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埃爾梅羅教授。”
“是二世,不要忘記加上二世。”
埃爾梅羅還是老樣子,疲憊的表情和深厚的黑眼圈,讓人懷疑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好好休息過。
但據考列斯所知......真的沒有。
考列斯之所以會來到埃爾梅羅門下,絕不是因為幸運,而是高層把他當成了麻煩,隨意的丟給了設立不久的現代魔術科而已。
“這是事件的報告書。”
“嗯,就放在那裏好了,反正也隻是流於形式,給上麵的老人們看的東西罷了。”
聖杯大戰的始末,或者說“被別人知道也無所謂”的事情,被記述在了這個報告中。
“獅子劫先生已經離開了嗎?”考列斯問道,“最後是怎麽決定的?”
“他放棄做魔術師了,換言之就是從前線退休......切,可惡,真讓人羨——不,沒什麽。
他好像不再想把魔術刻印傳承下去,打算收個養子,讓作為‘魔道’的獅子劫一族消失,重新回到普通人的社會。”
“獅子劫先生......這麽做不會有遺憾嗎?”
“從臉上看不出來,倒不如說很高興的樣子。說什麽‘我也想好好養個正常的熊孩子’什麽的......嘛,那副外貌,光是要辦領養手續就很麻煩吧。”
二世點上一根煙:“先不說他,你的課題確定了嗎?”
“嗯。”
考列斯緊了緊懷中的一疊圖紙。
“我想把未來的研究方向放在‘電子魔術和構裝人形的結合’上麵。”
“相當偏門的種類啊,不是魔偶也不是人造人,而是構裝人形嗎?”
“是的,我有以前某位魔術師的手繪圖紙,想要試著複原。”
“你喜歡就好,對學生的興趣,我一向是放任主義。”
考列斯深吸一口氣,手掌按住左胸心髒處的位置。
他有一個誰都沒有告訴的秘密:某位從者和他的契約並沒有徹底斷絕,而是放進了更深處的位置,在那裏有一顆種子,仍然具備著生命氣息。
這是能和從者的召喚、役使係統扯上關係,並出現了“從者與人類共生”這種奇跡的大秘密,如果暴露了,就算是受到封印指定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但考列斯也跨過了慘烈的戰場,已經做好覺悟的他打算保持初心走下去。
——
聖杯大戰在六導玲霞的記憶中已經成為了相當遙遠的事情。
那是在與平常沒有分別的一日,她被卷入了另一側的世界,在日本的東京新宿地區被混混糾纏時,見證了一場非現實的凶殺案。
然後,她作為一名禦主參加了爭奪“奇跡”的戰爭,隻是和其他人稍稍有些不同,她隻是為了幫助某位少女,而非祈求那神明的恩賜。
說到底,本質上和行屍走肉無異的她,根本就沒有什麽願望可言。
雖然理解道德委何物,但她為了幫助自己的恩人,為了讓那個孩子可以滿足,她進行著違反倫理的戰爭。
在一切都結束後,她回到了日本。
沒有可以依賴的親戚,也沒有可靠的朋友。
開始的日子確實很辛苦,但她也不是沒有經曆過風浪的人,終究在便利店店找到了一份工作,雖然薪水微薄但仍然能很好的生存下來。
日複一日,進行這枯燥但並不討厭的日常。
這樣安穩的生活也不錯——她笑著為顧客將商品打包,心中如此想到。
——
菲奧蕾拄著特製的拐杖慢慢走上坡道。
她已經完全放棄了魔術師的身份,因此魔術回路變成了不必要的東西,與之相對的,她得到了可以自由行動的雙腿。
......嘛,在康複療程結束後就是真正的“自由”了。
聖杯大戰已經結束數個月了,從一開始的悵然若失,到現在的淡然自若,菲奧蕾作為“一般人”來說成長了許多。
隻是,時不時還是會想起某個人......
她一邊感受著雙腿傳來的酸痛,一邊向某個地點前進著——這是她用來鍛煉的路程,今天心血**,想要多走一段。
Archer在離別前說過“就算契約消失了,隻要兩人之間的因果不斷,終有一日會再相見”。
那個人不會撒謊,起碼不會欺騙自己——菲奧蕾懷著這樣的信心和期待,日複一日的鍛煉著自己的雙腿,忍耐這份生存的疼痛。
她來到了坡道的盡頭,一個沒有別人的蹤影,平靜的草地,可以望到下麵的樹林和遠處的城市。
“呼......”
今天又刷新了記錄呢,真是要誇獎一下自己。
幾年來從來沒有運動過的雙腿,肌肉衰弱到無法支撐身體,原本預測要花五到六年的時間才可以康複,但是不是得到了某種眷顧呢,恢複的過程意外的順利,看樣子似乎隻要兩年便可以了。
聖杯戰爭已經跟她的魔術師生涯一同結束了。
沒有任何人流血的世界——這是天草四郎所期待的願望。
老實說,菲奧蕾原本是無法理解這個願望,也無法找出反對理由的。隻是理性上反對,站在個人利益的角度上與之為敵而已。
archer對他的憤怒,還有為之而戰的理由,菲奧蕾本來是有些無可無不可的意思。
但在嚐試了“普通人”的生活之後,不知不覺的,似乎可以有些了解。
“嗯?”
菲奧蕾看向遠方的城市。
太陽收斂了自己的光芒,逐漸接近了地平線。
“真是漂亮的風景啊。”
真是不可思議,還是魔術師的時候,根本就不會去在意這些東西。
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要抑製不住了,菲奧蕾轉過頭望向遠方,強自忍耐著某些事物。
就算時間不短了,但仍然時不時會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菲奧蕾露出淡淡的微笑:“今天就到這裏吧。”
鍛煉也是要適度的,搞壞了身體就不好了。
從今以後就要住在這座城市裏了,機會難得,多多熟悉它一下吧——菲奧蕾俯瞰著城市。
明天醒過來,雙腿一定會被疼痛所困擾吧。
不過這也是隻有活著才能感到的疼痛,是生命的一種證明。
對未來並沒有沒有不安,自己能否作為普通人生活下去呢?
但正因為無法預測,所以才讓人期待。
“不用擔心,archer。我會好好走下去的哦,用自己的雙腳。”
太陽就要落山了,以往這是菲奧蕾結束鍛煉回家的日子,但今天菲奧蕾卻沒有這樣做。
而是就這樣靜靜的欣賞薄暮的風景,看著那夕陽慢慢沉入地平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