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問道:“那你們一共相處了多長時間?什麽時候分開的?”

張誌宇輕歎了一聲說道:“其實也就相處了一年半的時間。一直到了06年他因為撞死人坐牢了。我才擺脫了他的控製。”

我問道:“那你們相處的那段時間是同居還是分開呢?我們了解到他在這之前一直在雙水市跑貨運。”

張誌宇冷笑了一聲說道:“我們網上聊的時候他也是這麽說的。不過你們有個事情可能誤會了。”

我們三個人一頭霧水。

張誌宇說道:“我們其實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係,他不是個同性戀。這是我們見麵的時候我才知道的。”

我不解地問道:“那他為什麽要找你呢?”

張誌宇一聽鼻子一酸,眼淚就流了下來。

我們三個人都想找紙巾,不過三個人都是你看我,我看你。三個大老爺們身上什麽都有,唯獨沒有紙巾。還好在會見室角落站崗執勤的管教給他遞過來一包紙巾。

張誌宇擦了擦眼淚說道:“可能你們不相信。但是我百分之百確定他的性取向是正常的。因為我們是特殊人群麽,其實一接觸就能感覺到。我也是當時單身太久了,其實心裏明知道他可能不是,但我還心存僥幸。結果當天我才知道他就是個心理變態。我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他沒有跟我發生過正常的關係。每次都是想盡辦法虐待我,折磨我。不管是從生理上還是心理上。我實在沒有辦法跟你們詳細說。我一直以為壞人應該也是人,但是他根本不是人。”

張斌問道:“能跟我們詳細說說嗎?除了打你和罵你之外,他還做了什麽出格的舉動?”

張誌宇一下就愣住了。他怯生生地回頭看了一眼管教,我趕忙說道:“你可以不用說。這跟我們要了解的事情沒關係。我們想知道他在跟你相處的那段時間他在做什麽。你知道什麽跟我們說就可以。比如他是偶爾找你呆幾天還是一直居住在縣裏。”

張誌宇擦幹了眼淚說道:“他一直就住在縣裏。當時他在杏花村外那兒租了一個院子。他一開始跟我說他是跑貨運的,起初我也以為是。後來我發現他是幹走私的。”

我問道:“你是怎麽發現的?”

張誌宇說道:“我那會染上了毒癮,每天腦子裏其實就想一件事就是吸毒。尊嚴什麽都已經不要了。我要是稍微不聽話,他就會斷了我的毒品。所以那會兒照相館我已經完全不管了。基本就一直住在他那個院子裏。他每周周三和周五兩天會跟著從天水來的貨車去雙水接貨。然後就先把貨車上的走私物品藏在外麵的冷庫裏。每天都有人開私家車過來從他這裏把貨取走。”

我問道:“那你知道他們走私什麽東西嗎?”

張誌宇搖搖頭說道:“冷庫距離那個院子有一公裏多。我很少去那邊。我第一次吸毒被抓我跟轄區民警說過這個事情。他們還特意去調查了。不過那都是12年的事情了。那地方早就被改建了。後來他們也去找過裴新民。裴新民他自己也不吸毒,剩下的什麽都沒有承認。我後來就再沒有跟他有任何聯係。”

張斌問道:“你知道他的毒品是從哪裏搞來的嗎?”

張誌宇搖搖頭說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每次想抽的時候他手裏總有。”

張斌又問道:“那是走私的嗎?”

張誌宇再次搖頭。

我在一旁一個勁地撓頭,然後說道:“毒品的事情不歸我們管。我們想問一下你們最後是怎麽分開的。”

張誌宇說道:“06年他撞死了人我當時也不知道。後來就是來了一個男人告訴我他開車撞死了人,多半是要被判刑的。讓我離開那個地方。他撞死了人我就斷了毒品來源。我就從那兒走了。”

張斌問道:“那他出車禍前後有什麽異常表現沒?或者他見過什麽人沒有?”

張誌宇搖了搖頭。

楊新榮無奈地看了我一眼,我也表示很無奈。他這麽聊把我們的意圖全給暴露了,不僅如此還把天給聊死了。我就納悶了,難道張斌就沒想過萬一張誌宇也是嫌疑人怎麽辦?他腦子裏想什麽呢?

我想了想問道:“在杏花巷的時候他接觸的那些人都是天水市的?有沒有本地人呢?”

張誌宇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那段時間我渾渾噩噩的,除了吸毒就是睡覺。他就往死了折磨我。你們看看我身上的這些傷,都是他那會打的。”說著他就給我們撩起了他的褲腿。小腿上確實是密密麻麻的疤痕,看著觸目驚心。

我又問道:“那他平常沒事就待在那個院子裏?除了打你脅迫你吸毒之外,他還做些什麽?還去什麽娛樂的地方沒有?”

張誌宇說道:“他除了出去跑車之外基本不怎麽出門。喝酒也是在家裏喝。一開始我也不理解,後來發現他做的那些見不得光的買賣後,我也覺得正常了。畢竟我們縣也不大,他被人認出來總是不安全的。”

我問道:“那你認識來走貨的那些朋友嗎?”

張誌宇搖搖頭說道:“他每天大部分時間把我關在狗籠子裏。有時候他良心發現會讓我出去放放風。一般隻要有人來找他,他就讓我回籠子裏麵去。你們也知道,他壓根沒有把我當個人看。”說著就又哭了起來。

我其實知道她的悲傷是裝給我們看的。因為他表情不對稱。傷心其實是極難偽裝的一件事。他第一次難過是真難過。

張斌剛要說話,楊新榮就搶先說道:“我們都很同情你的遭遇。我們這幾天一直都在搜集裴新民的一些犯罪線索。就他幹的那些事,槍斃他也不為過。不過我們是警察,辦案是要講證據的。我們找到你是想了解一些他的犯罪事實。當然我知道你心裏有顧慮,我也清楚知道你並不是有意對我們隱瞞。不過他那個人是沒有人性的。他連他爹媽都打,這點你心裏比我清楚。你可以對我們說不知道,但是他不會那麽認為。雖然你現在在戒毒所是安全的,可你遲早要回歸社會的。紙是包不住火的,他的犯罪事實我們遲早會查清楚。所以他落網是個遲早的事情。到時候他隨便交代點什麽把你供出來的話,那和現在我們找你談話就成了兩回事。你也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一輩子了,其中的利害關係你要考慮清楚。”

我知道楊新榮是要短兵相接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張斌吧我們搞的太被動了。於是我也說道:“我們是來幫你的。並不是要害你。你的事兒跟他比起來都是小事,不值一提對吧?但是你要不跟我們說實話,後果是很嚴重的。因為你這是在包庇他的犯罪行為。能理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