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往常一樣放學,卻被綁架了。
蘇奚在黑暗的倉庫了等了很久,無所事事的聽綁匪和父母爭論到底要開多少錢。
但他沒想到,最先看到的是那個少年。
蘇奚目光茫然了一瞬,“你怎麽找到這裏?”
少年抿了抿唇,“先離開這裏。”
他說完便給蘇奚割斷繩子,拉著小少爺一同離開這裏。
可是沒過多久綁匪便回到這裏。
外麵漸漸有雜亂的腳步聲。
蘇奚當場嚇的就無法動彈,被少年抱著放進了木桶裏。
這是唯一的藏身之處。
“你不進來嗎?”蘇奚抬頭看著他,他第一次發現,少年的眼睛其實很漂亮,是純正的黝黑。
“木桶太小了,裝不下兩個人,你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
少年說完這句話,便蓋上了蓋子。
蘇奚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也很怕。
空氣很快安靜下來,這裏隻能聽到他一個人的心跳聲。
外麵忽然響起了咒罵聲,還有奔跑的聲音。
蘇奚忍不住偷偷掀開了蓋子。
渾身血液凝固。
三個綁匪像是拖著畜生一樣把少年拖進來。
少年的目光與蘇奚對視一瞬,又很快的移開。
高中生,哪裏打得過三個凶狠的悍匪。
少年被打的遍體鱗傷,任由綁匪怎麽逼迫都不曾開口。
可即便他死死的咬著牙關,鮮血還是不斷的溢出,從眼睛裏,從鼻子裏,從身體的每個角落。
他再也沒看過這裏一眼。
“艸,啞巴了?”
“殺了滅口。”
“等等,你看他長得還挺清秀。”
三個悍匪互視一眼。
那是蘇奚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場景,幾欲作嘔。
少年隻是淡漠的,無神的任由他們脫掉自己褲子。
好在最後關頭,外麵響起了警笛聲。
不知道到底來了多少人,等蘇奚回過神時,身邊聚集了一大串的人。
有沒見過的二姨,有哭天喊地的表親。
蘇奚恍惚的尋找那個少年的身影,“陸懷燁呢?”
混亂中,不知道誰說了一聲,“他已經上了救護車了。”
回到家,蘇奚一直在想著陸懷燁。
他怎麽樣了?
他已經好了嗎?
蘇奚穿上鞋子,跑去書房準備問問爸爸媽媽陸懷燁怎麽樣了。
卻發現沒關好的門。
鬼使神差的,他沒有推開門。
裏麵隱隱約約傳來媽媽的啜泣,還有父親不耐煩的斥罵。
蘇奚怔了怔,這是他一向和睦相敬如賓的父母嗎?
媽媽的情緒好像到達了極點,隨手揮掉桌上的青花瓷。
聲音就像破碎的瓷器一般尖利。
“蘇明義,我受夠你了,你把那個女人和你的私生子以妹妹外甥的名義帶進來我沒說什麽。”
“但是那個女人居然敢綁架我兒子,她必須給我死!”
“叫岑溫雅和岑蘇滾出去!”
岑溫雅?
蘇奚目光恍惚一瞬,他們家不是隻有一個蘇溫雅麽,是爸爸前年接回來的妹妹,她還有個兒子,叫岑蘇。
一隻手溫柔的搭在蘇奚的肩膀上,“奚奚,弟弟。”
蘇奚慢慢回頭,“岑蘇?”
岑蘇彎了彎眼睛,他的麵容依然蒼白,卻不知為何在今天染上了一絲鬼魅的邪異。
“弟弟,我很早就像這麽叫你了,不是表弟,而是……同父異母的親生弟弟。”
“我的媽媽岑溫雅,不是什麽蘇明義死了丈夫的妹妹,而是蘇明義結婚前的初戀。”
“不可能!”蘇奚唇色慘白,搖著頭後退,卻不小心撞開了辦公室的門。
他的媽媽看見岑蘇,發了瘋一樣尖叫,忽然站起身把岑蘇撞開,帶著蘇奚離開這裏。
“奚奚,媽媽帶你走。”
蘇奚窩在她懷裏,渾渾噩噩的離開這裏。
路過花園時,蘇奚餘光瞥見那一輛白色的瑪莎拉蒂,忽然知道了為什麽他說過生日禮物想要藍色的瑪莎拉蒂,卻變成了白色。
說什麽他沒有駕照,先借岑蘇開。
都是假的。
岑蘇喜歡白色,車也是打著他的名義給岑蘇的。
原來他生出的錯覺都是真實,爸爸從來都隻喜歡一個孩子。
那就是岑蘇。
再然後,就是他墮落的開始。
隻記得一場劇烈刺耳的刹車聲過後,他的意識陷入了昏迷。
他閉上眼睛躺在**,應該是撞了人。
母親低聲下氣的與他求和,父親才同意用錢解決,而且吩咐助理把那個人的兒子陸懷燁送出國。
這對夫妻鬧出醜聞的話,公司會受到影響,還會牽連到雙方背後的關係。
蘇奚還聽到他們商量著要找催眠師將自己這段記憶埋藏。
他們討論時,絲毫沒有發現病**的人已經醒了。
蘇奚沒有出聲。
無聊,也無關。
……
蘇奚顫抖的伸出手,緩緩的摸索著陸懷燁手臂上的陳舊淺痕,似乎這樣就能觸摸到當年那個渾身是血遍體鱗傷的少年。
“陸懷燁,你當時就不怕嗎?”
陸懷燁心念一轉便知道他問的是什麽,雖然已經過去了三年,但對於他來說卻清晰的可怕。
身上的每一道痕跡都在提醒他年少時的不堪一擊。
陸懷燁垂下眸子,淡聲道:“怕。”
蘇奚心髒一窒,雙手緊緊的揪著陸懷燁的衣服。
“對不起,對不起,要是我當時出去的話……”
陸懷燁輕輕抵住他,“但是一想到我最愛的人需要我的守護,那麽傷痛就會變成勳章,是我的證明。”
蘇奚再也忍不住眼底的熱淚,仰著頭去追逐陸懷燁冰涼的唇瓣。
“陸懷燁,我們做吧。”
陸懷燁身形微頓,麵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周圍,“就在這裏?”
蘇奚抽了抽鼻子,滑下來將輪椅推到床邊。
“你說呢?”
後來蘇奚才知道陸懷燁在那天後受到的創傷不比他少,因為那些綁匪的惡心行徑,雖然沒有真正得手,但也留下了心裏陰影。
陸懷燁患上了一種叫莫吉隆斯症的心理錯覺。
當D6和蘇奚解釋完後,他愣了愣。
又一次哄發病的陸懷燁入睡,黑暗中,他坐了很久,忽然啞著嗓子道:“有沒有一種辦法……讓我體會到陸懷燁發病時的痛苦?”
【可以,但是,你確定嗎?】
【嗯】
那是一種怎樣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