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黑得早,亮得晚。已經是早上9點了,窗戶外麵仍舊是灰蒙蒙的一片。
木屋的窗簾拉著,隻有不明顯的光從縫隙間門透過來。在這樣的黑暗中,按理離得再近,也隻能看清輪廓,可路天沉睜開眼,卻將麵前的少年看得清清楚楚。
少年側身躺著,乖巧地縮在被窩裏麵,一隻手抓著被角,睡顏恬靜。
盡管是在黑暗之中,從窗戶外透進來的那一絲光,卻讓少年精致的麵容像是開了濾鏡般美好。
路天沉就那樣側躺著,看著少年熟睡的麵孔,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滿足與安然。
他的目光落在少年眼角的紅痕,忍不住又想起了昨晚的一切。
被小笨蛋撲進懷裏的時候,路天沉還有些猶豫。可是在少年麵前,他引以為傲的自製力與冷靜向來不怎麽頂用,很快便潰不成軍。
接下來的一切都美好到仿佛夢境一般不可思議。
隻是回憶起昨夜的種種,路天沉便覺得身上有些發熱。他動了動,想要離安星近一點,卻見熟睡的少年抽了抽鼻子,哼唧一聲。
那清亮的嗓音,因為被欺負了一夜而變得沙啞,莫名有些慘兮兮,又帶了點小委屈。
路天沉頓時不敢動了,僵硬著身體看向少年,仔細回想自己昨晚有沒有很過分。
好像……並沒有吧?
他一開始克製又溫柔,畢竟這顆小星星是他捧在手心的珍寶,哪裏舍得粗暴。
如果一定要說哪裏做得不對,可能是倒數第二次,小笨蛋抽噎著說要休息,他卻騙小笨蛋說是最後一次的時候……有點過分吧?
路天沉莫名有些心虛,思考著要不要現在起床,去先做些好吃的,萬一安星生氣了他也好哄。
然而還沒等他起身,少年先一步睜開了眼睛。
安星剛醒來的時候,有一瞬間門,不知自己身處哪裏。
直到他想要伸個懶腰,卻感覺到腰腿處的酸痛,以及身後那個部位仍舊隱隱殘留的灼熱感覺時,才有了真實感。
然後他就感覺到熟悉的氣息,看見麵對麵躺著的、造成他如今身上一切不適的罪魁禍首。
男人屏氣凝神,正有些不安地看著自己。
路天沉看著緩緩眯起眼睛的少年,有些膽戰心驚。在這令人不安的沉默裏,他決定先發製人。
他湊過去將人摟住,攬在懷裏,吻了吻少年的額頭。
“早安,星星。”
這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微微的饜足。幾乎是瞬間門,安星便回憶起了,昨晚也是這聲音呢喃著一句句的愛語,**他沉淪。
想要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安星瞪了路天沉好半晌,才朝男人懷裏一滾,頤指氣使道:
“腰疼,你給我揉揉。”
路天沉神情微緩,手已經放在少年的腰間門,輕輕按揉起來。畢竟是經常運動的人,他很清楚要按揉哪些地方,能夠緩解運動過度後產生的酸痛無力感。而安星在這力道適中的按揉中,也舒服地眯起了眼,沒一會兒又昏昏欲睡起來。
“下次……不許這麽多次。”
快要睡過去的少年不滿地嘟囔了一聲。
路天沉“嗯嗯啊啊”地敷衍著,一聽就知道壓根沒有走心。
安星再被食物喚醒的時候,路天沉已經做好了早飯,放在桌子上。
他迷迷糊糊從**坐起來,還有些懵。而男人已經走過來,將他從**抱起,直接抱進了浴室。
看著麵前的鏡子,安星瞬間門回想起了昨夜一些不可言說的畫麵,撲棱著身體警惕地問:
“你要幹嘛!不來了!”
路天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安星想到了哪裏。他沒忍住輕笑了一聲,揉揉少年的腦袋。
“我什麽都不做,隻是讓你洗漱吃飯。”
安星哼唧了一聲,自己站好,把人推出浴室。
今天的星星不要貼貼!
*
等安星從浴室裏麵洗漱出來,勞累一夜的疲憊感消散一些,但身上的酸痛無力,卻仍舊讓他不開心。這讓少年坐在餐桌前時,臉色還有點臭臭的。
路天沉一眼就看出來少年很不爽,他壓根沒有思考,就在強烈的求生欲下,利用良好的身體素質,拉過旁邊的軟墊,給少年放在椅子上,然後主動端起碗靠近。
“我給你喂?”
男人英俊的麵容上沒什麽表情,但那雙深邃鋒利的眼睛看過來時,卻像是帶著些討好。
像是大狼在朝著貓崽輕輕甩尾巴撒嬌。
安星被自己的聯想逗笑了,看折騰得自己沒睡好的男人也順眼很多。他哼唧一聲,坐在墊子上,覺得還算舒服,然後便張開嘴巴,一副大爺樣子。
“那你喂我!你得喂飽我!”
“……”
男人的喉結微微一動,很快便克製住了不該升起的欲=念。他已經掩飾得很快了,但安星還是敏銳地察覺到,抖了抖耳朵。
“沉哥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
路天沉輕咳一聲,難得有些窘迫。
“來,我給你喂飯。”
安星警惕地看著男人。真不是他不信任對方,實在是他沉哥昨晚的表現,簡直讓人震驚。
天呀,認識了這麽多年,他頭一次發現,他沉哥竟然能那麽……不要臉!
明明他都很累了,都被欺負哭了,沉哥還不放他睡覺,怎麽撒嬌討饒都沒用……可見談戀愛以後,沉哥那副溫柔克製的樣子,完全是裝的!
男人啊,果然要在**才能露出本性。
雖然很生氣覺得貨不對板,但湊合過唄,還能換個對象不成。
看在一起長大……好吧,看在他也不是沒有爽到,而且也不會喜歡其他人像喜歡路天沉一樣的份上……
少年哼唧了好幾聲,到底看在男人老實、而他真的很餓的份上,張嘴喝了一口男人喂來的粥。
路天沉鬆了一口氣,知道這一關才是真正過去了。他看著安星的眼神更加溫柔,到底沒忍住,把碗放下來,把人拉過來抱了兩把。在懷中人要炸毛的時候,他才鬆手,繼續規規矩矩地給人喂飯。
少年氣呼呼地又瞪了男人幾眼,才一邊吃飯,一邊接起家人們打來的視頻。
安家人:……
沉痛哀悼他們家被吃掉的小白菜。
天要下雨,兒子要搞對象,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情。安家人知道了小情侶還打算在山上住一晚,囑咐幾句後,就心酸地不再打擾了。
少年吃飽喝足後心情好了很多,被男人抱回收拾幹淨的**,窩進柔軟溫暖的被子裏。
冬日的陽光溫度不高,但開著暖氣的木屋裏,抱在一起的小情侶卻是火熱的。
安星窩在男人懷裏看電影,被男人輕柔地按著腰,很快又想睡覺了。但他還是先伸手,把路天沉的手摁住。
“好啦,也沒有那麽難受,不用你一直按。”
少年咕噥了一句,下意識側頭,在男人的頸窩親昵蹭蹭。
說自己不難受,其實就是不想路天沉那麽累。
路天沉隻覺得心髒像是被貓崽的肉墊拍過,柔軟地不可思議。他親了親少年的唇,低聲道:
“好,睡吧。”
*
距離過年隻剩下兩星期,無論是安家人還是路天沉,都忙了起來。
企業在年底總是要衝一下業績。安昭明、安榮不必說,路家夫妻還未回國,國內路氏的事務,就壓在了路天沉身上。一時間門,三人都忙了起來。
安寧珠寶發展起來後,沈櫻逐漸退出安寧珠寶設計部的管理,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做喜歡的設計。正巧年底接了一筆單子,正在收尾的階段,她也忙碌起來。
於是安星發現,自己竟然成為最閑的一個。
雖然不願意繼承家業導致禿頂,但當鹹魚也是不可能的。安星摸摸自己的小卷毛,決定去跟進一下慈善基金會的情況。
安家的基金會,如今叫“星星基金會”。倒也不是安星自戀,隻是基金會是為尋找丟失孩子的家庭提供幫助,而在他看來,每個孩子都是應該被捧在手心裏的小星星。
所以叫這個名字,也算是一種美好祝願吧。
基金會的負責人接了現任老板的電話,聽了要求後麻溜地拎著近期的文件來了路家。
——沒錯,路家。
其實安星本來是要回家的,奈何路天沉把他送到安家門口後,雖然沒說什麽,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眼神中卻滿是不舍。
這樣一個英俊的、前一晚才肌膚相親過、還是合法對象的男人,露出眷戀不舍的神情,誰能頂得住哇!
於是安星就心軟了,又跟著路天沉回了路家,徒留看見崽又被偷走的老父親在車後咆哮。
路天沉回到家中時,就見安星正在認真聽一個年輕男人講著什麽。見他回來,少年的杏眸瞬間門亮起。
“沉哥你回來啦!”
男人眼神柔和地應了一聲,走過來坐在少年旁邊。
霸總的氣場威嚴,哪怕在少年身邊時要溫和很多,依舊令人繃緊了皮。負責人原本就沒有敷衍安星的意思,如今講解更加細致了。
“所以,這對父母年後就可以見到自己丟失的孩子了?”
安星認真聽完,關心地問。
“沒錯。那一家人年後就會從國外回來,帶著孩子一起。這一家人就可以團聚了。”
安星臉上露出笑容,轉頭看向路天沉,兩眼亮晶晶的。
“你們真厲害。”
男人伸手揉少年的小卷毛。
找人是要耗費人力財力的,而這個案例中基金會用到的錢,全是安星在路天沉指導下完成的投資所得,自然有他一份功勞在。
少年頭頂的小卷毛,驕傲地迎風飄揚,把負責人送走後還一翹一翹。
然後,他就聽見路天沉道:
“我父母這個周末會提前回來。星星,我們一起去接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