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奚沒能在這裏停留多久,沒過一會兒,他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傳來了隱隱的拉扯感。

D6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一遍一遍傳來,“奚奚,快過來,時間有限……”

蘇奚摸掉眼角的眼淚,最後望了眼泡在**中的屍體,咬著唇扭頭離開,遵循那股靈魂上的牽扯裏。

而昏暗的地宮始終不變的,依舊是那屏幕上不斷重演的記憶。

“你叫什麽名字……”

蘇奚的身影最後消失時,沒有注意到機器忽然黑屏閃了一下,很快又如油盡燈枯一般徹底停歇。

蘇奚睜眼時便發現有些不對勁,自己的身體,為何如此僵硬。

蘇奚愣了愣,他明明記得之前用積分換了上好的藥劑,現在一副身體不由自己控製的感覺又是為何?

D6的聲音從耳邊輕輕響起:“是你睡太久的緣故。”

蘇奚怔然,“我不過在哪個世界停留了半天不到而已。”

D6淺淺的歎了口氣,“你自己看吧。”

它一結束對話,蘇奚這才發現身側還有淺淺的呼吸聲,蘇奚頓了頓,麵上露出一抹欣喜,艱難的轉動頭部,卻觸及了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

男人眼底有著淺淺的烏青,蘇奚說不明白,為什麽他感覺有些不對勁。

這種不對勁在蘇奚細細觀察後,終於發現了。

蘇奚徹底的愣在了當場,眼前的,已經不是少年時期的裴一鳴了,曾經含著一絲稚嫩的眉眼已經徹底長開,深邃的眉骨讓他看起來有著渾然天成的冷厲。

即便睡夢中,裴一鳴都無法鬆開眉頭。

蘇奚忽然啞了嗓子,心底好像有了答案,但他卻不想承認,“我是不是……錯過了他的成長?”

蘇奚艱難的動了動手指,發現終於有一絲聯係後,才慢慢挪動到男人的眉心。

蘇奚想要撫開裴一鳴緊皺的眉頭,指尖卻在達到男人下巴時驀然被捉住。

裴一鳴倏然睜開眼睛,銳利的鋒芒還未來得及收斂,便對上了一雙朝思夜想的煙紫色眸子。

在外人眼中嚴肅冷厲的帝王,第一次露出了類似於孩子般的迷茫,裴一鳴呆呆道:“是……少爺嗎?”

蘇奚眼眶一酸,輕微地點點頭,“是我。”

裴一鳴忽然坐了起來,一隻手摁在蘇奚的臉側,神情莫名的盯著蘇奚。

目光不肯放過蘇奚臉上的每一寸。

蘇奚仰著臉蛋,煙紫色的眸子裏很快被氤氳的霧氣所覆蓋,他啞著嗓子道:“是我,是希恩,我醒了。”

他還未說完,身體便被一雙有力的大掌抱了起來。

蘇奚的下巴墊在裴一鳴的肩窩上,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在裴一鳴的襯衣上,化作一個個灼燙的印記。

他能明顯的感知到箍著自己腰間的手幾乎用力到**,卻又小心克製的怕傷到自己,最後裴一鳴隻能狼狽地騰出一隻手順著蘇奚的脊背撫摸。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蘇奚帶著鼻音嗯了一聲,偏頭輕輕吻著裴一鳴的側臉。

很快,臉蛋就被一雙大手輕輕捧起來,裴一鳴像是對待稀世珍寶一般輕輕吻上蘇奚早已濕潤的唇瓣。

如燎原之火,一發不可收拾。

蘇奚在那個世界過了半天,可在這裏,已經過了三年。

四年時間,可以改變許多。

這一切都是D6看在眼底裏,因為蘇奚的靈體不在,這具身體成為了植物人的狀態。

梅爾德斯用力所有的辦法,得到的消息隻有一個,那就是等待。

等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年,也許是永久。

沒有人會因此放棄一切。

梅爾德斯經過商議後,決定先廢除蘇奚的繼承人身份。

裴一鳴並沒有反抗,他知道,眼下無論說什麽,都無法抗衡一整個家族的力量。

那些忠誠追隨蘇奚的梅爾德斯族人被打壓慘烈,幾乎全送去了偏遠星。

國王垂垂老矣,各位皇子爭鬥愈發明目張膽,裴一鳴不知用了什麽辦法讓老國王認回自己。

不過沒有人將這個流落在外的皇子視為對手。

裴一鳴冷眼看著剩下的梅爾德斯族人把米爾接回來作為繼承人,然後如計劃之中選了潛力最大的三皇子。

再然後是奪位失敗。

幾位皇子傷的傷,殘的殘,而早已吞並自己寡婦母親所有財產以及人脈的裴一鳴有條不紊的進行自己的計劃。

他隻有一個信念,等他親愛的少爺醒來時,他將奉獻整個帝國,作為慶祝。

再加上被打壓的梅爾德斯族人的支持,裴一鳴成功坐上了國王的寶座。

蘇奚因為躺了四年的緣故,現在身體依然還未找回平衡感,想要站起來,都需要裴一鳴手把手的扶著,一點一點的找回走路的感覺。

蘇奚現在有些別扭的坐在裴一鳴懷裏,雖然他再三申訴不用坐在裴一鳴的腿上,還是被男人溫柔而不容置疑的抱了上來。

蘇奚隻好乖乖的做個瓷娃娃,讓裴一鳴一口一口細心的喂食。

就連蘇奚平常的生活起居,也都有裴一鳴一手完成。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了一年,蘇奚也沒反應過來有什麽不對勁,偶爾會詢問時,裴一鳴都會溫柔的告訴他,隻是怕蘇奚受傷,而且,你也不抗拒這樣的生活。

蘇奚一想,被人全方位服侍,還是整個帝國最有權勢的裴一鳴,好像也沒什麽不對。

直到一年下去,兩年下去,蘇奚不小心摸到了肚子上的贅肉,忽然意識到,他好像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裴一鳴拗不過他,隻好無奈的放任蘇奚自己打理自己。

隻是蘇奚沒有注意到,看似離開的裴一鳴,永遠會腳步一頓,慢慢的站在轉角,或是蘇奚不注意的地方。眸色深沉的看著費力撿起生活技能的蘇奚。

晚上的時候,蘇奚忽然覺得身體好像被鬼壓床了一樣,但從小生活在科學社會時代的他自然知道這不是什麽大事。

他試圖艱難的睜開眼睛,真鬼沒有,反倒是裴一鳴站在暗色中,一雙湛藍色的眸子在幽幽的燭火下泛著幽藍色的光。

蘇奚剛睜眼時被裴一鳴這副鬼魅的樣子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要尖叫,卻被反應過的裴一鳴溫柔的抱在懷裏,柔聲哄著:“寶寶乖,寶寶不怕,是老攻嚇到寶寶了。”

蘇奚窩在他懷裏,感受到熟悉的體溫,這才漸漸平複下心悸,他抽了抽鼻子,埋怨道:“你怎麽大半夜不睡覺,站人家床頭?”

裴一鳴身形一頓,唇上又染上蘇奚熟悉的溫柔淺笑,“寶寶忘記了?”

蘇奚茫然的睜大眼睛:“我怎麽了?”

裴一鳴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寵溺的捏了捏他的鼻子:“寶寶晚上鬧著要喝水,老攻當然要給親親寶寶服務。”他指了指桌子上的水杯。

蘇奚臉一紅,他剛剛經曆過鬼壓床,發生了什麽也記不大清楚,大概是意識模糊的時候真的說了這樣的話,蘇奚毛絨絨的腦袋蹭了蹭裴一鳴,軟軟的撒嬌:“寶寶喝了水,一鳴快來睡覺吧。”

裴一鳴下巴親昵的摩擦蘇奚的額頭,“真是拿你沒辦法。”

蘇奚迷迷糊糊的鑽到裴一鳴的懷裏,沉沉的睡了過去。

裴一鳴睜開雙眼,湛藍色的眸子濃鬱到極致,便成了深黑。

星際時代的人壽命長達兩百多年,蘇奚和裴一鳴相攜走過了一整個世紀,雖然因為蘇奚穿越者的身份,不能生下孩子。

不過裴一鳴也並未說什麽,隻是利用生物技術,培育出一個擁有兩人血統的孩子。

為了避免奪位之爭,他們隻有一個孩子,因為繼承了爸爸父親的優秀,這個孩子從小就是個神童,蘇奚雖然沒有過多的要求他,但孩子卻懂事的不可思議。

蘇奚和裴一鳴等到孩子可以獨當一麵後,便把帝王之位交給了他,兩個人環遊世界,享受人生中最後的美好時光。

金發藍眼的帝王親手合攏了地宮的門,在侍者哀切的目光中,低聲喃喃道:“穿越過重重迷霧,父皇和爸爸始終會在彼端相遇。”

蘇奚再睜眼時,還未完整的接受記憶,便被身體上的一陣幾欲攀登高峰的快感給衝擊的支離破碎。

微鹹的汗水沾濕了他的眼眶,泛著火辣辣的疼,蘇奚極力的睜大眼睛,卻隻能模糊的看見一張漂亮到極致的臉龐。

而現在,那雙臉龐卻因為某種憤怒的情緒而變得有些猙獰和可怖。

又是一陣激烈的鞭撻,蘇奚早已食髓知味的身體被迫沉淪快感,他微揚起眸子,劇烈的喘息,“薑,薑延,下去!”

在他身上的人低低的嗬笑一聲,聲音如同毒蛇一般陰冷,蘇奚的下巴忽然被掐了起來。

“你和那個男人手牽手時,就該知道將要承擔什麽樣的後果。”

這個姿勢有些難受,蘇奚其實很想翻個白眼,怎麽一個兩個都喜歡掐人下巴!!

雖然快要喘不上氣,但蘇奚還是忍不住反駁:“隻許你和別人炒緋聞,就不許我包養其他人嗎!”

蘇奚說完這句話,不知從哪來得來了力氣,一把推開薑延,兩人分離時,一股異樣從下身傳來,蘇奚身體顫栗了一下,忍住發顫的指尖,狠聲道:“你要搞清楚,到底誰是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