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重山沒有想過自己還有醒來的一天。

先帝以新身份為要挾,讓他喝下嗜血散時,他毫不猶豫的照做。

就連過去的七年,他也從未想過要尋找解藥。

這世道男子相愛之事畢竟少之又少。

他不祈求容殷能愛上他。

隻要自己能守護容殷便已足夠。

為了容殷。

他可以做一柄最利的刀,內震朝臣,外鎮邊疆。

他征戰沙場,不是為了守護大慶,隻因為大慶是小皇帝的大慶。

……即便背負罵名,即便為小皇帝唾棄,也在所不辭。

萬重山睜開有些渙散的眸子,依稀含著一絲不可置信。

頭頂是熟悉又陌生的明黃色帷帳,隻是眼裏所有的東西都好像蒙上了一片迷霧。

他試著閉了閉眼,再睜開也沒能緩解這異樣。

萬重山暫且將眼睛不適放在一邊。

這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龍涎香和一種奇怪的味道。

還有……一抹很容易就分辨出來的香味。

耳邊傳來了淡淡的呼吸聲,萬重山怔了怔,是小皇帝嗎?

身體依舊酸軟,那嗜血散在他體內多年,早已滲透四肢百骸。

萬重山試探地想要坐起身子,可還未起到一半,腰間忽然搭上了一隻柔軟溫熱的手。

一隻毛絨絨的腦袋忽然貼了過來。

萬重山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渾身光裸,他身子一僵,怔愣間,一具小小的身子已擠進了自己的身體。

灼熱清淺的呼吸撫過自己的胸口,帶來一陣酥麻的癢意。

萬重山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撫摸模糊視線中的一縷黑發。

啞著聲音:“是……容殷嗎?”

“別鬧,再睡一會兒。”

萬重山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雙手一錯之下撫在了蘇奚的鼻尖。

帶來一陣軟軟的癢意。

蘇奚下意識的抓住男人的大掌搭在自己的腰間。

剛剛經曆過激烈的**,蘇奚四肢百骸就連手指尖也是酸軟無比,隻想窩在萬重山的懷裏。

隻是睡著睡著,蘇奚忽然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他驀然睜開眼睛,一隻手撐著床坐起來,不可置信的看向睜開眼睛的萬重山。

男人雖然眉間依然帶著些許憔悴,但好歹是醒了過來。

蘇奚眼眶是下意識的一酸,嗚咽一聲趴在萬重山的胸口,“你終於醒了。”

小皇帝的哭聲向來就像精貴的貓兒,一點一點小聲嗚咽,不放肆卻更惹人心疼。

萬重斂下眸子,已經恢複了不少體力的他絲毫不受失明的限製,雙手準確的摸到蘇奚的腰和肩膀。

把人往懷裏一帶。

肌膚相貼,空氣中還盤旋著一股尚未消散的旖旎情欲,萬重山心下了然。

他醒來後就明顯的感覺到體內的嗜血散消散了不少。

剩餘的程度完全可以靠內力逼出去。

萬重山就像安撫小貓一樣,大手順著小皇帝光裸的背一直往下撫摸,聲音還帶著一絲沙啞,“我睡了多久?”

蘇奚抽了抽鼻子,“你睡了兩天了。”

萬重山頓了頓,捧起小皇帝的臉頰,輕輕吻去他眼角的淚珠,“乖,別哭了,你哭的我都心疼了。”

萬重山的下巴帶著一絲胡茬,落在蘇奚的額頭像是帶著到此的貓舌頭。

很快就泛起了一片紅,就和蘇奚的眼睛一樣紅。

蘇奚這才發現萬重山的一絲不對勁,望著萬重山明顯有些渙散和無神的眸子,蘇奚心底一顫,“你看不見了?”

萬重山握了握蘇奚的手,“沒事,隻是暫時的。”

蘇奚臉色一急,“不行,我要去找太醫。”

他說著就要萬重山躺下來,蘇奚一撐起身子,隨意搭在肩上的錦被就滑落下來。

猝不及防的露出他光裸白皙的身體,蘇奚臉一紅,咬緊了下巴偷偷瞥了眼萬重山。

卻發現萬重山眼底滿是茫然,蘇奚心底鬆了口氣,萬重山現在看不見,他怕什麽。

這麽想著,蘇奚也幹脆不裹錦被,就這麽光著身子下床打算去找衣服穿上。

絲毫沒有發現背後的男人呼吸忽然一窒,眼底幾乎是瞬間凝聚了一抹暗色。

萬重山貪婪的掃過蘇奚全身上下。

他的小皇帝,身體的每一處都是那麽完美。

行走間兩隻勻稱白皙的雙腿來回交叉,也使得他腿心間若隱若現。

優美漂亮的玉背上是兩道展翅欲飛的蝴蝶骨。

往下是清瘦不足一握的腰肢,上麵隱隱約約印著兩道手指印子。

還有一些若隱若現的青紫。

簡直……是床榻上的妖精。

萬重山微微眯起眸子,悄無聲息地坐了起來。

正在披褻衣的蘇奚耳尖微動,身子忽然從背後被人圈了起來。

他愣了愣,“萬重山?”

身後人低低的嗯了一聲,接下來便是炙熱又纏綿的親吻,落在蘇奚的微揚的脖頸,精致的鎖骨。

萬重山低低的笑了起來,“何必要去尋太醫,最好的解藥,不就在眼前嗎?”

蘇奚雙頰酡紅,意識朦朧間隻感覺雙手忽然被萬重山反係在背後。

男人的大掌攏住他的腰身,聲音低沉暗含**,“我的小皇帝,微臣想在你身上作畫。”

“作畫?做什麽畫?”蘇奚的意識在上下沉浮,聞言艱難的抽出一絲理智。

萬重山低笑不語。

等蘇奚反應過來什麽是作畫後,已經第二天早上了,讓他睜眼的,是在胸口處作妖的大手。

男人的聲音充滿愉悅,剛開口,“醒了?”

“嘭。”

下一刻就被蘇奚踹到了床底下。

然後大慶高高在上的攝政將軍麵不改色的從地上爬起來。

又如狗皮膏藥一般貼上了**鬧脾氣的小皇帝,“寶寶,別生氣,氣壞了身子我會心疼。”

蘇奚橫了他一眼,卷起被子滾到了床內鋪,就是不去看萬重山一眼。

現在他隻要一閉眼,滿腦子都是萬重山昨晚逼問他是如何用身體給萬重山解毒的羞恥畫麵。

他惡趣味的父皇把解藥溶在了自己的身體裏,還必須水**融才能解了萬重山的毒。

萬重山醒不過來,蘇奚能怎麽辦!!!

這人還逼問他,他蘇奚不要麵子的嗎?

蘇奚決定一整天都不要理萬重山。

“是我錯了。”萬重山背後圈著蘇奚的身體,一邊親吻他的耳背廝磨,臉上卻沒多少知錯的表情。

我錯了和我下次再犯有什麽關係?

聽到懷裏人因為他強勢纏綿的親吻而無意識發出的嚶嚀聲,萬重山的心底柔軟的不成樣子。

這是他的小皇帝。

是在邊疆咽下幹癟饅頭時渴望的京中桂花糕。

是每個夜晚入睡前都念念不忘的身影。

是他所有的欲望之火。

沒有人知道攝政王平靜冷酷的麵容下,隱藏著什麽樣扭曲陰暗的想法。

那些可怖的,不可言說的瘋狂每時每刻都在折磨著萬重山。

“這西域美人弄髒了本將軍的衣服,拖下去五馬分屍。”

——為什麽要勾引皇上,為什麽你可以吸引他的目光,你該死。

“容殷,為什麽要給我賜婚?”

——為什麽,為什麽看不見我的一片癡心,為什麽要給我賜婚,

容殷……別逼我。

——我會忍不住折斷你的手腳,窮其一Hela生困在這座華麗的牢籠。

——我會忍不住封閉你的五感,永遠成為我一個人的戰利品。

萬重山望著蘇奚的眼底滿是寵溺。

小皇帝,永遠不知道自己接受的是一個惡魔的愛。

……

“少爺,來奴隸市場做什麽?如果是想要購買奴隸,讓管家和下人去做就行了。”

被稱為少爺的人有著一頭燦爛的金發,煙紫色的眸子宛如最神秘高貴的紫水晶。

麵容精致的不像樣子。

蘇奚站在奴隸市場的門口,目光略帶審視的掃過一圈籠子。

這奴隸市場的味道很不好聞。

空氣中彌漫著腐爛以及屍體的惡臭味。

現在是中午,人不算多。

蘇奚放眼望去,籠子裏皆是將自己緊緊蜷起來的奴隸。

大多衣衫襤褸,麵黃肌瘦,麵對一個個來挑選奴隸的雇主。

這些奴隸臉上都有同樣的表情。

——害怕。

在一千年後,曾經的藍星麵臨毀滅,當時的藍星人乘坐諾亞方舟飛向其他星係尋找生存之地。

一千年後科技已經極其發達,他們選定了一個星球後便開始移民。

隻不過這片星係並沒有那麽安全,到處充斥著蟲洞,星球上還有另一個原住民。

“異獸”這是群能力強大,卻沒有智慧的生物。

人類展開了和它們對峙的數百年戰爭。

而人類早因為物競天擇和基因改變,分化出哨兵和向導兩種身份。

哨兵五感發達,擁有超越常人的五感體能,作戰能力強。

向導具有強大的精神力量,可以引導安撫輔助哨兵作戰。

當哨兵一旦因為發生暴動,向導可以安撫哨兵,反過來,哨兵也必須保護向導。

一旦向導和哨兵結契,那麽這個向導以後便不可以對其他哨兵的暴動起作用。

哨兵和向導還具有自己的精神體。

站在蘇奚身邊的恭敬男人有些嫌棄的掃過這最低級的奴隸,“少爺,這一層都是劣質的奴隸,我們家族以往購買奴隸,都在第三層。”

除了哨兵和向導,還有一部分亞人種,雖然外表如人類無異,卻沒有任何能力。

在這強者為尊的帝國,隻能淪為奴隸。

蘇奚沒有立刻回應男人的話,而是靜靜的站在原地,時不時抬眼朝一個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