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峰綺禮本來想直接殺了間桐雁夜,但他莫名其妙的救了雁夜,並將他放在了間桐邸前。
“這毫無疑問是背叛行為......我辜負了恩師和父親的期望......但是,為什麽、為什麽我沒有感到罪惡,反而感到亢奮呢?”
“不,你感到罪惡了,隻是這份罪惡對你而言轉化成了‘亢奮’而已。”
“assassin?”言峰綺禮看向從陰影處走出的從者,“你是說我的本性是邪惡的,所以會因為罪惡而愉悅嗎?”
“人的本性都是邪惡的,會因為他人的不幸、困惑、痛苦而感到興奮,根本的原因是‘比較’。
人總是將自己和其他人放在天平的兩端相比較,即使兩者之間毫無關係,依舊樂此不疲。”
紅衣暗殺者冷冷說道:“人類就是這麽一種不可救藥的生物。”
言峰綺禮意外道:“我原以為你是個沉默寡言的男人,不知名的暗殺者。如果你對人類十分了解的話,在你看來,我是什麽樣的人?”
“空殼。”
“是麽......確實如此,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一直以來都是按照‘任務命令’來行事而已。
我為了讓自己更像一個‘人’,曾經嚐試過很多東西,甚至為此組建了家庭,但到最後也失敗了......”
言峰綺禮沉思道:“我為什麽會去救間桐雁夜?明明這不是任務,對我方陣營也沒有絲毫益處,為什麽我做了?難道我在享受這種背叛的不道德感嗎?”
“不是。”暗殺者簡短道,“你隻是在嚐試著探索而已。空殼會主動往自己身體裏灌輸各種各樣的內容物,隻有找到你內心真正渴求的,才會從‘空殼’變為‘實體’。”
“暗殺者,像你這樣機器性質大於人性的存在,為什麽會對人類如此了解?你的真名到底是什麽?”
“我隻是一個無名的弱小英靈而已......曾經後悔過,渴望重來,但無論多少次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一個愚蠢的人而已。”
......
耳朵裏傳來沙沙的響聲,刺得人生痛,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啃食大腦一樣。
但很奇怪,明明感覺到了痛卻沒有排斥的情緒,倒不如說隱隱感到喜悅,或許是潛意識裏認為痛覺代表還沒有死亡,所以對此亢奮了起來。
又或者是因為,與之前受到的折磨比起來,這種程度算輕的,所以鬆了一口氣?
冠以間桐雁夜之名的這具肉體,已經到了不削去一塊皮肉,就感覺不到自己還活著的地步了......
“雁夜,你醒了,比我推測的時間要早一些呢。”
狀如枯鬼,有著非人麵貌的老人喋喋笑著:“你這個廢物,無論是人生也好運氣也罷,全都一塌糊塗。但唯有這份意誌力還算可以,嘛,這也代表著你的愚蠢就是了。”
老人毫不留情的嘲笑著雁夜,對旁邊的紫色海帶頭小男孩說道:“慎二,看到沒有,這就是你的親叔叔(?),你要記住他的樣子——這就是不聽爺爺話的下場。”
慎二眼神空洞,機械式點頭。
“慎二......髒硯!你對他做了什麽?”雁夜聲嘶力竭。
雁夜對整個間桐家都沒有絲毫感情可言,因為這裏每一個人都是扭曲的,但慎二不一樣,他還是一個孩子,什麽都沒做過,而且有機會回歸正常人的生活。
髒硯戲謔道:“做了什麽......你身上有什麽,他身上就有什麽。不過稍稍有些不同,他裏麵的那些‘客人’要溫和的多。他比起你這種貨色更珍貴,畢竟是新鮮有活力的肉體,我可不想過於粗暴玩壞掉......”
“髒硯——!你、你......”
拐杖錘擊在雁夜腹部,他本能張大嘴吐出一隻形狀邪惡的蟲子。
髒硯抓住這隻活蹦亂跳的蟲子,對著慎二勾手讓他過來:“這可是你叔叔的精氣培養的好東西,要好好品嚐,大補哦!”
“住手!住手!髒硯!”
雁夜乞求道:“我求求你......求你來折磨我,來折磨我就好了!放過慎二吧......他什麽都......”
雁夜越是瘋狂,越是搖尾乞憐,髒硯的笑容越是燦爛,似乎是將快樂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忽然,雁夜停止了掙紮,嘴角牽起一絲勉強的笑容,口中喃喃道:“......引來了,就快了......”
“雁夜......你在說什麽?終於精神崩潰了嗎?我還以為你能撐更長的時間,讓我更盡興一點......”
“髒硯!”雁夜打斷了得意的蟲爺,“你知道什麽叫報應嗎?”
間桐髒硯冷冷道:“那是因果論的一部分,‘過去’的善惡之因,會導致‘未來’的業果......你想說什麽?難道想詛咒我嗎?愚蠢也要有個限度。”
“詛咒嗎?或許吧。如果詛咒有用的話,我會在地獄裏一直呼喚你的名字的!”
雁夜猙獰笑道:“但是不用了,你的報應已經來了!不是‘未來’,而是‘現在’!”
某種躁動透過地麵傳到了蟲窟中,間桐髒硯感覺到有強烈的魔力反應在接近這裏,而且方向......似乎是垂直向上的?
“berserker?......嗬嗬嗬,哈哈哈哈!”
髒硯狂笑:“雁夜,你可真是無可救藥啊,難道你以為從者就能消滅我嗎?你覺得我會不防著你?”
他打了一個響指,簡簡單單的動作就引起了雁夜體內刻印蟲的暴動,雁夜身上無數血管凸起,皮膚下有大量的蟲子在遊走。一瞬間,不止是魔術回路,就連神經也到了燒毀的邊緣。
“就算你用了令咒,讓狂戰士來殺老夫又能怎樣,這具身體隻是傀儡而已,替代品要多少有多少。”髒硯邪笑道。
雁夜奄奄一息說道:“是啊......不摧毀你的真身,殺你再多次都沒用......但我知道,你的真身肯定就在這座大宅的某個地方......找不到的話,連房子也一起摧毀不就好了嗎!”
“開什麽玩笑,berserker根本沒有這個能力......難道!”
髒硯難以置信的抬頭:“有兩個從者反應?”
“沒錯......berserker是做不到的,但有能做到這一點的從者!”
雁夜大叫:“去死吧!”
......
黑暗騎士嘶吼一聲:“arrrrr!”
以近乎完全垂直的線路向下飛去,緊隨其後的是追擊者——維摩耶,端坐其上的黃金王者嗤笑道:“這隻瘋狗,逃竄了那麽長時間,終於自投死路了嗎?”
戰鬥機尾部放出無數幹擾彈,這種東西本來沒有太大的威力,但狂戰士的寶具“騎士不死於徒手”可以將任何自己認為是“武器”的存在寶具化,其威力相當於D級寶具。
而在這裏,幹擾彈就等同於無數D級寶具的自爆!
連續的爆炸將緊跟著的維摩耶淹沒......
“可惡!”
黃金的光輝再次顯現,娘閃閃的臉上卻有了一絲狼狽和惱羞成怒。
“狂犬你想死,本王就成全你!”
“處刑——”
巨大的漣漪散開,一把比維摩耶還要寬大的巨劍伸了出來,僅僅是靜止在半空中就給人一種隔斷了天地的錯覺。
正當娘閃閃準備釋放寶具時,戰鬥機上的黑暗騎士忽然失去了蹤影。
“切,令咒嗎......”她稍一感知就發現地下深處傳來了狂戰士的魔力波動,那種狂暴混亂的氣息絕對不會出錯。
“以為躲在工坊地下就能幸存嗎?Berserker的禦主,你對自己的工坊結界很有信心啊。”
娘閃閃狠狠一揮手:“就讓本王告訴你,什麽叫碾壓!”
“王之處刑——達摩克利斯·天罰之劍!”
山嶽般的巨劍陡然落下,沿途的空氣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這異乎尋常的寶具肆無忌憚的**著天空!
在下落過程中,瑰麗而危險的紋路亮起,巨劍全身開始能量化,最終變成一把光芒四射的水晶大劍,如同切豆腐一樣輕而易舉破開了間桐家的結界,摧毀了所有建築物並深深埋入大地中。
這還沒結束,下一刻整個劍身化作通天的光柱,建築、泥土、空氣、生物.......以落點為中心,數十米內所有的事物都化為灰燼!
最終在地麵留下一個仿佛直通地獄的空洞,隱隱可以看到岩壁和底部的岩漿......
——
某個小巷裏,暗影一陣扭曲,彌散著黑霧的騎士帶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出現了。
雁夜吐出一大灘黑血,抬頭望向遠處的光柱,一陣心悸,倘若令咒使用慢上半秒,他們就都完蛋了!
如今雖然失去了兩枚令咒,但搞死了老家夥,他感覺心情無比舒爽!
“叔......叔?”
雁夜低頭看向如同人偶般麵無表情的慎二,緊緊抱住他:“沒事的,那個怪物終於死了!小櫻,還有我和你,我們以後永遠不會再被魔道所束縛,間桐的悲劇到此為止了......”
PS:寶具:達摩克利斯之劍,為一次性的寶具,用於打擊固定目標有奇效,攻擊方式能極大震懾敵人。但體型過大,發動時也太過招搖,敵人很容易躲避,換言之乃是處刑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