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寧波府。

靠近大海的一處港灣,停泊著一艘大船。

這艘大船的主人並非中土人士,而是來自於扶桑。

不過這艘大船的主人卻有個中土名字,叫做劉幹。

劉幹是貨真價實的扶桑人。

隻因其經常來往於扶桑與中土,做走私的勾當,所以對於中土的風土人情極為了解。

而他本人,更是精通中土語言。

這日中午,因為天氣頗為暖和,劉幹就在躺在甲板上曬太陽,四周站了十多個扶桑浪人,個個腰間陪著長刀,顯得十分神氣。

突然,有三道人影朝港灣處過來了,一高二矮,正中那位就是高個子,看年紀不少於五十歲。

高個男子手裏拿著一把劍。

而那兩位矮個子的人,年紀比高個子要大一些,六十多歲,他們手裏拿著的是刀。

三人速度雖然很快,但剛一來近,就被站在船頭的扶桑浪人發現了。

霎時間,船上響起了警戒的聲音。

這讓劉幹很不爽。

他本來剛剛有點睡意,卻被警戒聲吵醒,口中不覺罵了幾句扶桑話。

當他站起來朝陸地上望去時,神色不由變了一下。

他喊道:“快走!”

然而,那三個人速度何等快速,不等大船開動,他們便施展輕功,騰身而起,落在了船上。

三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十分可怕,別說那些武功一般的扶桑浪人,就連劉幹這個足以稱之為一流高手的船主,也被嚇得不敢動手,往後退去。

“你就是劉幹?”高個男子問道。

劉幹定了定神,說道:“在下正是劉幹,不知三位有何指教?”

高個男子又問:“你是不是扶桑人?”

劉幹微微一驚,因為知道他是扶桑人的人並不多,而他平時的穿者打扮,跟中土人沒什麽區別,高個男子既然問他是不是扶桑人,顯然是早已知道他的底細。

劉幹忙道:“在下的確是扶桑人,但在下的老母親是中原人,所以在下身體裏也流著中原人的血液。”

“我不管你老母是什麽人,我再問你,你是不是認識鬆浦家康?”

“這個……”

劉幹猶豫了一下,卻是朝後望了一眼,也不知道在望什麽。

高個男子見了,淡淡一笑,說道:“不用看了,這船上有多少人,我們全都知道。等我與你說過話,自會找躲著不見的人好好聊聊。”

話音剛落,忽聽兩聲大笑傳來,瞬息之間,自船艙內掠出兩人,不是扶桑人穿著,而是中原人士。

“三位可是刀劍山莊的人?”那兩人中的一個問道。

“不錯。”高個男子說道。

“敢問高姓大名?”

“梁戰。”

梁戰?

那兩個人見高個男子氣度不凡,武學段位不低於他們,還以為是刀劍山莊哪個知名高手,誰想梁戰這個名字十分陌生,乃是頭次聽到。

“你們不用猜了,我沒有名氣。”梁戰道。

“在下江彬,這位是孔順孔兄。”

“原來是你們兩位。”

“梁兄聽說過我們?”

“十多年前就聽說過了。據我所知,你們不是死在了海上嗎?怎麽還活著?”

聞言,江彬和孔順都是麵色一變。

不過他們沒有動怒。

因為對方是刀劍山莊的人,真要和刀劍山莊的人打起來,對他們來說,絕對不是件好事。

孔順哈哈一笑,說道:“梁兄真會開玩笑,我與江兄入海二十多年,也不知經曆過多少大風大浪,能讓我們葬身海上的人,還沒有出世呢。”

梁戰笑了笑,忽然問道:“兩位是不是鬆浦家康的朋友?”

江彬說道:“我們是認識家康兄,承蒙他看得起我們,把我們當做朋友。梁兄有什麽事的話,可以跟我們說。”

“你們能做主?”

梁戰說這話的時候,故意望了一眼劉幹。

劉幹忙道:“在下雖然是船主,但這艘船已經被鬆浦家主包了,而這兩位是鬆浦家主的好朋友,他們完全能做主。”

梁戰點了點頭,像是很滿意,說道:“既然這樣,我就找他們。”

江彬和孔順互相看了一眼,因為不清楚刀劍山莊的人來幹什麽,為了以防萬一,都處於暗中戒備之中。

“你們兩個誰武功高?”梁戰突然問道。

江彬和孔順都是愣了一下。

他們的段位都是“具相”初段,但要說誰的武功更高,因為沒有正兒八經打過,所以根本不清楚。

“既然你們兩個都不說話,那這樣吧,你們兩個一起出手。反正對我來說,你們兩個也才剛入流而已。”

聞言,江彬和孔順均是火氣上湧。

他們是頂級高手,功力深厚,在海上縱橫了二十多年,就算曾有吃過虧的時候,但能活到現在,足以證明他們實力不凡。

然而到了梁戰口中,卻成了“剛入流”。

這不是蔑視他們嗎?

江彬倒還好,孔順卻忍不住:“姓梁的,我們與你刀劍山莊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你說話最好不要那麽難聽!”

梁戰笑道:“我說話就是這麽難聽,你上來打我啊。”

孔順哪裏還能忍得住?

下一刻,他飛身上去,伸手就是一抓。

他這一招極為冒險,因為他已經看出梁戰的段位不在自己之下,真要打起來的話,他未必能贏。而他這一招的打法,分明就是把梁戰當成了段位比自己低的人。

“梁兄小心。”

江彬怕他一時氣昏了頭,急忙提醒道。

然而話音剛落,孔順就差點死在了梁戰手中。

隻聽砰的一聲,也不知怎麽回事,孔順不但沒有抓到梁戰,反而被梁戰一掌擊中胸口,口吐鮮血。要不是江彬及時將他飛出去的身子接住,隻怕就要飛出大船,落到海中。

“梁長老,這家夥居然想抓你?他是不是瘋了?”那兩位矮個老頭中的一個嘲笑道。

梁長老!

江彬嚇了一跳。

據他所知,刀劍山莊的長老並不多,隻有五位,修為最低的也是“具相”中段,且隻有一人,其他四位都是“具相”高段。

而這五個長老的名字他全都知道,唯獨梁戰沒有聽說過。

難道刀劍山莊又多了一個長老?

“周護法、馬護法,這裏就交給你們了。”

“好的。”

不等江彬、劉幹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梁戰突然縱身飛起,掠過二十多丈天空,落地之後,沒兩下便走得無影無蹤,速度快到了極點。

“周師兄,我們要不要藏起來?”馬護法問道,就好像已經控製了大船似的。

“不用了吧?反正我們來這裏的目的就是想會一會鬆浦家康。隻要他來了,我們就跟他交涉。”

“那好,我們就等他來。”

說完,兩人居然不理會江彬和劉幹,轉身望向陸地一麵,神色自如,就像是看風景一樣。

江彬自忖本事不在他們中的任何一人之下,單打獨鬥的話,他不可能輸,可是因為孔順被梁戰打得半死,以他一人之力,又怎麽可能是刀劍山莊的兩個護法對手?所以隻能忍著。

連他都這樣,更不要說劉幹了。

“鬆浦家主怎麽會招惹到刀劍山莊的人?萬一刀劍山莊的莊主少師正也來了,那就真的是大禍臨頭了。”

劉幹心中想道,麵上早已是一片恐懼。

不久以後,隻見一夥人朝港灣這邊過來了,走在最前麵的那人,正是鬆浦四郎。

鬆浦四郎身後有一頂轎子,看不到裏麵是什麽人。

不過由於他們一行之中沒有看到鬆浦家康的身影,不出意外的話,鬆浦家康應該就在轎子裏麵。

那三個武功比鬆浦四郎高一些的扶桑高手走在後麵,臉上都是一派晦氣。

這也難怪,他們曾被悟空大師奪走了兵器,但又不知道悟空大師是誰,自然不服氣。

他們曾跟鬆浦家康說起此事,但鬆浦家康聽了以後,也沒多想,隻是叫他們忍耐。

此時,他們距離港灣越來越近,眼看就要到了海邊。

忽然,鬆浦四郎發覺不對,站住了腳步,凝眸朝大船上望了一下,神色微變。

不等鬆浦四郎開口詢問,周護法與馬護法同時掠離大船,落在了岸邊。

“鬆浦家康,你在轎子裏麵嗎?”馬護法問道。

“大膽!”

鬆浦四郎目射寒芒,一隻手按在了刀柄上。

周護法見了,同樣也是將手放在刀柄上,笑道:“老夫知道你,你不就是鬆浦家康的侄兒鬆浦四郎嗎?別說老夫沒有警告你,你要是敢拔刀,一百刀之內,老夫必定將你斬殺於刀下。”

鬆浦四郎想拔刀教訓對方,可是在麵對周護法的強大氣勢時,他竟是有點心虛。

而事實上,他也隱隱約約猜到了周護法是刀劍山莊的高手。

刀劍山莊的刀法號稱天下第一,真要遇到了刀劍山莊的用刀高手,即便鬆浦四郎性格強硬,也不敢冒險一試。

驀地,那三個扶桑高手中的一位,從後麵趕了上來,沉聲問道:“你們兩個是什麽人?竟敢找我們的麻煩!是不是活膩了!”

周護法淡淡笑道:“我們找的人是鬆浦家康,不相幹的人滾一邊去。”

“八嘎!”

那扶桑高手伸手握住了刀柄,目中透出一股殺氣,渾身上下更是充滿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