姐們已經在挖他的墳了，還有這個Slayer，一個都別想跑。】
彈幕裏刷ICE節奏的號在通告發出去的瞬間全都消失得一幹二淨，反倒是不少原本頂著ICE粉絲牌的水友天都塌了，當場痛苦麵具。
【小號全跑了，肯定是那傻逼買的陰兵，臉打腫了演不下去了。】
【好惡心……虧我還曾經相信過他的說辭，我現在簡直想吐！】
【收留心碎ICE粉絲，算了不收留了，會喜歡他的也沒幾個好東西。】
【草，心疼Young神……】
【RTG真倒黴，碰到這樣的選手。】
【算了不提這幾個晦氣玩意了，還好Frost寶寶來了，今年一定能奪冠！】
【是的！今年一定！】
【不過我還真的有點擔心，照片雖然刪了，但是那天我看見了，Frost頭上都在流血……真的還能訓練嗎？】
【這麽嚴重？？？】
“不影響訓練。”林漾動動鼠標點進比賽房間，順便給隊友也發了邀請，“等會如果他願意的話，可以叫他開個直播，傷口恢複得很好，別擔心。”
【嗚嗚嗚嗚，Young神說話好溫柔qwq，希望Frost和大家都健健康康。】
【等等，最近是不是錦標賽的最佳選手投票開始了？你們看Frost微.博……】
【咦？】
每年的錦標賽結束都會有該賽段的最佳選手投票，互聯網平台的投票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委員會的決定。
國內主要就是在微.博參與，方法也很簡單，轉發就能投，每人一天兩票，可以投給同一個選手。
確保林漾的直播間沒有水軍上躥下跳以後，寒路讓準備退回自己的直播間。
突然，他眼尖捕捉到這一小撮人發的彈幕。
【哈哈哈哈哈，從Frost微.博回來了，我哈哈哈哈！你們一定要看！】
【我看了，什麽大型追星現場哈哈哈哈。】
【感覺像在照鏡子一樣，跟我的微.博沒什麽區別嘛[狗頭]，原來Frost也是Young神的狂熱粉絲。】
【Frost是Young的粉絲，我是Young的粉絲，Frost是職業選手，我=職業選手。】
【等式被你玩明白了是吧？】
【我靠，那Frost追星很勵誌啊，嗚嗚嗚，我還在家裏看直播，Frost已經能和偶像一起打比賽了。】
過了沒一會，討論的人越來越多，逐漸帶歪整個直播間的水友全湧向寒路讓的微.博，看完後又湧回直播間。
【全世界最好的RTG-Young~】
【全世界最好的RTG-Young~】
【[飛吻][撒花]】
……
等林漾選定好技能，大家都進了比賽房間準備開始，茶茶小聲道：“看Frost微博？為什麽我直播間彈幕都在刷這個……我來瞅瞅。”
寒路讓：“……”
“Frost的微.博？”林漾瞥一眼彈幕，愣了一下。
才不到兩分鍾，直播間討論的東西他怎麽就看不懂了，滿屏都是飛吻和撒花表情。
以為有人在寒路讓的微.博鬧事，林漾從遊戲界麵切出去：“Frost微.博怎麽了？”
寒路讓一僵：“沒……”
寒路讓沒來得及阻攔，林漾已經順著網頁點了進去。
不足半秒，寒路讓的微.博主頁顯示在林漾的電腦屏幕上。
最前麵是回複他發的那條@。
而後續……
從一周前到今天，滿滿當當幾十條，全是——
【RTG-Frost：我正在參與突圍聯賽第二賽段錦標賽最佳輸出位選手投票，把寶貴的一票獻給了全世界最好的@RTG-Young~大家快來支持他吧！[飛吻][撒花]】
作者有話要說：
讓讓：[飛吻][撒花]
謝久哥：[菜刀][菜刀][刀口舔血]
謝謝營大家的養液和雷，感謝支持。
*參考體育賽事處罰通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