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路讓從醫院做完檢查, 確認沒有其他暗傷，經理這邊也來了後續消息。
老張又火速找到林漾：“他的錄音和便利店的錄像都發過去了, 警方跟賽事聯盟都發了一份。”
林漾把寒路讓的檢查結果看了看, “嗯”一聲：“ICE到底找他談什麽？”
“具體談了什麽不知道，錄像沒聲音，錄音也是Frost直接發過去的, 沒經第二個人的手，我也沒聽。”老張遲疑了一瞬，“不過警方那邊把現場的證據還原了，有一份被撕毀的文件, 是VLK的簽約合同。”
老張把合同圖片從平板裏點出來給林漾看。
合同自然是昨天ICE拿來試圖**寒路讓的那一份。
撕成了零零散散的碎片，現在被專門負責處理證據的人還原成了一開始的樣子。
VLK？
林漾思索了幾秒才想起這個名字, 也是一支拿到季後賽資格的隊伍。
隊伍名氣不大, 創始後就被劃分到西部賽區，最初好像還是4KR同公司名下的子俱樂部。
“我始終覺得應該不止是ICE和他發生口角衝突才打起來這麽簡單。”老張把他的猜想說出來，“ICE上哪得知我們行程的？他在聯盟已經上了黑名單有記錄了, 更別說能坐到選手席觀察我們的動向……還能搞到VLK的合同。”
“你說他拿這個去找Frost做什麽？”老張百思不得其解, “炫耀自己也能參加季後賽？想激怒Frost？不會吧。”
且不說VLK和他們RTG的級別差距天差地別, 寒路讓也不像會被這種程度的挑釁激怒的人。
林漾仔細翻閱，在合同角落看見落款簽名的位置。
是空的。
“ICE沒簽VLK。”他稍加思索，理清了思緒，“這份合同也不是給ICE的。”
“那是……？”老張喃喃。
林漾看著那處空白：“是ICE拿來給寒路讓的。”
雖然不知道ICE用什麽方法一直觀察他們的動向, 但他顯然察覺到自己和寒路讓這兩天關係的變化。
知道這一點, ICE的思路就變得很好揣摩了。
寒路讓和他發生矛盾，也就等於和RTG發生矛盾。ICE多半以為寒路讓的處境和他一樣, 想抓緊時機拉攏。
假若成功, 不僅能再次重創RTG, 他還能多一份報複林漾的助力。
但寒路讓……
寒路讓當然是拒絕了。
後續或許ICE說了什麽過激的話，導致兩人動手。
隻是究竟說了什麽，能令寒路讓這種性子生這樣大的氣。
林漾垂下的眸光動了動。
“給Frost？”老張不了解他們這兩天發生了什麽，一臉懵，“給他有什麽用，Frost在咱們RTG要啥有啥，隊長疼他，隊員喜歡他，前途大好，發瘋了才會跟他去VLK啊。”
“……”林漾沒有解釋這個的意思，“團隊怎麽說的？是公訴嗎？”
老張聽到這個很快道：“對，這事的官司肯定少不了他的，不過ICE之前做的那些事……公關方麵讓我找你再商量一下，畢竟當初和你一道入隊的，怕有人帶你節奏，看看你的意思是？”
林漾語氣沒什麽溫度：“全部公布，不用考慮我，涉及到我的事我會處理。”
林漾也從來都不是個愛經營人設的性格，別人帶不帶節奏喜不喜歡他，對他還真沒多大影響。
何況現在都險些危及到隊友的生命安全。
老張了然：“OK，不過估計要等聯盟的處理結果正式出來，不然我怕有人還想借題發揮。”
“嗯。”林漾頷首，“合同的事還是繼續往下查。”
ICE一個被聯盟處分的退役隊員，本身也沒什麽家底，怎麽可能拿到VLK的簽約合同，還正好在這次季後賽轉會期。
老張：“明白，肯定把後麵的鬼揪出來。”
林漾說完想到什麽：“這些都等明天再和他講吧，今晚多讓他好好休息。”
這個他自然說的是寒路讓。
雖然寒路讓麵上不表現，但遇到這樣的情況肯定還是心慌的，而且還傷在額頭這麽重要的位置。
老張：“知道，這個我肯定知道，你也不用太擔心，現在跟他當初的境遇不一樣，有隊裏最好的醫療條件，沒幾天肯定就能活蹦亂跳了。”
林漾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與此同時，選手房間內。
被林漾認為病弱需要休息的人此刻垂眼看著手機屏幕，正在回複消息。
對方是寒路讓在北美賽區時的隊友之一。
最初還是謝久引薦的，富家子弟，但人很勤奮，也非常崇拜寒路讓，在T1時就一口一個寒哥地喊他，寒路讓回國後也沒少發消息聯係。
【寒哥，查出來了，跟你想的一模一樣。】
【他媽的，這Slayer看著像個傻逼，沒想到還有這麽多心眼……比賽打不過就玩陰的？？】
【不過他還是蠢，哈哈，這人想搞倒Young神，以為ICE也和他一樣，沒想到ICE把他當跳板，還轉手就把他賣了。】
【ICE也是個死廢物，自己犯錯被聯盟罰了還要回頭反咬一口，這種人怎麽想的？Young神對他還不夠意思嗎？他一邊記恨Young神一邊直播又帶著RTG的標題蹭流量，真沒種。】
【不過這回是神仙也救不了他倆了。】
他罵完發了個文件過來，寒路讓點開，沒幾秒，屏幕上顯示“您已接受了對方的文件”。
他對前隊友道了謝，手指一滑，將這份文件發給了突圍賽事聯盟的郵箱號。
寒路讓的視線在ICE和Slayer這兩個名字落了幾秒。
片刻後，按滅手機，屏幕映出的黑瞳冷得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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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
林漾披著外套從電梯出來，餐廳的門還沒進去，連著收到幾條消息。
【老張：奶奶的，你們昨天被拍了！】
【老張：[圖片][圖片][圖片]】
【老張：不確定是不是ICE還有後手想搞事……你昨天把小寒帶回來的時候有沒有注意旁邊誰在拍你們？】
這幾條是五分鍾前。
【老張：沒事了。】
【老張：跟ICE沒關係，應該不是他搞出來的，是一個咱們隊的粉絲關心Frost的情況。】
【老張：不用擔心了，已經讓公關團隊去處理了，正好我還在想要怎麽公布這事，現在都不用咱們操心了。】
【老張：[轉發微.博]，你看著要不要轉發一下說兩句，不說也行。】
林漾依次點開上麵的圖片。
是模糊的幾張跟拍，把他的背影和寒路讓的側影都拍了下來，依稀能見到後者帶血的額頭。
但有點奇怪，明明他記得自己昨天是帶著寒路讓走的，照片拍出來卻像寒路讓半個胳膊擋在他身後護著他。
加上寒路讓還受了傷，以至於評論區全都在擔心林漾是不是傷得更重，到底出了什麽事。
後麵都是微.博超話的截圖。
最後一條則是RTG官方團隊出麵發布的正式通告。
一如林漾和老張商議的結果一樣，沒有再顧忌任何前隊友的情分，點名道姓ICE的所作所為，隻等聯盟的通知下來以後就能徹底送對方一場牢獄官司。
林漾動動手指點了轉發，附帶評了一句【我和@RTG-Frost都一切安好，也不會影響季後賽，不用過多擔心。】
他剛要放下手機，謝久的微信電話又撥了過來。
“林漾！”一接通就是他急吼吼的嗓門，“林漾你沒事吧？你和寒路讓那小子動手了？誰還給誰開瓢了？？？”
林漾：“……”
就算是原本因為這件事再怎麽生氣，這會兒也被他全攪和了。
他沒回答，謝久更著急，語速飛快：“那小子說了什麽給你氣成這樣，他沒把你怎麽樣吧？算了，你給我撥個視頻電話，我來跟他談，談不妥我馬上訂機票回國，反了天了他還？敢和你動手——”
“不是我。”林漾打斷他，“是寒路讓，下樓買東西的時候碰見ICE了。”
“不是你……碰見誰？？”謝久差點把他的耳朵給震麻。
林漾一時無語消息傳到北美那邊怎麽會變成這種版本。
從會議室出來有點涼，他把衣服朝上拉了拉，複述道：“ICE。”
“操。”
謝久爆出一句粗口。
電話安靜了幾秒。
謝久也是圈子裏混了裏麵的老選手，況且當初ICE犯病的事他算得上第一批知情人士，一聽就能想明白大致發生了什麽。
“這傻鳥……媽的，他還有膽子露麵……”謝久一通臭罵把ICE的祖籍恨不得全翻過來招呼了一頓，最後道，“老子要是在國內，非把這雜種大卸八塊不可。”
“寒路讓這小子現在怎麽樣了？人沒事吧？ICE那麽大的塊頭，對上他……”
“額頭傷了一塊，醫生看過了，是外傷，昨天也休息了一晚上，應該沒什麽大礙……”林漾邊說邊到了賽事方的餐廳。
茶茶已經和陳斂舟坐在他們的用餐區吃午飯，食物的芬香飄進嗅覺裏。
他說的沒事其實是昨晚沒事。
從昨晚到現在還沒見到人。
林漾走到自助取餐區，思忖片刻還是拿了個盤子，正準備一樣帶一點吃的上樓看看寒路讓恢複得怎麽樣，後者就出現在了餐廳門口。
寒路讓拿著手機，屏幕上是剛收到的一條郵件。
【突圍官方紀律管理委員會：您提供的證據已經收到，會在調查取證後的3個工作日內與您取得聯係！請保持通訊暢通……】
他淡漠地點點手指關閉，一抬眼就看見林漾。
寒路讓迅速收起手機：“隊長。”
為了防止大家過度揣測，老張叮囑寒路讓這幾天出門都戴上帽子，把腦袋上的紗布遮一遮。
這一瞬的變化掩蓋在帽簷和額頭的碎發裏，等林漾再看清楚時，那雙眸子已經隻有一片軟和的神色，還帶了點受傷後的脆弱感。
林漾“嗯”一聲應下。
“你說的人來了，先掛了。”沒管謝久那邊的絮絮叨叨，林漾關了微信電話，看看他的臉色，“換過藥了嗎？”
寒路讓似乎沒料到林漾會主動跟他搭話，腳步一頓，眼裏明顯亮了亮：“還沒有，隊醫說吃完飯再換。”
他說完瞅了一眼林漾手裏拿的盤子：“隊長……”
“林漾！”老張忽然跑過來，“你在這呢……害我到房裏一陣找。”
“敗者組還有一場比賽，贏的隊爭最後一個季後賽的資格，等會吃完飯還是老位置集合，這場估計得研究研究。”
林漾挑眉：“4KR晉級了？”
“是啊，真的晦氣。”茶茶走過來給自己加一份照燒雞腿。
反正每個戰隊之間都有小隔間，他壓低嗓門別人也聽不見：“不過也不一定，這一場才定生死，他們積分隻比SFD高一丟丟，我詛咒他們把把天譴圈，落地隻有配件沒有槍。”
老張笑著罵他：“還在這奶對手，你的反奶有多靈自己心裏沒點數？”
茶茶反應過來：“啊呸呸呸，不說了不說了，前麵的全部撤回。”
老張還想講幾句，轉頭看見寒路讓：“Frost？怎麽在這站著……你傷好點了沒？頭暈不暈？要不我讓人拿點東西去給你送房裏，等下觀戰你看回放也是一樣……”
寒路讓這才把視線從林漾身上移開：“不暈，我不用。”
老張滯了半秒：“那你趕緊坐下吧，找個位置坐著吃點熱乎的，補充補充能量。”
“我來我來，這個粥很好喝的，給你盛一碗？”茶茶自告奮勇照顧傷員。
寒路讓一下子成了全隊重點，本人都還沒能適應。
半天才“嗯”一聲：“不用，謝謝。”
“哎呀，老隊友啦，謝什麽。”茶茶擺擺手，抱著他裝雞腿的盤子回了桌邊，“隊長快來吃，今天的菜比昨天好，照燒超級入味。”
寒路讓瞥了一眼桌邊的人，頓了頓，走到飲料機旁邊，取了一個杯子。
“賽事方本來安排所有比賽結束以後還有活動，我跟他們暫時推了。”老張在餐桌上和林漾講話，“早點返程把事情處理完。”
茶茶問：“那我們的季後賽拍攝是不是不拍了？”
“拍還是會拍的，內容也不變，但是都留到回去再說。”經理解釋道，“日程方麵已經和賽事方商量好了，你們不用擔心。”
會有這樣的變化，自然也都是因為ICE鬧事。
其他人還在問，林漾把盤子裏的煎雞蛋切成兩半，抬手才準備用筷子，胳膊肘突然被什麽東西燙了一下。
他低頭就看見寒路讓坐在身邊，動作很小地把一個瓷杯往他這邊推。
裏麵是冒著熱氣的豆奶。
跟上次他沒接的那杯一模一樣。
林漾轉眼，對上寒路讓的黑眸。
後者推杯子的動作停了。
一眨不眨地望著他，抿著唇，有極其微不可察的緊張。
林漾無聲在心裏歎了口氣，伸手去接那杯豆奶。
手指剛碰到杯壁，指尖驀地觸到什麽溫熱的東西。
是寒路讓的指尖。
後者被摸到一下，沒動。
五秒後，還是沒半點沒要鬆手的意思，也跟著垂下睫毛看了一眼林漾的手。
“……”
林漾眉梢挑起，正準備說話——
嗜甜如命的茶茶加入話題：“咦，隊長，他們家的豆奶我還沒喝過，甜嗎？”
他聲音發出來的一瞬間，寒路讓的手就縮了回去。
但視線卻還留在林漾身上。
林漾指腹在杯子邊緣摩挲兩下。
在寒路讓盡可能表現得不明顯的眼神裏，拿起來抿了一口：“還可以，挺甜的。”
作者有話要說：
讓讓日記：今日晴。隊長喝了我的豆奶，還說我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