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鏈被扯壞了,帳內帳外氛圍微妙。
她後背還露著,頭發散落在兩肩上,正直勾勾地盯著他看:“我說你這個人,以前怎麽不知道你讀了那麽多書,還這麽封建?”
連她這個活了幾千年的“人”都不在乎看個後背,他倒怕得和什麽似的。
陳楚戰現在徹底分清了她們的差距,雖然同樣是那一張東方古典的臉,但氣韻和行為卻是完全不同的。
發絲拂過她臉龐,平添了幾絲明媚嫵媚的美。
但美人臉上透著不耐煩:“我不會沒事讓你看,隻是因為我後背長了很多紅點,很癢很難受,你有沒有什麽藥能塗?”
他這個人就和百寶箱一樣,除了嘴毒一點,倒沒別的缺點。
陳楚戰這會才堪堪回過神來:“沒。”
原來是這個原因。
他低頭看向被扯壞的拉鏈,還是把它合了起來,順便催促她:“外麵有攝像頭,你趕緊把衣服穿好。”
“……”
什麽呀,她還癢著呢!
她忍著難受把後背的拉鏈拉上,沒過一會,帳篷外的人消失不見,她隻好打開手機,看看怎麽打車去醫院?現在的人不都用打車軟件嗎,她也得學學了。
網友嘴裏也不都是破銅爛鐵,靠男人母豬都會上樹,這句話還是有道理的。
要不是沒時間,她也想去學一學開車,就是擔心自己刹不住腳,橫衝直撞就不好了。
沒等她研究出App怎麽用,帳篷外的腳步聲入耳,離她越來越近。
她抬頭一看,是陳楚戰帶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姑娘過來,看起來是醫院的人,但不是節目組請來的那個醫護人員。
他客氣又溫柔,這模樣就沒對她有過:“蘇姐,麻煩你幫她看一看。”
“好,沒問題。”
他離開,將時間留給兩個女孩。
蘇韻是他和陸野的學姐,他對她很放心,她沒陸野那麽多花花腸子。
蘇韻進了帳篷,拿起手電筒,聲音又輕又軟,大概就是所有人都無法拒絕的那種女孩。
她突然覺得,從他們見麵起就一直在鬥嘴吵鬧,大家都懷疑她的身份,是不是因為她根本就不像是女孩子?
她以前聽過很多帶孩子來博物館的家長都希望他們的女兒學文科,說女孩子要溫柔文雅才討人喜歡。但明明花木蘭也能上戰場殺敵為國家爭得榮耀,女子與男子並無區別,可限定孩子最多的,反而是本該最親密的父母?
她來到人間以後,發現扣在自己身上的枷鎖,比那層保護罩還要深,還要重……
難道,陳楚戰也是這種觀念?
他就喜歡不會說話的自己,也很想趕緊把她趕回展台上,省得天天處理她的麻煩事吧?
哼,天底下的烏鴉一樣黑,天底下的男人個個都膚淺。容她有偏見三秒鍾就行。
蘇韻打開醫藥箱,將棉簽拆開,聲音很輕:“你這是起了痱子,是在高溫潮濕的情況下待久了,平時適當擦點痱子粉,晚上睡覺被子不要蓋得太厚哦。”
“謝謝蘇姐,”她忍不住瞥向那層隔斷視線的布,就好像曾經隔在他們之間的保護罩,“我會照顧好自己,不會給別人添麻煩的。”
無論怎麽樣,陳楚戰都幫了她,就算他想把她趕回去或是嫌她麻煩,也是人之常情。
她本來就不是人類,和他沒辦法有共通的世界,隻能有同一個目標。
待目標實現,他們這個短期隊友,就一拍兩散了,她又何必在意這個人類怎麽看待自己呢?
蘇韻突然道:“對了,我有件事要和你說哦。”
“什麽?”
蘇韻看出了她的不開心:“楚戰呀,他上高中的時候就沒對哪個女孩子這麽上心過,連我也是和小野關係好,才能多和他見幾麵。他一直拿我當姐姐看待,所以才信任我,叫我過來幫你看看。”
蘇韻這一句話,瞬間把許多個結打開。
她的眼神突然變得柔和,像黑夜下的星子:“是嗎?我一直覺得他挺討厭我的。”
“你呀,”蘇韻幫她擦好藥,又拉上了拉鏈,“他怎麽會討厭你,我甚至覺得,他有點喜歡你呢。”
喜歡?
他喜歡的是她的本體,就是那把差劍。要這麽算,那他確實是挺喜歡她的。
可惜了,不能給他。
她注定是他這輩子都得不到的寶貝!
蘇韻給她擦好藥,又囑咐了她一些注意事項,才回過頭去找陳楚戰。
剛見麵,他便從皮包裏拿出三百人民幣:“蘇姐,不好意思,這麽晚了叫你出來。”
蘇韻沒收,眉眼彎彎地打趣:“我還是頭一次見你對女孩子這麽好,既然是你喜歡的人,學姐怎麽好意思拿你的錢呢?”
陳楚戰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以前文物“受傷”他能自己看,但偏偏現在它變成個姑娘,各方麵都麻煩得緊,他也是沒有辦法了。
見他沒反駁,蘇韻便默認了這兩人有點曖昧。
但沒開心多久,她嘴角的笑容突然凝固:“你知道你們下一期節目要去哪嗎?”
他沒跑去找陸野,自然什麽都不知道,也坦白和蘇韻講了。
“我不知道。”
蘇韻:“汝州。”
陳楚戰“哦”了一聲,點了個頭,看來他們現在的關係已經生疏到他願意和蘇韻學姐說節目的事,也不肯多和他說幾句話了。
蘇韻看他臉上沒什麽表情,試探道:“你真的不知道汝州有什麽人嗎?”
“啊?”
他想不起來:“什麽人?”
是他們高中哪個同學嗎?
不過他工作很忙,同學聚會都沒時間參加,哪個同學結婚了收到微信就發兩百塊紅包過去,大部分時間基本處於斷網和無社交的狀態。
她有些驚訝:“小孟你都不記得了?”
隻不過……要是她在電視上看見他們這麽親密無間,怕是要傷心了。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天下的感情,向來是無法勉強的。
“小孟?”他認真地想了會,才想起來一個名字,“孟州清?”
他們高中是一個班的,他學習成績很好,後來聽班主任說她考上了首都大學的曆史專業。別的,他就記不清了。
看他沒準備往下說,蘇韻也不提了,隻希望他們不會在汝州相遇,這樣對他們三個人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