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柔聲安撫著自從水裏出來就炸毛的小貴族:“大人今天休息一天吧。”
蘇奚倒是想,不過很快就容不得他做選擇了,剛把霍恩踢出去,身上難得穿戴正式一些的蘭伯特就告訴他。
一位叔叔快不行了。
這位叔叔和他們一樣,是家族裏的直係,隻不過沒有蘭伯特和蘇奚已經離世的父母混得好。
蘇奚望著病**那個肢體抽搐,神智明顯有些瘋癲的叔叔,神情微不可察的一怔。
雖然他和這位叔叔的來往甚少,可也模糊的記得這位叔叔長相俊美,而現在床的人瘦的幾乎脫了相,牙齒和頭發都脫落的差不多了。
曾經那個可以隨時把他托起來不厭其煩玩著舉高高遊戲的身軀已經變得虛弱不堪。
“他這是怎麽了?”
“鉛中毒了。”A17感慨道。
蘭伯特站在他身側,在兩人的身邊,華麗的房子站滿了衣著光鮮的貴族親屬,即便是這樣,也填不滿這房子的冷清和空**。
有兩位趴在床前,即便丈夫病重也打扮得體的貴婦眼角時不時溢出幾滴傷心到極點的淚珠,然後又被手帕輕輕擦拭掉。
另一個是叔叔的兒子,麵容和他父親一樣的俊美,他和蘇奚年紀差不多,臉上依稀布著小雀斑。
有些憔悴的握著他已經瘋瘋癲癲的父親的手。
“可憐的西利烏斯,這麽早就要失去父親了。”
“那麽多的家產,都要被萊娜繼承了吧。”
叔叔也算經營有道,為人也節儉,家裏累積著令人豔羨的大量家產。
不多時,身後的聲音又從憐惜跑到了其他的地方:“聽說……萊娜早就有了新歡呢……”
蘇奚抿了抿唇,雖然不想聽這些八卦,不過身後的聲音卻不放過他。
另一個人似乎極為驚訝,嘶了一聲, “萊娜分明就是盼著他丈夫去死吧,這樣就可以繼承家產,和她的小情人一起生活了。”
“怪不得丈夫都要死了,她還打扮的那麽漂亮,給誰看?又想勾引誰?”
“嘖,萊娜**的名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蘇奚眉心淺淺的蹙起,剛想回頭,身旁的蘭伯特已經側身,不鹹不淡的掃了那幾個人竊竊私語的貴婦一眼。
聲音驟然消失。
蘇奚朝蘭伯特露出個甜甜的笑:“還是哥哥最好了。”
他話音剛落,**就爆發出一道極大的哭聲。
貴婦失去了平日裏的矜持,趴在**低低的哭泣起來。
蘇奚怔了怔,看向他名義上的叔叔,才發現叔叔已經徹底的合上了雙眼,手還保持著高高舉起的模樣。
去世了。
接下來的就是一係列的處理後事,房間的氣氛太過苦悶,蘇奚克製住想要摸自己頭發的手,走到了外麵。“我以後會不會也變成那個樣子?”
羅馬人喝水的管道就是用鉛製成的,日常用水難免會攝入大量的鉛。
A17安撫道:“沒關係啦,你忘記了,咱們還有係統商店呢。”
蘇奚恍然大悟,忽然想起了那個對自己來說有些雞肋的東西,藍色屏幕一展開,幾個世界下來,蘇奚的積分少說也達到了暴發戶的地步。
買個水源淨化精靈不成問題。
淨化元素精靈的神智和小狗差不多,渾身長的剔透,就像一顆小水團,如果不是它渾身散發著銀白色的光,蘇奚幾乎看不出它的形狀。
一旦被蘇奚購買,就自動的將蘇奚認定為主人。
蘇奚點擊兌換,就彈出了交易成功的框,A17笑嘻嘻道:“好啦,用它的時候把它放進水裏,會自動淨化水,不用的時候用小桑葉喂喂它就可以了。”
蘇奚點點頭,然後把養小精靈的重任交給了D6。
然後未來的日子裏,D6的頭頂多了一抹裝飾,一顆雪白的毛球團子頭上頂著一個銀白色的小光球,就和疊了兩層的冰淇淋一樣可愛。
不多時,就有奴隸來喚蘇奚,該送靈了。
回來時,剛喪失丈夫的女主人還需要招待來的賓客。
萊娜嬸嬸忙著招待那些貴婦妯娌。
西利烏斯被萊娜打發過來招待蘇奚和蘭伯特。
不過蘭伯特很快又被其他人請走了,這裏隻剩下了蘇奚和西利烏斯。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他其實和西利烏斯並不怎麽熟悉。
隻記得這個小孩小時候很喜歡跟在他身後跑來跑去。
長大後西利烏斯便和他的父親一同在外做生意。
西利烏斯有著和他父親一樣的褐色眼睛,微卷的紅發讓他的皮膚看起來雪白不已,甚至有些慘白,這也使他臉上的雀斑愈發顯眼。
再喝過酒後,西利烏斯的臉頰泛起了紅,就連眼眶也是紅的。
或許是借著酒意悄悄的掩蓋心底的悲傷,那麽敬愛的父親,卻死於瘋病,連最後的形象都沒有了。
好在他安靜下來後,奴隸精心給他打扮了,好歹恢複了幾絲曾經英俊的模樣。
西利烏斯一個勁的喝著酒,蘇奚一個勁的吃著甜品。
良久,還是西利烏斯打破了安靜,伸手倒了一杯葡萄酒遞到蘇奚的麵前。
蘇奚頓了頓,“我不喝酒。”
西利烏斯笑了笑:“這隻是葡萄酒,不會醉。”
D6也道:“不會醉。”
蘇奚抿了抿唇,伸手接了過來,西利烏斯蒼白的臉上揚起了一抹笑,起身坐到了蘇奚的身邊。
蘇奚抿了一口,果然如西利烏斯所說所說那般,基本上就和葡萄汁一樣,用來哄小孩子的那種。
不過西利烏斯坐過來的時候,蘇奚不自覺的往旁邊挪了挪。
西利烏斯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蘇奚的動作,仰頭又喝下一大杯。
蘇奚餘光瞥了他一眼,西利烏斯已經無法和小時候的靦腆少年重疊在一起了。
看到西利烏斯近乎自虐一般的喝酒,蘇奚忍不住勸了一句,“你不要喝太多。”
西利烏斯停下了喝酒的動作,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酒可以麻痹我的心靈。”
蘇奚還想說些什麽,卻聽西利烏斯似乎自言自語一般:“誰在乎呢。”
他眼底閃過一絲怔然,除了那個對他好的父親。
蘇奚淺淺的蹙起眉:“你還有萊娜,不要讓她失望。”
西利烏斯忽然嗤笑一聲:“她?”
蘇奚的直覺告訴他,西利烏斯即將說出什麽令人震驚的話。
果不其然,下一句就是:“這裏的貴婦小姐,哪個看不出她在笑。”
“她早就巴不得父親去死,然後把住在破廟的吟遊詩人接回來。”
酒意上頭,西利烏斯嘴裏的話已經開始顛三倒四:“那個人自稱吟遊詩人,其實隻不過是個玩弄人感情的臭蟲和無賴,他喜歡給女人講故事,吹噓自己的所見所聞,然後賣弄自己編造出來的悲慘遭遇,我竟然不知道,萊娜居然對那個無賴那麽癡情!”
蘇奚越聽越不對勁,那個這不就是那個什麽PUA渣男嗎!
玩弄感情,吹噓自己,賣弄悲慘遭遇獲得同情,然後潛移默化的令目標女子心甘情願的為他獻出一切。
蘇奚隻知道這麽一個大概,不過好像聽說有專門培養PUA渣男的一套流程。
很少有女生能反應過來,大部分都被騙的人財兩空,甚至為情所困最後走上絕路。
呸!簡直惡心!
蘇奚一想到那種渣男,就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可是偏偏還有許多人識不清,無論男女,都有可能上當。
不過,,他微不可察的瞥了眼西利烏斯,心底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西利烏斯手中的酒杯忽然滾落,身子歪歪的倚在蘇奚的肩膀上。
蘇奚身形一頓,伸出手把西利烏斯的推開,低聲道:“你喝醉了。”
“我沒醉,”聽了他的話,西利烏斯勉強睜了睜眼睛,嘴裏嘀嘀咕咕的說些什麽。
可是他一靠過來,蘇奚就聞到了濃鬱的酒味,蘇奚眸光微閃,伸手打算叫奴隸過來,卻忽然被抓住了手腕。
蘇奚蹙起了眉:“放開。”
西利烏斯的手勁大的驚人,竟然教蘇奚一時間掙脫不開。
西利烏斯打了個酒嗝,毛絨絨的腦袋湊到蘇奚的脖頸間:“狄蘭,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蘇奚正煩他剛剛撲麵而來打的酒嗝,猝不及防的就聽到了西利烏斯這句似是而非的話,頓時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變態!”
二話不說,直接上腿把西利烏斯踢開,西利烏斯醉的不輕,被踹到在躺椅上也不發怒,隻是呆呆地坐在原地。
蘇奚臉頰氣的通紅,叫了奴隸過來自己就匆匆的離開了。
在回去的馬車上,蘭伯特還擔憂的詢問蘇奚的臉色為什麽這麽差。
蘇奚眉心閃過一絲厭惡,低聲道:“沒什麽。”
蘭伯特看出他不想多言,便沒再多問。
蘇奚一回到家就急匆匆的吩咐奴隸準備沐浴用的東西,然後推開門就撞上了一個人影。
腰身被不容置疑的箍住,男人低沉好聽的聲音自頭頂上方響起:“大人終於回來了,霍恩等了好久。”
不過下一刻,男人的聲音忽然一沉,“你身上為什麽有其他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