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衣少年憑借一己之力, 讓三人沒有社死卻勝似社死。

在眾人齊刷刷的注目與笑聲中,白胡子中年人終於上前來解了圍。

他臉上的淚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略黑的憨厚麵容笑得跟彌勒佛一樣, 他深深鞠了一躬:“感謝三位對我家白宋少爺的照顧。白宋少爺曾與我不止一次提起過三位小友,年紀輕輕便俠肝義膽,義薄雲天, 以除魔為己任。假以時日,定然能夠在雲界做出一番大成就!”

畫風終於被拉回正常, 虞知瑤這才在心底籲了口氣:“伯伯您過譽了。”

不過緊接著她又疑惑地問道:“白送少爺?”

“對啊。”白胡子中年人笑嗬嗬道, “我家少爺名白宋, 不過不是那個白白送出去的白送,是宋姓氏的宋。”

這回輪到虞知瑤三人組憋笑。

花花氣地跳腳:“白叔您怎麽又與人嚷嚷這個破名字, 我明明叫花花!”

中年人還是那副彌勒佛的笑容,恭敬道:“是的, 白宋少爺。”

花花:“……”

好氣呦!

眼見花衣少年被治的死死的,虞知瑤努力下壓唇角, 險些沒忍住笑出聲。

白胡子中年人在儲物戒裏摸了摸,取出三支不同顏色的長方形禮盒來,“三位小友,這回出門匆忙, 來不及備上厚禮。一點薄禮,略表心意, 多謝三位照顧我家少爺, 往後我家白宋少爺恐怕還要多多麻煩各位了。”

虞知瑤壓著笑:“不麻煩不麻煩。”

“哎~”中年人感慨似的搖搖頭,“小友們不必為少爺遮掩, 少爺自幼闖出的大大小小的禍事, 我還是一清二楚的。少爺幼時小小一團, 爬上高樹掉下來——”

“白叔!我記得你家裏的地不是還沒澆水,禽畜還沒喂,小孫子還在等你回去喂奶呢。”花花連忙跳腳打斷道。

“哦對對對。”中年人恍然大悟,正要掉頭,隨後又一拍腦袋,露出一臉智慧的笑容,“不過我還得將少爺您送進聖地學府去。這是老爺的吩咐,少年您可別想忽悠我。”

“是是是,那咱們快去排隊,晚了可就來不及了。”花花奪過那三支禮盒塞進三人懷裏,迅速拖拽中年人遠去的同時,還衝著三人揮手,眸中湧出終於尋到組織的感動眼淚:“羽啊,哥啊,魚啊!等著我,我一定還會再回來的!”

三人:“……”

真的,你可以不用回來。

社死的現場終於遠去,三人抱著懷裏的禮盒背過身排隊,將禮盒揣進儲物戒裏。

長長的隊伍行進得很快,很快就到了虞知瑤、洛雲野和時樾。

虞知瑤率先走上台階,粉衣少女將木盒遞過去的時候,突然挑眉笑了聲:“小魚?”

虞知瑤:!

她有些驚訝:“小芙姐?”

“嗯。”粉衣少女注視著她手中散發出亮光的珠子,揚唇低聲道,“你們可是讓我與師弟一番好等啊。”

虞知瑤尷尬地打著哈哈:“這……路途遙遠。”

紀芙噗嗤笑出聲,也不逗她了,拍拍她的肩膀道:“哈哈行了,快去快去。去師弟那登記信息,領了牌子,就進學府先休息休息。等招生事了,咱們再好好敘敘舊。”

虞知瑤點頭。

洛雲野和時樾也很快通過。

黑衣修士在紅木桌後正襟危坐,薄唇牽起淺淺的弧度,提著毛筆給他們三人登記消息,姓名,年齡,職業以及住所。

聖地學府是每三人一間小院子,允許男女混住。

虞知瑤、洛雲野和時樾正好三人,領了聖地學府北麵八十八號牌的院子。

三人與紀芙和令修打完招呼後,踏過學府的大門,仿佛穿透了緩緩波動的水紋般。

方才在外麵看到的亭台樓閣,此番皆變化成了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竹林之間,還有一條蜿蜒向前的小徑。

小徑上,修士有獨自一人,也有結伴而行的。

虞知瑤和洛雲野未免招惹麻煩,出雁城後各自找了理由,都簡單易容了一番。時樾不明所以,也跟著哥哥一起易容。所以三人結伴而行時,在這群修士之中,倒是極不起眼。

洛雲野牽過虞知瑤的手,虞知瑤抱著傍晚買的冰鎮雪梨汁,咬著吸管,神色滿足地吸了兩口。時樾像小尾巴一樣跟在他們身邊,慢吞吞地向前走。

在他們身側,匆匆走過三個人。

“楚師姐,這回我們來聖地學府求學,待學成之後定然能夠重振雲劍派!”宏焰握拳氣憤道。

“噓。”青衣少女迅速用手指抵住紅唇,左右看了看周圍,見沒有人注意他們,這才沉聲警告道,“宏師弟,在聖地學府,莫要再提我等出身宗門。”

宏焰不解:“師姐這是為何?”

竹林中無法使用隔絕術,楚青隻得低聲道:“聖地學府乃雲境聖地所辦,此番我雲劍派已與各派宗門徹底疏遠,尤其是雲境聖地前不久的有意表態下,弟子大量流失,如今已經成了三流宗門。若是學府的人知曉我們出身,後麵的求學之路定然不好走。”

旁邊另一位紫衣青年道:“楚師姐說的是。”

楚青笑了聲:“還是曉峰明事理,宏焰你要學學他。如今不比在宗門,在這學府內,那些冒冒失失記得收著些。”

宏焰對楚青點了點頭,又覷著另一邊的張曉峰,極為不服地哼了聲。

落在三人後麵,喝著雪梨汁的虞知瑤差點要爆笑出聲。

雖然三人說的聲音如耳語那般小,但也躲不過虞知瑤的有意探聽。

雲境聖地表個態,中等宗門雲劍派就被孤立地搞成三流小宗門了?

不愧是大佬,牛蛙牛蛙。

聽見雲劍派倒黴,虞知瑤高興地又多吸了兩口雪梨汁。

唉,就是可惜沒聽到更多的倒黴事。

虞知瑤準備回去摸出靈通鏡,點進各大宗門事板塊,好好欣賞一下這個倒黴蛋。

三人沿著蜿蜒小徑,逐漸走出竹林。

竹林從身後退去,前方是一片極其開闊的空地,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皆聚集著院落。

空地後麵是連綿不斷的青山。

虞知瑤三人走向北麵,尋到八十八號的院子,推門進去。

院子裝扮倒是雅致,角落裏種著一叢青翠綠竹,院中右側的高大桃樹下,還擺著矮桌與棋盤。

三人一人分了一間屋子。

虞知瑤在正屋,洛雲野和時樾分別在左右廂房。

待他們隨意收拾完,一隻靈鴿撲扇翅膀飛進院落,蹲坐在石桌上,大聲叫著:“來信啦來信啦!八十八號來信啦!”

三人齊齊推門出來,圍坐在桌前打量這隻靈鴿。

靈鴿麵對三雙六隻眼睛,極為淡定優雅地用喙梳理自己漂亮的毛發,它抬起小爪子一踹,附在鳥腿上的那張卷起來的紙便落了下去。

隨後,靈鴿便撲騰著翅膀,表演了一個驕傲遠去的自由飛翔。

虞知瑤將那張卷起來的小紙攤開,上麵黑字清晰地描述——

【優秀的年輕修士們,恭喜你們成功進入聖地學府。三日後,學府將展開第一次文試,用於初步了解各位學府學生,再進行分樓教學。

這三日裏,依次會有刀修、劍修、琴修、符修,丹修、器修,盾修乃至極少數修煉職業的先生在浮空樓教學。時間表如下,還望各位年輕優秀的修士們不要錯過這個機會。】

底下還附著哪棟樓的具體時間,地點,以及教學什麽。

虞知瑤人有點麻。

這還沒開始教學呢,就要直接摸底考試了?

不愧是你啊,頂尖大宗雲境聖地。

三人剛看完信紙,外麵便隱隱約約隨風傳來一陣哭嚎的聲音。

緊接著,他們的院門便被敲響。

時樾過去開門。

令修和紀芙走進來,一人拎一邊花衣少年肩頭的衣裳,將他拖進來。中間被提溜拎著的少年還在呈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倔強地不讓自己眼眶中打轉的眼淚流下來。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如果我一開始就帶著我的名貴花花逃跑,就不會被我爹以花相挾,來到這聖地學府。不來到這聖地學府,就不會麵臨還未教學就要文試的苦楚。”

花衣少年迎著落下的餘暉,兩行清淚緩緩流下,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我真傻真的。”

令修和紀芙將他丟在椅子上,紀芙拍了拍手,嗤道:“不就是給修士們摸個底的文試,有這麽可怕嗎?”

“你不懂。”花花歎息搖頭,“文試,就像蝦米對小魚,小魚對大魚。對我來說,是極其可怕的一種事物。”

“我真傻真的。”花花再次歎氣。

令修道:“別擔心,白宋,我們幫你。”

紀芙忍笑:“對,白宋,咱們都幫你!”

白宋這個名字讓花花暫時從悲春傷秋的文試裏脫離出來,他撐著臉道:“這個名字,簡直造孽呀!我爹姓白,我娘姓宋,所以我就是白宋。”

眾人當場哈哈大笑。

紀芙笑出鵝叫:“那你確實白送。”

“可不是。”花衣少年道,“所以我現在有我自己的名字嘛!叫花花!”

“行行,花花,咱們給你臨時抱佛腳。”紀芙拍了拍令修的肩膀,“這位可是文試大神,有他在,保證你一定過!”

學渣花花搖頭:“白天不懂夜的傷悲。”

虞知瑤舉手:“花花不要,我和小雲還有小羽毛要。”

花花仿佛找到了同黨,眼睛微亮,咦了一聲:“小魚,哥哥,還有白羽,你們三也是文試學渣?”

“說的好像誰還不是個學渣一樣。”虞知瑤淡定吸了口雪梨汁,目不斜視道,“學渣努努力,也會有春天。”

洛雲野點頭:“我也是文試學渣。”

時樾腦袋裏沒有文試這個概念,隻跟著洛雲野一起點點頭。

花花想著虞知瑤和洛雲野平日裏那鹹魚癱的模樣,幾乎沒有片刻猶疑,直接就信了。

究極學渣花花立刻舒服了。

真不愧是他命定中的好夥伴!

學渣一生一起走!

花花身邊突然有了學渣戰友,讓他生出了無窮無盡的勇氣,握拳鼓舞小夥伴們:“走!臨時抱佛腳,我們這群學渣也會有春天!”

三人將他的士氣鼓舞起來,便開始了令修先生私人教學時間。

接近十月的夜裏,送來陣陣涼爽的微風。

四人盤坐在地上,接受令修的一對一輔導。

第一個是花花。

虞知瑤人在最後麵,和洛雲野一起戴上薄如蟬翼的特製手套,快樂地剝一大盤香辣小龍蝦吃。

兩個人呈現出來的擺爛模樣,簡直就是學渣中的戰鬥機。

沒有更渣,隻有最渣。

花花都不忍直視,覺得馬上要有人給自己墊底了。甚至還好心勸了兩句:“小魚,小雲,雖然文試可怕至極,但你們不能如此啊!不能放棄!我們學渣也有春天!”

虞知瑤點著腦袋,回了句好的,然後又搞出一盤清蒸螃蟹出來,洛雲野在一旁給她拆解出蟹肉。

花花:“……”

沒救了沒救了。

還是讓他花花來做學渣隊中,跨過大山大河,衝破艱難險阻、以身作則的那個英雄吧!

所以這一夜,花花爆發出了極其熱愛學習的心。在第二日時,還支棱著起來,要去浮空樓裏聽課。

浮空樓是位於半空中的三棟磚紅色小樓,想要上去,隻能靠修士自己的飛行能力,不能用飛行法寶。

眾所周知,修士中,能禦劍飛行的隻有劍修。

於是,磚紅色的浮空樓漂浮在空中,地麵則烏泱泱地站著一群人。

偶有零星的劍修帶著人飛上去。

虞知瑤正準備拔出長刀,帶著小雲和時樾飛上去。

誰知下一刻,人群中便有人急得罵出了一句“焯”!

隻見那人拖出自己的靈器二胡,直接一屁股坐上去,一邊用靈氣禦二胡飛行,一邊罵罵咧咧道:“給爺飛!”

小小的二胡承受了自己無法承受之重,顫顫巍巍地從地麵緩慢騰空,徑直衝著半空中的浮空樓而去。

地上站著其他人也迅速掏出了家夥,有琴修摸出了大鍾,好幾個人一起坐上騎鍾而去。

丹修直接將丹爐變大,坐在丹爐上,用靈氣一鼓作氣衝上去,但是初次控製不好,直接撞上大鍾,幾乎震耳欲聾。

其中混雜著罵聲。

符修則用兩腳踩在燃燒的符紙上,仿佛踩著一雙風火輪,蹭蹭蹭地往前衝。

虞知瑤差點笑死。

她指著那個風火輪,回頭問洛雲野:“小雲,你要試試嗎?”

洛雲野睇了一眼,麵色微僵,果斷搖頭拒絕:“他們沒有小魚,我有小魚。”

虞知瑤捂著臉笑。

然後她拔出一把長刀,帶上洛雲野和時樾一同升空。

令修也跟著一起升空,一邊飛還一邊皺眉與眾人嘀咕:“我好像忘了什麽?”

紀芙坐在長琴上,優雅擺姿勢:“有嗎?沒有吧?”

時樾在後麵點了下人數:“咱們這裏有五個人。”

紀芙隨口道:“啊?咱們不是六個人嗎?”

五人一怔,然後齊齊回頭。

隻見花花在後麵正艱難地騎著一把不知從哪裏撿來的破掃帚,滿頭大汗地遠遠追趕上來。

五人:“……”啊這。

浮空樓果然有益鍛煉飛行。

治療師都會飛了耶!

作者有話說:

花花:你們還是人嗎?

今天好卡,理大綱。欠了一萬四千字,明天開始補更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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