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婆子眼見阿醜如此識趣,不由微微點頭,問道:“丫頭,你是刀劍山莊的人吧?”

阿醜道:“不是。”

“不是?”黑衣老婆子望了她手中寶劍一眼,目中泛起驚詫之光,“你這把劍……”

“在下還有事情,恕不奉陪。告辭。”

阿醜話罷,轉身而去。

花狐堂所來人中,有位通明初段的高手看到阿醜如此傲慢,神色一冷,想要追上去教訓一下阿醜。

但是,黑衣老婆子可沒她那麽蠢,將手一舉,示意不要胡來。

接著,她望了一眼王默,問道:“你才是刀劍山莊的弟子?”

王默猶豫了一下。

黑衣老婆子笑道:“放心,雖然我花狐堂與刀劍山莊分屬不同陣營,但在這件事上,我們是一個陣營的。”

王默猜到她說的“這件事”就是宋康所說的“妖人”一事,忙道:“晚輩確實是刀劍山莊弟子。”

黑衣老婆子道:“回去告訴你們莊主,就說這件事我花狐堂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絕不會讓妖人隨便壞我邪道名聲。”

“晚輩知了。”

王默不多說,朝對方拱了拱手,急忙離開。

等王默與阿醜全都走得不見蹤影以後,先前那個花狐堂的高手低聲說道:“顏老,請恕屬下愚昧,為什麽這件事我們花狐堂非要插手不可?難道這不是一次可以打擊刀劍山莊的好機會嗎?”

黑衣老婆子名叫顏玉蘭,乃花狐堂的頂級高手,身份是護法。

別看她現在老了,芳華不再,但四十多年前,她可是江湖上的美人兒,顏值很高。

她聽了手下的不解之問,淡淡笑道:“這確實是一次可以打擊刀劍山莊的好機會,但同時也會讓刀劍山莊在整個江南武林道上的地位更穩固。身為武林中人,不管是正是邪,最重要的是什麽?”

“是……是……”

“是不能禍害無辜百姓,否則人人得而誅之!我實話跟你說吧,邪尊已經下了一道命令,凡我邪道中人,若是能擒獲那個‘妖人’,他老人家就會親自見上一麵,授予一招驚世之學,所以……”

說到這裏,顏玉蘭故意望了一眼嚇得戰戰兢兢的晏盛,笑道:“所以不光是我花狐堂,就連整個邪道,都會找出到底是誰在背後興風作浪,破壞我邪道的聲譽。誰要是不合作,誰就是邪道的公敵,如果連我們邪道都不能容他,天下還能有他的容身之地嗎?”

“原來如此,屬下明白了。”

“你是明白了,但有人似乎還不明白。”

話音剛落,隻聽噗通一聲,晏盛趕緊跪了下去,將頭埋得低低的:“小人該死,還請你老饒命。”

“該死的不是你,而是那個糾集了你們這班烏合之眾想要煽風點火的妖人,真要把邪尊他老人家惹火了,就算那妖人有多神通廣大,照樣也會死無葬身之地!跟我走!”

顏玉蘭說完,轉身率眾而去。

晏盛怎敢不遵,爬起來跟在後麵,決定無論顏玉蘭問什麽,隻要是他知道的,絲毫不敢隱瞞,一定和盤托出。

……

王默腳下走的飛快,要不了一會,他就追上了前方的阿醜。

他趕上前去,與阿醜齊頭並進,說道:“阿醜姑娘,我知道你本事大,但你孤身一人,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萬一那些惡人……”

“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凡事都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要讓自己身陷困境當中。”

“你認為我會死?”

“這……”

“就算我死了,對方也不會好過。”

王默見她如此偏激,隻得歎了一聲,說道:“反正我這麽做是為了你好,你以後小心點吧。我走了,以後……”

“你之前不是說過要請我吃飯嗎?這麽快就想走?”阿醜突然說道。

王默不禁一愣:“你肯答應?”

阿醜淡淡說道:“看你在死皮賴臉跟著我的份上,我就給你一次機會。”

王默待要說些什麽,阿醜身形加快,朝塘棲鎮的方向過去了。

王默見了,不由暗笑:“這位小姐姐看似冷酷無情,其實隻要真心對她好,她也不是沒有感覺。”

很快,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塘棲鎮。

阿醜當先進了一家酒鋪,等王默進去時,酒菜已經讓阿醜點好,他隻得聳聳肩,走到阿醜對麵坐下。

阿醜像是很喜歡喝酒,菜未上來,她就先喝了兩杯。

她見王默不喝,禁不住問道:“你不喝酒?”

“一般情況下不喝。”

“這麽說,現在是一般情況?”

王默見她瞪著自己,心想自己一個大老爺們,要是不喝一杯的話,豈非讓人笑他不如一個女子?

於是,他給自己倒了一杯,學人家一口喝幹,卻因酒量不濟,當時就有點麵紅耳赤。

阿醜見他確實不能喝,揮揮手,說道:“既然不能喝,那就別勉強了。我問你,剛才是不是你下的手?”

王默故意裝傻:“什麽意思?”

“你少裝糊塗,如果不是有人使用暗器,晏盛不可能掉下來。”

“是嗎?我還以為他是被你的氣勢嚇得落下來的。”

“到底是不是你?”

“不是。”王默否認,內心卻很得意,“想不到老子頭一次使用牛毛針,就偷襲得手,絕不能隨便說出去,否則以後就不靈了。”

他對阿醜雖然有好感,但遠未到掏心掏肺的地步,所以並不想把自己的老底亮出來。

阿醜見他死不承認,拿他也沒辦法,隻好瞪著他。

“你望著我做什麽?我是不是很帥?”自從與許滸相處久了以後,王默從許滸身上學到了一些以前從未沾過的“惡習”,比如說自戀。

阿醜聽了,已不是瞪眼,而是怒視。

王默沒想到阿醜不吃這一套,碰了個釘子,隻得咳嗽兩聲,掩飾過去。

等飯菜上來以後,王默吃了幾口,想到一事,眼見四周也沒什麽人,便低聲說道:“阿醜姑娘,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說。”

“奪天教是……”

“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換一個。”

王默沒想到阿醜這麽不給麵子,瞬時語塞。

阿醜大概是意識到自己這麽說話有點過於絕情,補充了一句:“奪天教被剿滅了四十年,就算你問別人,聽說過這個邪教的人也和我一樣不會再提,免得成為正邪兩道公敵。”

王默聽她把話說得這麽嚴重,就好像奪天教曾經得罪過正邪兩道似的,自是不敢再提。

不過他最想問的就是這問題,既然不能問,那他也沒什麽可問的,就幹脆不問了,而是安靜吃飯。

阿醜飯量不大,吃了一碗就沒再吃,菜也沒吃多少。

王默抱著不能浪費的念頭,將飯菜全都吃掉,不覺有點肚脹。

當兩人從酒鋪裏出來,天色已是不早。

阿醜問道:“你真是刀劍山莊的弟子?”

“是啊。”

“你來塘棲鎮做什麽?”

聞言,王默這才想起自己到塘棲鎮來是辦正事的,一拍腦袋,叫道:“糟糕,我差點忘了!阿醜姑娘,我得走了,後會有期。”

阿醜看出他確實有事要走,也不挽留,說道:“那我們以後有機會再見,你走吧。”

“肯定有機會的。”

王默笑了笑,告辭而去。

可是沒等他走出十步,大街對麵來了一個人,正是許滸。

許滸見了他,臉上原有的擔心之色一掃而空,叫道:“王師弟,你好雅興啊,逛街逛這麽久,我還以為你被人擄走了。”

王默趕上前去,問道:“許師兄,你怎麽來了?”

“我能不來嗎?院長都快要氣瘋了。”

“不會吧?”

“什麽不會?院長叫你帶的東西呢?”

“在這裏。”

王默拿出一個紙包,遞給許滸。

許滸掂了掂,問道:“你知道這裏麵是什麽嗎?”

“是什麽?”王默並不清楚。

“是院長的**。”

“**?”

“院長就靠它活著了,你居然敢如此粗心大意?別說我沒有提醒你,回去見了院長,無論院長怎麽罵你,都不要頂嘴,否則你就等著關禁閉吧。”

王默待要說什麽,許滸突然朝街頭望了兩下,問道:“你剛才和誰在一起?好像是個女人。你小子真行啊,小小年紀就有老相好。”

王默苦笑道:“什麽老相好?以前見過幾次麵的大姐,剛好在這裏碰上,就順便吃了個飯。”

“大姐?”許滸以為對方年近三十,叫道,“王師弟,小心身體啊,俗話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你得節製點。”

“呸呸呸,人家隻比我大一點,什麽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看你是滿腦子不正經。走吧,是福不是禍,是禍逃不過,反正都已經這麽晚了,回去肯定得挨罵,我也做好了準備。”

許滸原本還想在行人中找出那位“大姐”,結果被王默死啦硬拽的拖著走了,根本沒有看到阿醜長什麽模樣。

等兩人走後,阿醜才從隱身之處走出,心想:“這呆子以前可不是這樣,定然是那小子教壞了他。刀劍山莊怎麽會有這種輕浮弟子?下次見了這呆子,得提醒他,不要常和這種人來往,免得被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