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 林漾晨練回來洗完澡下樓,發現一貫早起訓練的人居然不在他的機位上。

正好謝久打著哈欠走下來:“他剛出門, 我看他好像挺著急的, 還拿了個病曆。”

林漾正色:“病例?”

“沒事沒事,別擔心。”老張恰好在寒路讓出發前聽到了他的一通電話,是知情人, “那小子早上還在等你來著,好像是他奶奶病情剛穩定下來,醫院突然打電話通知說已經脫離危險,可以去探望了, 他才趕過去的。”

林漾聞言放心了些:“那就好。”

老張想起什麽:“哦對了,他還給你弄了早餐, 在桌上, 蓋著保溫呢。”

餐桌上擺著一個瓷盅,旁邊還有一個大餐盤,兩樣東西都放了蓋子。

林漾一揭開, 裏麵是一小碗粥和一份炒意麵。

香氣撲鼻。

“……靠。”謝久手裏的吐司一下子就不香了, “媽的, 你們這是招的選手還是招的私人管家啊?上哪去找這種賢惠隊友?給我也介紹一個。”

別說私人管家,家裏媳婦都沒給過這種待遇,老張感歎:“Frost是真喜歡你。”

林漾彎了彎眼睛:“他之前吃了很多苦,很懂事。”

解決完早餐, 老張見到他手裏的車鑰匙, 又看了看林漾的裝束:“你也要出門?”

“嗯。”林漾跟謝久一起,“家裏有點事, 還有他的簽證材料, 順便一起辦了。”

等寒路讓從醫院急匆匆趕回來的時候, 兩個人完美錯過。

他看了幾眼林漾的臥室房門,悶頭進了訓練室裏。

一練就是一整天,一直到晚上,寒路讓在冰箱拿了兩片麵包出來打算解決晚飯。

碰巧老張下樓來拿東西,見到他手上的麵包片,愣了一下:“你晚上就吃這個?今天基地阿姨請假了,我們定了一家火鍋店的包間,一起去嗎?”

試訓安排的時間很緊張,寒路讓幾乎都沉浸式泡在排位和練槍軟件裏度過。

他搖頭就要拒絕,茶茶跑過去:“舟舟快點啊!隊長說了在那邊跟我們碰頭,別去完了讓他等我們。”

林漾也去?

寒路讓攥了一下吐司的袋子,到嘴邊的話猶豫住。

老張跟有讀心術似的,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麽:“是的啦,你們隊長也去,他辦完事剛回來,說在包間跟我們匯合。”

“怎麽樣?一起去放鬆放鬆?”他上前拍拍寒路讓,“我看你練了一天了,今天訓練量足夠了,休息一下,說不定更有好處。”

“走嗎?”

寒路讓把那包吐司放下:“嗯。”

吃飯的地方是距離基地有點遠的一家火鍋店,店麵不大,但很精致。

選手們的休息時間本來就不長,加上寒路讓又通過了一場試訓,老張和經理都沒拘著他們。

一到了店裏,這倆人甚至帶頭點起了冰啤。

茶茶是一沾酒就倒的人,沒跟著他們一起,不過陳斂舟要了一瓶。

對此,前者浮誇地捏起鼻子:“舟舟,你喝酒,你好臭。”

陳斂舟開瓶蓋的動作停都沒停一下:“那你別挨著我坐。”

“哼。”茶茶不搭理他了。

但他看了眼寒路讓旁邊的椅子,以及椅子前的桌上明顯擺放整齊在等某個人的一套餐具。

猶豫了一下,沒敢往上挪。

寒路讓才把身邊的另一套碗筷用熱水燙好,包間的門就被推開。

茶茶驚喜:“隊長!”

林漾手裏還拎著一個紙袋,笑了一下:“來晚了,你們都點好了?”

“沒晚沒晚,剛選完鍋底,還沒下單。”老張把點單的平板遞給他,“不過我們已經點了很多了,你看看有什麽想吃的。”

老張順手打算把他手裏的袋子接過來幫忙放下,但手都還沒伸出去,另一個人比他更快。

寒路讓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拎了紙袋放到架子上,幫林漾把椅子拉出來,動作一氣嗬成。

老張一愣。

謝久也怔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你這小管家……”

林漾瞥他一眼。

謝久:“……”

看林漾在寒路讓擺好的椅子坐下,謝久輕輕“嘖”了一聲,把後麵的聲音咽了回去,隻能自己在對麵茶茶那邊找了個位置。

寒路讓眼神根本沒往謝久身上落,一直在觀察身邊的人。

一整天沒見,雖然不知道林漾具體是去做什麽,可回來還是肉眼可見能發現他的疲憊。

不隻是他,茶茶也看出來了:“隊長,家裏出了什麽事嗎?”

“嗯?”林漾抬頭,“為什麽這麽問?”

茶茶搖搖頭:“沒什麽,就感覺你好像很累。”

林漾為了打職業,原先和家裏鬧得不算太愉快,這事一隊的幾個人都知道。

聽說他有事回家,茶茶其實心裏都提溜著。

明白隊友在擔心什麽,林漾笑道:“沒什麽大事,別亂想,路上有點遠而已。”

他說完把袋子裏的東西拿出來:“我順路去了趟南郵。”

南郵是隔壁一個小城鎮,有一家非常有名的網紅糕點店,可惜在越江市沒有開分店,茶茶眼饞了很久。

他“哇”地一聲:“謝謝隊長!”

“不客氣。”林漾買的是糕點盒,給隊裏的都帶了一份。

寒路讓的那份自然也沒落下。

寒路讓接過精美的盒子:“謝謝隊長。”

林漾:“乖。”

禮物盒裏的點心也是他從來沒見過的精致小巧。

寒路讓捧著看了一會,沒去打開,默默放到了另一邊的背包下麵壓著。

幾個男人在一起吃火鍋,點菜的分量本來就很誇張,林漾把菜單上的東西翻了幾頁,看見已經點了不少了。

正好他奔波了一整天,說是不累,實際上還是很疲憊,胃口也不是很足。

他推回平板:“就這些吧。”

老張在和經理聊天,把菜單接過去就遞給了服務生。

隻有中間的寒路讓迅速瞟了一眼,又回頭看了看林漾。

等鍋底和菜端上來,微信消息也彈了出來,林漾半撐著下頜,點開手機回複。

還沒回幾條,麵前很輕地一道瓷器碰撞聲。

——一盤剛燙好的羊肉卷跟蔬菜配好了醬料,擺在了他手邊。

林漾戳手機的動作一頓。

做完這些的寒路讓飛快把手縮回去,若無其事地又給自己夾了一份肉卷丟進去燙著吃。

“啊,這個羔羊卷好嫩!”茶茶對陳斂舟吸溜道,“比我們上次吃的嫩多了。”

陳斂舟皺眉:“別把辣椒飛到我身上。”

兩人一言不合又開始鬥嘴,順帶沒忘去爭奪那盤羔羊肉。

有茶茶提了這一句,加上確實好吃,一下就光盤了。

林漾眨了眨眼,終於放下手機,提起筷子把碗裏的肉卷送進口中。

醬料調得恰到好處,配上番茄鍋底,正好中和了肉味,隻留下鮮嫩的口感。

旁邊燙的青菜也全是林漾喜歡吃的幾種,有了第一口就有第二口,原本沒什麽食欲的人慢慢吃下去,竟然也開始覺得餓了。

饑餓的念頭在腦海中一晃而過,又是“叮”一道白瓷餐具的清脆聲響——盤子前麵放下一碗手工麵。

手工麵燙起來可不比羊肉卷,多少得花上點時間。

但這碗一看就是剛燙好的,騰騰冒熱氣,用的是番茄鍋的湯底,還加了平菇和剛上來的龍利魚片。

不等林漾反應,那隻偏瘦的胳膊再次伸過來,把它旁邊倒的冰啤換成了一杯溫水。

“嘶……”謝久從開始到現在看完了全程,終於忍不住了,“小孩,把你家隊長當寶寶照顧啊?”

餐桌上的人聞言全部望過來。

看見林漾麵前的兩大盤食物和一碗麵,紛紛頓了頓。

神色各異。

寒路讓繼續投喂的動作頓住。

有點緊張地繃起胳膊。

短暫的安靜後,林漾笑著把麵挑起來:“他還有更乖的,你羨慕不來,別想了。”

謝久:“?我……”

茶茶哈哈大笑:“隊長你不能這麽說,久哥隻是在這邊沒什麽熟人,回北美賽區他可是老前輩,還是有很多新人會孝敬他的。”

“老”前輩謝久咬牙:“我謝謝你,本人芳齡二十一,還沒老到那種程度,用不著人孝敬我。”

包間裏幾人笑得更歡了。

寒路讓在旁邊迅速偷瞟了一眼林漾,見他低頭去吃那碗麵,他才放鬆了些。

“不過說起來,久哥你可別得罪Frost。”茶茶說。

謝久挑眉:“咋了?我還怕他晚上暗鯊我不成?”

“不不不。”茶茶搖搖手指,“你算算時間,下賽季等你回了北美,他也正好進了RTG啊!”

“對哦。”經理加入話題,“Frost通過試訓之後是直接進主隊嗎?那你們就要在賽場上當對手了。”

寒路讓倏地望向林漾。

黑瞳非常明顯地亮了不少。

林漾拿水杯的手停頓了一下,笑了笑,沒讚同也沒否認。

寒路讓怔忪。

幾秒後,在林漾感知到他的視線之前耷拉下眸子。

“到時候你要是被我們隊的新人按在地上捶,那多不好啊,對吧,久哥?”茶茶還在挑釁。

謝久眼睛危險地一眯:“你小子找打是吧?”

“他能按著我捶?”他手指點了點寒路讓,又去揉茶茶的腦袋,“我先教教你什麽叫尊重老前輩。”

茶茶“啊”地慘叫:“舟舟救命!”

謝久老早就被他嗆了好幾回,心頭舊恨一起報:“喊誰都沒用,今天非收拾你。”

茶茶:“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謝久:“誰要跟你相見?”

“我又沒說錯,我們以後沒準賽場上天天碰見,你欺負我,Frost也不會放過你的!”茶茶渾身都是癢癢肉,被他捏得嗷嗷叫,“隊長救我!”

林漾失笑:“救不了。”

一頓飯足足折騰了兩個小時,出來之後天都黑了。

加上謝久,RTG一共開了兩台車,回去自然不用再擠一起。茶茶、陳斂舟、老張和經理上了一輛,謝久和林漾上了另一輛。

寒路讓想也不想,小跑幾步跟在林漾後麵。

“哎哎哎,幹什麽幹什麽?”謝久半開玩笑地沉著嗓子攔他,“坐哪輛車來的,就坐哪輛車回去。”

林漾胳膊一伸直接把人拉上來,關了車門:“幼不幼稚?”

“……”司機發動車身,謝久撐著下巴撇撇嘴。

他就是個愛熱鬧的性格,尤其愛逗別人玩,現在鬧不起來了,歎氣:“沒意思,真沒意思。你老這麽護著他。”

林漾本來就累,吃飽更犯食困,懶得跟他爭論:“你總是招他幹嘛,非得把人惹生氣,惹生氣了到時候你又打不過。”

謝久一聽來勁了:“我打不過他??”

“小子,敢不敢回去跟我solo?”

寒路讓在林漾身邊的座位坐好,撩起眼皮:“對狙?”

狙是謝久最擅長的,這話屬實有點挑釁了。

“你小子……”謝久哼道,“不對,對什麽狙,對狙太欺負你了。”

“你隊長不是才教了你飛鏢嗎?”他回過頭,“刀戰,三局兩勝,敢不敢?”

寒路讓:“五局三勝。”

謝久愣了愣。

他笑了:“行,五局三勝就五局三勝,三局兩勝怕我發揮太好,想跟我打消耗戰?我跟你講,你可打錯算盤了,我打持久戰從來沒……”

“三局怕你輸得太快,沒意思。”寒路讓打斷他。

謝久:“……”

謝久咬牙切齒:“林漾!這就是你教出來的人?這麽跟前輩說話?”

林漾靠在車窗邊,彎起眉眼,用一聲笑表明了他的態度。

謝久:“……”

謝久:“你倆就是一丘之貉,同流合汙,狼狽為奸……”

林漾挑眉:“嗯,成語學得不錯。”

謝久:“……”

謝久爭不過林漾,怕再講下去又會被寒路讓嗆幾句,罵罵咧咧地在前麵放了車載音樂,塞上耳機,耳不聽為淨。

回程路上要經過越江隧道,車上忽然變得很安靜。

明明滅滅的燈光映進車裏。

寒路讓還保持著剛進車裏時的標準坐姿,實際上腦子裏全是剛才飯桌上林漾的反應。

沒由來的,他又想起昨晚聽見林漾和謝久在陽台上的對話。

他出來的時候兩人已經沒再交談,但寒路讓還是隱約聽到“等他走了”、“基地空****”這幾個字眼。

信息很碎片化,寒路讓思索不出結果,卻又很想知道試訓之後的安排。

想跟林漾一起打比賽。

非常想。

雖然他知道自己現在的實力或許還差了點。

但打替補也行……

他縮了縮五指,正不著痕跡地想往林漾那邊瞄一眼。耳邊一道細微的布料摩擦聲,下一秒,肩膀上倏地一重。

林漾不知什麽時候睡著,腦袋歪過來,靠到了他身上。

寒路讓瞬間渾身繃直。

似乎是覺得不怎麽舒適,林漾的呼吸急促了幾秒,寒路讓連忙試著放鬆下來。

果然,靠在他肩上的人感知到“枕頭”變軟,氣息又恢複了平緩。

林漾細微的鼻息有節奏地灑在他頸窩,溫溫熱,還有點癢,讓寒露讓下意識地想戰栗。

但他仍是生生忍住了,一動不敢動,連呼氣都下意識放輕。

前座的兩人一個專心開車,一個戴著耳機沉浸在音樂裏,沒誰注意到後座的情況。

車不知道走了多久,隧道仿佛變得無限長。

就在寒路讓平穩心態能稍稍放鬆些許時,林漾沒靠穩,忽然往下滑了一點。

一個異常柔軟的觸感很輕地蹭到了他頸側。

寒路讓後脊驟然一麻。

酥.麻一路直竄向後腦勺。

短暫的呆愣過去,意識到頸側貼著的是什麽,他大腦一片空白。

後麵又經過了什麽地方,寒路讓已經記不清了,等車停下來,坐在前麵的謝久喊了一聲就開門跳下車:“臥槽,終於到了,跑那麽遠去吃火鍋,我差點在車上睡過去……”

肩膀上的人動了動。

林漾睜開眼,撐起身子。

好半天才回過神:“我睡著了?”

他很久都沒這樣在車上睡過覺,何況還是靠在別人身上睡的。

林漾揉揉脖子,發現寒路讓看上去僵硬得像是一尊石像。

“是不是壓到你胳膊了?”他皺眉,說著就要把手伸過去捏捏寒路讓的肩膀手臂。

寒路讓一激靈,“唰”地一下往後縮了點躲開。

林漾被他的舉動弄得愣了。

“沒……”寒路讓意識到他反應過激,“沒有壓到。”

林漾隻當他不好意思說。

職業選手都身金體貴,何況肩膀手臂這種重要的地方,哪有壓在後輩身上睡覺的道理。

笑著道:“下次直接把我喊醒就行。”

但寒路讓沉默幾秒,搖頭道:“沒關係。”

林漾:“嗯?”

不怎麽敢看他的眼睛,寒路讓抿一下唇,低聲:“你靠多久都可以。”

林漾一怔。

啞然失笑,把他拉過來揉腦袋:“你怎麽這麽乖?”

“……”再度靠近林漾,圍繞了他一整路的那股冷鬆香肆無忌憚昭示自己的存在感。

寒路讓才緩和下去的心髒再度紊亂。

等林漾轉身去拉車門,他反複捏了幾次座椅扶手,沒忍住道:“昨天晚上,我……”

“什麽?”

“……昨天晚上我聽到你們講話。”寒路讓心跳得飛快,語速也不受控製加快,“是在說我試訓的事嗎?”

林漾開車門的動作停住。

寒路讓:“……”

寒路讓薅了一把後腦的碎發:“我不是要打聽你們的計劃,我隻是……我想說……”

猶豫幾秒,他終於還是把想了很久的話說出口:“我不會走的。”

林漾緩慢眨了一下眼。

“……”寒路讓的聲音變低,“我聽到你們說以後萬一我走了。”

林漾了然,又失笑:“我們說的是……”

“我不會走。”寒路讓忽然抬眸跟他對視,在林漾愣住的表情中說,“不管以後怎麽樣,我都不會走的。”

“無論我拿多少成績,你在RTG,我就還是在RTG。”仰著腦袋,語氣認認真真,“我保證。”

林漾微怔,隨後眸光輕輕動了動。

司機和謝久早都往基地裏走了,車內隻有他們二人,四周都安安靜靜。

好一會過去,寒路讓都開始緊張時,林漾低下頭笑了。

“能抱一下嗎?”他突然問。

寒路讓疑惑地“嗯?”一聲,還沒會意,人已經被林漾擁進了懷裏。

他黑眸一下子睜大。

下巴貼上林漾的肩,皮膚的溫度從薄襯衫清晰地傳遞到每一分觸覺。

心跳聲在這個刹那放大到震耳欲聾。

擁抱很短暫,林漾沒幾秒就鬆開了他。

當初選擇幫助寒路讓,林漾完全沒帶任何得到回報的想法,但幾次接觸,越發覺得這個小孩和他前世淺薄的印象裏不一樣。

少年的心滾燙又熱烈,真摯到令他動容,林漾都記不清多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那麽一瞬間,好像隻能用一個擁抱來表達這種情緒。

把人鬆開後,林漾想起正事。

他回身把寒路讓被他弄皺的肩部衣服拎起來理了理:“之後的安排我有一個很好的計劃,等試訓結束以後,我們好好談談?”

寒路讓原本還在發懵,聽清後黑瞳一亮:“好。”

林漾在他肩膀輕輕按了一下:“今天很晚了,就好好休息吧,明天再練習。”

正在計劃等下回房間加練的人腳步頓住:“……好。”

等林漾進了基地,寒路讓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抬手按了按胸前,又再度朝前者的背影轉頭。

垂下睫毛,衣袖裏的手指摩挲了幾下。

謝久從茶水室倒水出來,發現寒路讓站在玄關。

他順著對方的視線,看見了林漾隨著電梯門關閉消失的背影。

見到寒路讓望向林漾的目光,謝久先是怔了怔,然後很輕地皺了一下眉毛。

-

深夜。

選手臥室。

寒路讓發現他浴室的沐浴露和林漾身上有一樣的味道。

不是那股他自帶的冷鬆氣息,是來自林漾衣服和發梢的皂角香。

掩藏在那縷清冷氣之間,是林漾枕在他頸窩時寒路讓嗅到的,被前者的體溫融成了一種很獨特的溫暖氣味。

接近淩晨的基地萬籟俱寂,即使隻有一麵牆之隔,足夠優秀的隔音條件也讓房間裏聽不到其他人的任何動靜。

寒路讓洗完臉,對著鏡子撐在洗手池邊靜默了幾秒,轉頭看向昨天以來就被他放在架子上不敢再瞟一眼的那件浴袍。

足足站了有半分鍾那麽久,寒路讓走過去,把白色的浴袍拿了起來。

洗完澡後的浴室裏滿是同款沐浴露的味道,沾染在布料的邊邊角角。

很容易讓人有朦朧的幻想。

剛接觸過水的指尖冰涼,在碰到柔軟的浴袍後,抬了抬五指,舒展開複而收攏,很輕微地顫了一下。

寒路讓看著手中和林漾身上一模一樣的物件。

細密的長睫垂著,掩蓋了眸子。

兩秒後,他放鬆靠向身後的洗手台,將浴袍捧到麵前,埋首進去,深深地嗅。

作者有話要說:

聞聞.jpg,是老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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