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大人……您不能殺我……我做這一切都是幻朧大人的命令……你殺了我,你該怎麽向幻朧大人……向毀滅交代……”
男子臉色泛白,呼吸困難,他的身軀在火焰的炙烤下散發出陣陣惡氣,下半身已然被灼燒得虛化。
“別說是幻朧了,就算是毀滅星神,遲早有一天,我也會把這把劍架在祂的脖子上。”
謝玄冷笑著,男子身體中毀滅的力量不斷被他所吸收。
隨著時間流逝,男人雙手無力地垂下,緊握在手中的權杖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直到最後,他的身體徹底消失,成為謝玄身體的養分,被吸收殆盡。
他轉身看向身旁的女子,“看樣子,你和那個羅刹關係並不怎麽樣。”
“拋開利益,我和所有人的關係都不好。”
女子的雙目上再次纏上了薄薄的黑紗,白色的長發隨意垂落在腰間,更加突出她的冰冷。
謝玄略顯寬大的衣服在她身上隻顯得寬大,但也能很好地遮住她顯露的風光。
“你說你叫鏡流……是景元口中的那個鏡流嗎?”
謝玄問道。
對此,女子沒有回答,但她這模樣也算是默認了。
“我聽他談起過你,武藝高強,劍術精湛,無愧劍首之名。”
謝玄道。
鏡流轉過頭,“快些走吧,你這樣,隻讓我覺得你有些聒噪。”
笑了笑,謝玄也不再廢話,帶著她便向景元所在的神策府走去。
建木重生後,在這長樂天,不少化外民都出來了。
建木的重生令人意外,這更是炸出了不少信奉豐饒與藥王秘傳的人。
聽著他們在路邊鼓吹豐饒神跡如何如何,藥王秘傳怎樣怎樣。
謝玄可以感受到,鏡流已經十分克製自己了。
“你很恨豐饒嗎?”
謝玄突然問道。
“是,又怎樣?”
鏡流吐出一口氣,淡淡道。
“你既然恨豐饒,為什麽,又會和那羅刹達成合作呢?心口不一嗎?”
謝玄笑問道。
鏡流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容,隻是,這抹笑容格外冰冷,“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他雖然有著豐饒的力量,卻立誌要顛覆豐饒,而我仇恨豐饒,誌同道合,自然便走到了一起。”
“就像你剛剛殺死的卒子,明明你們同屬毀滅,你不也是以顛覆毀滅為目的麽?”
“哈哈哈,這麽說來,我們之間也有著不少相似之處啊。”
謝玄笑著。
鏡流不置可否,她聽著四周的熱鬧,黑紗後的雙眸雖然緊閉,但還是能感受到外麵的景象。
語氣也不禁柔和了下來,“如今已過千年,這長樂天的景色卻還是千年前那般,看久了,也覺得膩了。”
很快,兩人來到了神策府。
門口站崗的雲騎軍顯然也是認識謝玄的,在向其行了個標準的軍禮後,他開口道:“大人可是要進入神策府?”
在看到謝玄點頭後,他側過了身,“將軍說過,您若是來了,無需通報,直接進入即可。”
“你與他關係倒是不錯。”
鏡流略感意外的看向謝玄。
謝玄點了點頭,“差不多,在沒成令使前,我和他在曜青仙舟一起幹過豐饒。”
進入神策府,隻感覺一陣涼意吹來,剛踏進府內,便看到兩尊栩栩如生的石獅子正看著自己。
偌大的神策府中並沒有景元的身影,隻看到一名女子正在翻閱著公文。
堂中,有星空為背景的虛擬棋盤,虛擬棋盤上所剩的棋子已經寥寥無幾,其中一方棋卒已經被全部吃下,僅剩一個將棋作光杆司令。
在聽到聲響後,那名翻閱公文的女子站了起來,開口道:“想必你就是將軍口中的朋友吧,他如今並不在府上。”
“他去了哪?”
謝玄問道。
“不知道。”女子搖了搖頭,“我叫青鏃,是神策府的策士,平日裏隻負責協助將軍批改公文,對於將軍的去向一概不知……或許太卜司的太卜大人應該知道。”
“白跑一趟。”
搖了搖頭,謝玄帶著鏡流轉身就走。
可就在走出神策府後,迎麵便看到了一名金發少年疾步走來。
看到謝玄,他腳下步伐放緩,“若是找將軍的話,你可以去鱗淵境那邊看看。”
“好的,多謝了。”
“客氣。”
少年爽朗一笑,神態動作沒有絲毫少年才有的毛躁,倒是充滿了老成。
在少年進入神策府後,謝玄將目光看向默默不語的鏡流,“鱗淵境在哪?你知道嗎?”
“走便是。”
即使過了漫長的時間,這位在魔陰身徘徊良久的前任劍首依然知道羅浮仙舟的道路。
兩人來到了丹鼎司,遠遠的,就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
工造司人員、地衡司人員、雲騎軍,甚至還有不少誌願者都聚集在這裏打掃著殘破的環境。
汩汩鮮紅的血液夾雜著碎肉流淌,地衡司的人員推著一輛輛小車,將無數魔陰身運走。
顯然,之前這裏發生了一場惡戰。
結果自然是好的,訓練有素的雲騎軍隻付出微弱的傷亡就剿滅了不少魔陰身。
“曾經,丹鼎司在羅浮上也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丹士們治病救人,廣受仙舟民愛戴。”
“隻可惜,這些丹士還是管不住心中的貪念,將手伸向了不屬於他們的境地,最終遭到反噬,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鏡流輕聲道。
“掌握生死,這種**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無動於衷的。”
謝玄搖了搖頭。
兩人繼續前進,最終,在古海邊,兩人踏上了那一艘小船。
船上,鏡流探出了身子,古海的水十分渾濁,肮髒的海麵上,倒映出她的容貌。
小船無風自動,載著二人駛向遠處的小島。
鏡流抬手,摘去黑紗,赤紅的眼眸看著海中的自己。
瞧見自己如今的模樣,她內心與這海麵一樣,都泛起波瀾。
海麵上有著淡淡的霧氣,遠遠的,一艘小船向他們駛來。
謝玄眉頭一挑,竟然還是熟人。
卡芙卡與鏡流一樣坐在船上,一身黑衣的刃懷中抱著長劍。
在看到謝玄時,卡芙卡就像是碰到了好友一樣,抬起手向其打了個招呼。
鏡流目光依舊平靜,在掃過二人時,眼眸也僅僅隻是在刃的身上稍微停頓了一下便移開了。
而刃直到船隻遠去,也依舊閉著眼睛。
“裝作不認識麽?”
謝玄看向鏡流,剛剛鏡流的神態,顯然她是認識刃的。
“曾經認識。”
鏡流沒有否認。
很快,船隻靠岸,兩人看到了手握陣刀的景元。
“波月古海,持明聖境。再次踏上這塊土地,難免覺得有些惆悵。”
景元輕聲說著,慢慢轉過身,看向鏡流,“許久不見了……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