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林漾?!”東子認出他, 表情幾經變換,“這關你什麽事, 大豪門不去玩你的俱樂部, 還負責管閑事嗎……啊!”
話沒說完,轉瞬間就被林漾反手扭過雙臂,死死按在了垃圾桶蓋子上。
林漾下手又快又狠, 東子的胳膊反扭著,關節“嘎嘎”作響。
垃圾桶上方被人遺棄的半截玻璃尖端就戳在距離他麵部不足半寸的位置,東子疼得麵部扭曲,卻一點聲音都不敢再發出來。
林漾的語氣不帶溫度:“關不關我的事, 不由你說了算。”
“草。”謝久聽到東子說的話,“這傻逼還調查你?”
寒路讓緩過勁, 倏地看向東子。
東子察覺他的目光, 趁他們講話,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怎麽……RTG的隊長……還有什麽見不得光的身份……嗷!”
試圖悄悄反抗的動作再度被林漾察覺,又用力扭了回去, 疼得他直抽氣。
謝久看向林漾。
寒路讓也跟他一起望著後者。
林漾耷拉著眼皮, 沒什麽所謂:“你竟然知道我是誰, 就不該過來找死。”
從來沒見過林漾這樣的一麵,寒路讓連身上的疼都忘了,看著他的表情有點呆。
“你看看,人家就是比較低調, 你非得吼那麽大聲幹嘛, 又不是你家裏有錢。”林漾都不在乎,謝久自然也放開了, “現在好了, 惹他生氣了, 你有得受咯。”
他悠哉悠哉的語調把東子氣得青筋爆起。
“你動不了我。”東子色厲內荏。
謝久直接把手機掏出來:“嘖,剛才誰說不見棺材不落淚來著,該不會是你在做自我介紹吧?”
“喏,警察馬上就來了,希望你上頭那位還有多餘的功夫撈你出來。”
他話音剛落,警笛聲劃破夜空。
小巷子口眨眼間就被警戒條圍住,穿著製服的警員朝他們跑過來。
東子心思一轉,忽然放開嗓子喊:“打人啊!”
看見警.察過來,他喊得更加哀淒:“警.察同誌,救救我,這裏有人打人!!”
但“哢噠”一聲,帶頭的片.警理都沒理他,走過來就把手.銬給東子和那三個人拷上。
“安靜點!”他把東子拽起來,轉身看了看其餘人,“是誰報的警?”
“是我。”林漾鬆鬆手腕,“之前找你們立過案,這就是那家公司的人。”
林漾當然對如何處置OP俱樂部這件事早有計劃。
隻是事情沒必要擺到台麵上,林漾也不允許上回雨夜裏的暴力事件再降臨到寒路讓身上。
他需要時間來找一個萬全的辦法,把寒路讓幹幹淨淨摘出來。
但他更沒想到這群人膽子這麽大,他不去收拾他們,居然上趕著送上門來,還差點又被他們得逞。
警.員掃了一眼靠拷起來的三人,對林漾點頭:“上周五來立案的,對嗎?”
“對。”
“簽個字吧。”警.員把筆遞給他,“這裏。”
東子在一邊聽他們講話,才明白林漾是有準備的。
OP俱樂部背後的公司千瘡百孔,這些年一直做些偷雞摸狗的營生,隻是僥幸沒引起什麽注意。
不想這回踢到了鐵板上。
他們幹過的那些事,別說賠款,加起來都足夠讓這夥人蹲個十來年,大半輩子都耗進去了。
眼見著另外兩個片.警在把他小弟們押上車,暫時沒人管他這邊。
東子越想越心驚,盯著低頭簽字的林漾,麵上陰沉猙獰幾經變換。
“林漾,老張那邊我打電話——臥槽!”謝久驚道,“小心!!”
東子驟然發難,一時間誰都沒能來得及把他攔住。
他目標明確,也不管不顧自身安危,就是想拉個墊背的,直直朝著林漾衝。
而林漾身後正對著剛才放了半片碎玻璃窗的垃圾桶。這一下要是撞上去,怕是得丟命。
寒路讓瞳孔劇縮。
“嘭”地一聲,林漾極限反應,一腳踹在東子的肚子上,可他還是被對方不要命的蠻力撞了出去。
有了一道阻攔,力道消減大半,林漾反手往牆上撐住,堪堪在碎玻璃的尖端前停下。
幾乎是同一時間,又一聲肉身撞擊的響動。
“啊!”東子發出慘叫。
林漾抬頭:“寒路讓!”
是寒路讓在千鈞一發之際撲了過來,整個人從側麵狠狠衝向東子。
兩人齊刷刷倒到地上,而東子的手被拷在背後,這一下摔得結實,竟然好巧不巧把右邊胳膊給扭脫臼了。
寒路讓也摔了一下,但他眼都不眨,迅速爬起來去找林漾:“隊長!你沒事……”
“吧”字還未出口,他聲音頓住。
林漾的左臂上,襯衣劃破了,鮮紅的血慢慢洇了出來。
情況太緊急,林漾自己都沒感覺到,順著他的目光側頭一看,發現胳膊被那片玻璃劃了道口子,這才後知後覺有痛感。
警員也趕回來把東子製服住,領頭的人和謝久一起圍上來問:“沒事吧?”
他眉頭很輕地皺了一下,抬手按住:“沒事,劃到了而已。”
但尾音都沒落下,寒路讓看著駭人的玻璃尖上那點血珠。
他眼底的陰雲醞釀了幾秒,驟然撿起地上的鋼管。
“做什麽?”林漾察覺不對,“寒路讓。”
寒路讓沒停。
他死死盯著地上痛苦低吟的男人,疾步衝過去,揚起鋼管就要朝他揮下——
“喂!你幹什麽?!”民.警衝過來攔他,居然還撲了個空沒攔住。
寒路讓那雙黑瞳幽深不見底,冰冷不帶半分情緒。
東子肝膽俱裂:“殺人啦!!”
“咚”地一下。
鋼管沒揮出去。
手腕被林漾握住,下個瞬間,寒路讓整個人都被他攔著腰扣了起來。
“鬆手。”林漾手裏使勁,想讓他把鋼管放開。
還沒能掰出來。
寒路讓下頜收攏,握著那隻鋼管的胳膊繃得很緊,瘦小的身軀忽然間力道大得驚人,林漾差點讓他掙脫出去。
民警要上前幫忙,謝久也急道:“臭小子,你隊長的話都不聽了?”
“寒路讓!”林漾的語氣嚴肅,“鬆開手。”
“……”
僵持了數十秒。
寒路讓睫毛劇烈地顫了幾下,緩緩放開五指。
鋼管“當啷”落地,林漾一腳將它踢走,把他從東子旁邊拉開。
寒路讓呼吸有點急,垂在身側的右手五指很輕微地收攏又鬆開。
仰頭看向林漾:“他讓你受傷了。”
少年聲音也虛弱得不行。
林漾扣住他的腦袋,把人緊緊抱進懷裏:“我沒事,小傷,不礙事。”
上次的傷還沒好到根本,又讓東子帶的人打到了要害,再加上現在這麽一鬧,寒路讓早就筋疲力竭,全靠一口韌性撐著。
嗅到熟悉的氣息,他偏過頭,垂著睫毛,最後看了一眼林漾胳膊上的血跡。
闔眼在他懷裏失去了意識。
-
警.車很快把三人押送到了最近的派出所。
林漾和謝久做完了筆錄,出來時已經是晚上九點。
RTG的管理層接到消息就趕了過來,經理和老張在外麵等得頭發都快冒煙了。
一見到人出來,老張衝過去:“怎麽樣?沒什麽大事吧?”
“沒事。”派出所裏空調開得很低,林漾拉了一下衣領。
老張一眼就看到他的胳膊:“……這叫沒事?”
忙著處理後麵的手續,又要做筆錄,林漾的傷口隻簡單包紮了一下。
幾番動作下來,包紮的紗布都脫了一半,隱約又有血洇出來。
職業選手的身體都金貴,尤其是跟手相關的。老張的表情肉眼可見變成心疼。
但林漾側頭掃一眼,很隨意地把翹起來的部分按回去:“破了點皮,還是左邊胳膊,不影響。”
說完問:“其他人呢?”
“我哪敢跟其他人講啊。”老張頭都是大的,“茶茶追著我問你在哪,非要跟我一起出來,差點沒攔住,我隨便扯了個理由把他哄過去了。”
林漾還是看著他。
老張會意:“寒路讓那小子……我出門的時候他還沒醒。”
幸虧沒醒,不然他攔得住茶茶,還真不見得能攔住寒路讓。
這話老張沒說,隻道:“隊裏的醫生來檢查過了,他背上和肩膀有兩個淤青,腿又摔了一次,上回的傷口有點開裂。”
謝久低低罵了一聲:“草,真是幾個畜生。”
林漾垂下眼睫:“醫生怎麽說?”
“醫生說暫時沒檢查出什麽大問題,不過還要等他醒來以後再詳細看看。”老張來之前就把醫生說的話背的滾瓜爛熟,“他應該是之前精神高度緊張,又受到比較劇烈的驚嚇,所以才會睡這麽久。”
“受到劇烈的驚嚇?”謝久意外。
寒路讓拿著鋼管上去要給那男人來一下的樣子,看著可不像受到什麽驚嚇。
真要論受到驚嚇,也是他受到的比較多。謝久生怕寒路讓真的動手,還好林漾過去把那小子攔了下來,不然事情恐怕沒這麽容易解決。
經理道:“應該就是精神比較緊張的一種說法吧,用腦過度?他前麵不是剛打完一場比賽……”
“別在這裏說。”他們停留的時間過久,幾個人看上去外貌形象又很出眾,派出所裏已經有不少目光落到這邊。
林漾拿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不早了,聯盟那邊還等著。”
想到這一茬,老張又是一個頭兩個大。
趁謝久和經理走到前麵去,他偷偷落後幾步,湊到林漾身邊:“你……你這事到底是怎麽想的?”
林漾在看手機微信裏跟寒路讓的聊天框,還沒有新消息。
老張咬牙:“還好是在那條巷子裏,監控隻拍到他們衝過來要打你的場景……”
老張收到消息時手都是抖的。
“再怎麽急,你也能喊幾個人過去幫忙,不至於親自動手。”他壓低嗓音,“不然萬一被哪個粉絲拍下來,又萬一傷了哪裏……”
“沒有萬一。”林漾按滅屏幕,“棍子都揮到人頭上了,我再回去喊人,來收屍嗎?”
都不知道多久沒見林漾生過氣,老張愣住。
街角的監控沒拍到巷子深處,當時的具體情況他也不清楚,沒想到會這麽凶險。
半晌,老張自責:“怪我,我就不該讓你們單獨行動。下次Frost比賽,我也派兩個人跟著送去。”
“等下聯盟問起來也沒什麽,你都帶著傷了,這事也不可能是我們的錯。”他思索。
現在網上也就有幾張拍到RTG的車和警.車一起停在寫字樓邊的照片,最多微博裏一些空穴來風的猜測而已。
林漾“嗯”道:“我來和他們交涉。”
OP俱樂部的三個人全都帶著不少案底,事情解決得很快,聯盟那邊更是隻去走了個流程。
晚上十點半,一行人總算回了基地。
“我得好好想想,怎麽跟那幾個小子交代——”電梯的門剛打開,老張的話音都還沒落下,走廊裏就傳出爭吵聲。
“你不能去!教練說了,讓我們在基地等著,他們馬上就會回來的。”茶茶在房間裏急著打轉。
寒路讓聽都沒聽。
他醒來就發現自己在基地**躺著,林漾不見蹤影。謝久也不在,問茶茶,他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但寒路讓也能猜到,發生這樣的事,林漾隻能是在派出所。
他從手機上搜出那棟寫字樓距離最近的派出所位置,掀了被子就要去拔手背上插著的點滴針頭。
胳膊一抬,血順著點滴管上下直竄。
茶茶本來就怕血又怕打針,嚇得眼淚要下來了:“這個不能拔下來,你會流血的……你再不躺回去,我就要去喊醫生啦!!”
“啪”地一下,寒路讓說拔就把針頭給拔了,起身。
“你真的不能走。”陳斂舟跟著醫生過去幫忙拿檢查的器械和藥去了,基地就茶茶一個人。
他還記得他們走前的叮囑,要他務必看好寒路讓。
寒路讓手背還在往下流血,麵色白得嚇人,更襯出他的眼眸黑沉沉不見底。
沙啞著嗓子:“讓開。”
茶茶小腿肚子打顫:“不,不讓,你不能走就是不能走。”
寒路讓也不管他讓不讓開,抬腳就硬要往外走。
茶茶在心裏罵了一萬遍陳斂舟怎麽還不回來,剛準備給他打電話,房門先開了。
兩人俱是一愣。
“隊長!”茶茶先反應過來,如獲救星,立馬上前告狀,“隊長你終於回來了,寒路讓非要去找你,我怎麽說他都不聽,還把針頭給拔了!血流的到處都是!”
寒路讓抿唇反駁:“我沒有。”
看見林漾,他視線倏地一凝,上前兩步:“你的傷口……”
茶茶也順著他的目光,發現林漾胳膊處一片血跡。
倒抽一大口涼氣。
林漾是直接帶著醫生過來的。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躺回去,把藥喝了,再把點滴打完。”
出奇的,寒路讓沒聽:“先讓醫生給你處理傷口。”
“處理什麽傷口,你看看你那張小臉蛋,比咱們基地的牆都還要白了,還逞強呢。”謝久說,“乖乖躺回**去。”
“我的傷不嚴重,先把你的事處理完。”胳膊上劃的那道口子一直在突突跳著疼,但尚在可忍受的範圍內。
林漾道:“聽話。”
醫生見狀也勸:“你們隊長的傷包紮過了,一會兒上個藥就行,很簡單的。”
寒路讓站著不動,執拗地和林漾對視:“沒包紮好,會感染。”
謝久“嘶”了一聲,不明白他非要倔個什麽勁:“你這小子,你比醫生還專業?這點小傷對你們隊長來說……”
“行,那就都別治了。”林漾突然打斷,“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跟他講。”
謝久一愣。
寒路讓也怔住,察覺林漾的語氣不是開玩笑,頓時一下子慌了神。
他急忙去看醫生,又轉頭看向床:“我回**……”
氣氛不對勁,謝久也趕緊打圓場:“別生氣啊,林漾,他就一小孩嘛,你看你看,人家已經知道錯——”
但林漾皺了一下眉,拉開門:“都出去。”
“……”謝久和茶茶還有醫生幾人互相對視,誰都不敢再往外多蹦半個字。
“嘭”地一聲,房門關上。
室內徹底安靜。
林漾和寒路讓無聲對峙了幾秒。
後者還在看他的胳膊,抿唇,想說話又不太敢。
林漾也不急,拉過沙發坐下慢慢等。
他純粹是見到寒路讓自己都已經一身傷了還非不肯聽話,一時煩躁,本就說不上有多生他的氣。
寒路讓站在一邊,攥了攥袖子,又捏手指頭,小動作反複幾次。
看得出很想說話,但就是硬熬著。
林漾上輩子他早領教過這小孩有多桀驁不馴,沒指望他這麽快服軟。
這個念頭才從腦海中晃過,就聽寒路讓低下頭:“……對不起。”
林漾意外,停頓片刻:“錯在哪?”
“……”寒路讓低著腦袋,“不該……不該不聽你的話。”
跟預想中差別有點大,林漾很輕地笑了一下:“嗯,還有呢?”
寒路讓沒看見他的笑,肩膀肉眼可見地僵了一下。
靜默許久,垂著眼皮:“不該想打人。”
說的是他拿鋼管朝東子哥走過去。
林漾本來隻是想隨口逗逗他緩解氣氛,沒料到寒路讓真給出個答案。
他拿沒受傷的手撐著下巴,思忖道:“為什麽錯在這?”
“……”寒路讓又開始咬嘴唇。
他當然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不對。
醒來的時候,寒路讓就猜到林漾肯定會因為這件事生他的氣。
和他不想讓林漾知道東子哥這群人的理由一樣,寒路讓也不願意對方見到巷子裏的那一幕。
寒路讓從小見慣了市井小人,也見慣了這些低劣下作的手段。
但這些東西本就不該入林漾的眼,更不該沾染他,所以寒路讓才會獨自去追東子。
現在被林漾撞見了,寒路讓也做好了會被責備的準備。
“因為打人不對。”他纖長的睫毛掩著眸子,“打人……犯法。”
被責怪也沒關係。
寒路讓心想,假如下次再發生這樣的事,他還是會為了林漾衝出去,這些都不算什麽。
但他看著地麵,等了好半天。
頭頂輕輕響起林漾的嗓音,帶了點莫名的涼意:“寒路讓,你是不是有點瞧不起人了。”
寒路讓錯愣抬眼,連忙搖頭:“我沒有……”
“你覺得我是因為你想跟錢廣東動手才生你的氣?”錢廣東是東子的大名,人如其姓,掉進錢眼裏。
寒路讓張了張嘴,望著他。
雖然沒說話,可那眼神裏明擺著:“難道不是這樣嗎?”
林漾看著他不知所措的模樣,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他頓了頓,抬手解了襯衣下擺的紐扣。
姣好的腰線從緩慢敞開的衣擺露出來,寒路讓呆了半秒。
林漾很快拉開衣服,給他看自己腰側:“刀傷。”
緊實的小.腹側翼有一道很淺的白色痕跡。
“十七歲的時候,去打歐洲杯比賽。”寒路讓正準備問,林漾就開口道,“在巴黎,當時拿了第一,沒想那麽多,打算跟朋友慶祝一下。”
“在餐廳裏正好碰到被我們淘汰的那支隊伍。那幾個人……”林漾眉梢挑了挑,“拿我們的膚色開玩笑。”
電競少年們雖然大多中途輟學打比賽,卻也是常年累月在國際服打各種高分對局的。
不說外語水平有多高,但他們對某些髒話字眼絕對都特別敏.感。
林漾的語調很平淡:“我們人少,起衝突的時候沒注意,讓人拿刀子捅了一下。”
他對寒路讓稍稍比劃:“我想想……縫了大概七針。”
寒路讓:“……”
那道傷痕隨著林漾的呼吸一起一伏,寒路讓低眸瞟了一眼。
能看出來已經過了很多個年頭,卻還沒有消退,以寒路讓的經驗,至少得是半掌長的小刀整個沒進去。
他唇角很快地繃了一下,收回視線。
“還有這。”林漾撩起衣袖,“前年打完比賽,對方的粉絲偷偷開了盤,輸不起,想來找我拚命。”
胳膊已經沒太多痕跡,他“唔”了一聲:“恢複得比較好,看不出來了,不過你可以去問老張,他當時就站在我旁邊。”
電競圈剛開始的時候亂象數不勝數,林漾上輩子一路走過去,什麽肮髒的手段都見過,更不用說OP俱樂部的這點小兒科。
林漾問:“其他的還有很多,要繼續聽嗎?”
寒路讓身側的手指收緊,沉默地搖搖頭。
林漾靜靜看著他,無聲牽一下唇角:“所以寒路讓……”
“打人不對,打人犯法。”他學著對方哄他的語氣,好笑道,“你是把我當成什麽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了?”
“……”寒路讓的腦袋埋得更低。
他盯著地板,悶了半晌:“那是為什麽?”
“嗯?”林漾沒聽明白。
“那你……”寒路讓眼睫抖了抖,抬起看他,又飛快撇開,“為什麽生氣?”
寒路讓自小失去雙親,獨自野蠻生長到今天,別人狠,他就要比別人更狠,這一直是他的生存準則。
沒有退路可言。
這個問題落下,房內又是一陣安靜。
林漾看著寒路讓。
他的目光讓寒路讓更加不安地揪了幾下自己的衣擺。
“因為他們不配。”林漾道。
寒路讓倏地抬頭。
林漾看進他的黑眸:“你去找他動手,是能解決這個後患,可代價是什麽?”
寒路讓眼瞳微動。
“一輩子背上汙點,永遠和你親人、朋友還有你的夢想告別。”林漾繼續問,“錢廣東值得讓你付出這樣的代價嗎?”
寒路讓跟他對視了兩三秒,抿住下唇,搖頭。
林漾見他聽進去了,站起身,揉揉他的腦袋:“至於我生氣……”
寒路讓保持著仰頭的姿勢。
“我好好把你帶到這邊來,指望你到國際賽場上大放異彩,結果你要去和一個地痞流氓小嘍囉拚命。”他掌心加了力道,俯下.身湊近,“你說,我該不該生氣?”
“……”寒路讓背脊瞬間繃得筆直,“該。”
“想明白了?”林漾問。
可他讓你受傷了。
這句話在腦海裏打轉,寒路讓遲疑了一瞬,咽了回去:“明白了。”
林漾於是收了力氣,又輕輕順好他的短發:“乖。”
虛弱讓寒路讓對來他人的體溫更加敏銳,靠得這麽近,他全程半步不敢動。
在林漾轉身準備去開門時,他才回神追問:“那難道就不管他了嗎?”
林漾的手在門把上停下:“不會不管他,我有更好的辦法處理這件事。”
“解決事情的辦法有很多,不止是以命搏命。”
寒路讓:“……”
“是我太衝動了。”
“沒關係,這些以後教你。”他對寒路讓眨眨眼,“現在先把身體養好,全心備戰比賽,別的都不要擔心,交給我,可以嗎?”
目光落進他琥珀色的眸子,像是有神奇的暖意。
寒路讓看了看他肩上的繃帶,眼底燃起某種信念,堅定道:“我會學得很快的。”
林漾失笑:“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不急。”
房門一打開,外麵扒在門受偷聽的幾個人齊刷刷站直。
茶茶:“隊長,你……你衣服……”
林漾拉攏襯衣,隨意係了兩顆扣子,對醫生道:“進去吧,和他談好了。”
醫生提著器械準備進屋給寒路讓做檢查。
林漾的衣擺又被揪了一下。
他回頭。
寒路讓看著他,似乎有點不太敢,但還是堅持說:“可不可以……讓醫生先包紮你的傷口?”
少年的聲線放得很軟,烏亮的黑眸生怕從林漾臉上發現任何生氣的預兆。
旁邊其他幾個人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尤其是茶茶。
他剛經曆完跟寒路讓的對峙,生怕這個年紀的小孩會桀驁不馴,在林漾麵前鬧脾氣。
結果門裏麵什麽動靜都沒聽見不說,開門以後林漾襯衫大敞,現在寒路讓還乖成這樣,茶茶險些要失去表情管理能力。
茶茶無聲用口型問陳斂舟:他們在房間裏到底幹嘛了?
陳斂舟沒能收到他的訊號。
林漾半無奈半心軟地歎了口氣,對醫生道:“有繃帶麽?”
醫生當然帶了:“有,消炎藥和促進傷口愈合的藥膏都在這裏,我先幫您剪開吧。”
謝久上前一步:“我來吧,我幫你弄,讓醫生檢查那小子去。”
林漾剛要同意,立即感覺到身後抓他衣擺的力道變緊。
“讓醫生來。”寒路讓堅持。
“這點小傷口我都會包,哪那麽嬌貴?”謝久要去拿醫藥箱。
寒路讓先一步攥住了醫藥箱的提手。
謝久:“嘶,小孩,再耽擱下去,你隊長的傷隻會更嚴重。”
“讓你處理才會更嚴重。”寒路讓一點都不讓步。
“又開始了是吧?你隊長剛才找你談話都白談了?你——”
他還沒說完,林漾道:“讓醫生來吧。”
謝久:“?”
謝久難以置信,眼神仿佛在控訴“你竟然向著他?”。
林漾用行動表明了立場,等醫生幫他剪開之前的繃帶,轉頭對寒路讓道:“坐回**去。”
幾人又齊齊扭頭看寒路讓。
隻見後者立即躺回**,一秒都不帶猶豫,甚至給自己蓋上了被子。
聽話得要命,哪有半點倔強不肯讓步的樣子。
謝久:“……”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二更合一,前麵幾章的紅包已經發啦,謝謝老婆們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