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璃伸手去接那些花絮。

黃絨絨一團的花絮穿過指尖, 帶來簌簌的癢意。

這讓她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這花是從她身體裏出來的一樣。

“朝雲師兄…”她問,“這是什麽?”

她的聲音帶了絲迷惘。

身後一片寂靜。

扶璃回頭看, 卻見沈朝雲仰頭,負手看向這漫天飛舞的花絮,眯起的眼裏難得現出一絲茫然。

這讓他看起來冒著點兒傻勁兒。

“還以為朝雲師兄什麽都知道呢。”

扶璃心裏嘀咕,這個想著,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是…是朝雲公子嗎?”

那聲音老邁, 像在土地裏長了許多年的老鬆發出的噯問。

扶璃回頭,卻見一個拄著龍頭拐杖、頭戴黑色博冠的老翁。

老翁一臉激動地看著兩人--確切地說, 是看著沈朝雲。

老翁身後,還站著衣著華貴的一家三口。

那一家三口裏七八歲左右的稚童正睜大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沈朝雲:“你是大兄?孫爺爺, 大兄不是在天上嗎?怎麽會在這?”

說著, 他回頭看向牽著自己的中年男子, 問:“父皇, 真的是大兄嗎?”

而那被叫做父皇的男子一臉遲疑地看著沈朝雲:“你是…阿玉?”

路邊高高挑起的燈籠被風吹得晃了晃, 照見一張戴了麵具的臉。

螣蛇張牙舞爪地盤踞在那張銀色麵具上。

比起周圍同樣帶著麵具之人,這人看起來就是如此不同。

頎長高瘦如鬆風竹,白袍緩帶, 似颯颯風。

此時被幾人看著,也絲毫不露痕跡的模樣,隻是在那中年男子喚他時眸光有些變化。

他伸手,將麵具摘了下去。

恰逢一陣風過, 搖晃的燈影被剪得更碎, 落到那雙漆黑如濃夜的眼睛裏, 似也點燃了那雙眼睛, 如搖曳星河。

他看向眾人,眾人便覺這街市也似乎在一瞬間被照亮,如玉闕華堂。

老翁深深跪了下去:

“朝雲公子!老臣拜見公子!”

說著時已經老淚縱橫,公子離開十五載,如今看,已經從垂髫小兒變成了如今林下君子,時光如梭啊。

他還未跪下,便感覺一陣清風,下一秒,人便已經站起。

顫巍巍抬頭,就見方才那如朗月清風一樣的公子對他微微頷首,嘴角還帶了一絲微笑:“孫相不必多禮。”

孫相卻擦了擦眼睛。

再見公子,他已經從年富力強變成了耄耋老人,而公子卻看得出來長得極好,一雙眼端正清明,已從小樹苗變成了參天大樹。

皇後若天上有知,必定也會欣慰的。

他又想跪了。

公子卻來攙他,孫相忙道:“老臣受不得、受不得,公子如今是仙士了,可與我們這些凡人不同…”

說著,他又看向一直靜默不語的國主,道了聲:

“皇上,你快來看看公子,公子如今長得可好了…”

那國主複雜的目光落到麵前的青年身上,喚了聲:“琢玉。”

青年頷首:“父皇。”

“大兄?當真是大兄?!”那稚童驚喜地過來,圍著沈朝雲轉了一圈,“大兄你不是在仙山修煉,為何會突然來到凡間?是要來接麟兒去仙山麽?”

沈朝雲低頭:“你叫麟兒?”

“嗯!大兄,我叫麟兒,大名鳳雛,隻有父皇和母後可以叫我麟兒哦,不過麟兒允許大兄也叫。”稚童高高挺起胸脯,滿臉自豪。

沈朝雲看向國主,國主咳了聲,看向一旁的女子:“這是皇後,麟兒是皇後所生。”

沈朝雲頷首。

“知道了。”

在麟兒一疊聲的“大兄大兄”中,其他人的目光落到沈朝雲旁邊的扶璃身上。

“琢玉,這位是…”

“我小師妹,扶璃。”

沈朝雲道,說著,向扶璃道,“扶璃,這是我父皇。”

扶璃“哦”了聲,她知道,帶冪籬見人不那麽尊重,便伸手,將冪籬摘了下來。

這時,眾人隻見一如幽致鈴蘭的女子婷婷立於月華之下,月華清冷,她靈秀窈窈,似有芬芳漸來,頓時一陣怔忪。

“哇!”稚童又過來,圍著她轉,“你好漂亮!父皇說,我將來是黎國國主,你要不要當我的皇後?”

扶璃忍俊,彎腰下去,點了點稚童的小腦門:“不行哦。”

稚童摸摸腦袋,問:

“為何不行?父皇說了,我是未來黎國國主,想娶誰便娶誰!”

“因為啊…”

扶璃眼珠轉了轉,這時,手卻突然被人握住,沈朝雲十指插入她手指,與她形成一個交握狀態。

他道:“因為她是我未來道侶。”

“啊?大兄的?”稚童道,“那我打不過大兄啊…”

他歎氣,一副痛心疾首之態:“那麟兒便隻好讓給大兄了。”

沈朝雲看向稚童,過了會抬頭:“父皇將麟兒養得極好。”

國主有一瞬間的怔愣,過了會換了個話題:“阿玉,既然回了黎城,不妨回宮小住一陣,也見一見故人,可好?”

沈朝雲還未答,旁邊那稚童也嚷著:“大兄!你便去嘛!阿弟帶你去看看我的屋子,阿弟屋內有許多好玩的玩物,還有好玩的阿喜…”

生怕沈朝雲不答應,他還道:“後日便是阿弟的生辰,大兄吃了生辰麵再走好不好?

“是啊,後日便是麟兒的生辰,阿玉不妨過了生辰宴再走。”

沈朝雲看向扶璃,扶璃明白他的意思,輕笑一聲:“你若想去便去。”

沈朝雲垂下眼簾,道了聲:

“那便去。”

“噢!噢!大兄答應咯!大兄要參加麟兒的生辰宴咯!麟兒好開心啊!”稚童一下子歡呼起來,一左一右去拉那父皇與母後的手,邊拉還邊往皇宮的位置去,“走,父皇,母後,我們快快回宮!麟兒要將這消息告訴那些人,哼,我大兄回來了!叫他們還敢總說我不好!”

一行三人當先往前。

穿著便服的侍衛們暗暗排開附近聚攏來的百姓,一邊若有似無地將目光落到身後的兩人身上。

他們都是聽著朝雲公子的傳說長大的,此時還是第一次見公子真人。

果真是清風霽月般的人物,光一眼便叫人不敢褻瀆,尤其是他腰間銀霜劍,劍氣如星如霧,將他妝點得不似此間人。

而他旁邊那位仙子也如瓊花玉露般,兩人站一塊,總給人種下一秒便要駕鶴歸去之感…

不過說起來,仙界男女大防似與凡間不同,據聞公子並未成婚,卻與仙子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牽手…

侍衛們窺探的視線扶璃早就發覺了。

不過她倒也不在意,高高興興地由沈朝雲牽著往前,一行人走得不算快,但也不算慢,不一會就到了街邊。

街邊暗巷處停了輛馬車,馬車不大起眼。

國主三人先行上了車。

沈朝雲道:“我等先去宮中。”

說著,便騰空而起。

扶璃腰身被他挽著,一同上了天。

衣袂飄飄,翩然淩空。

眾人仰頭在地上看,麟兒“哇”了聲。

他道:“原來大兄真的會飛啊。”

“那是自然!公子為太清道人親自帶走,帶走那日銀河如玉帶…”

孫相滔滔不絕,時不時伴隨著稚童“哇”“哇”“哇”的驚歎。

扶璃和沈朝雲這時已經到了宮中。

他們的到來,顯然讓整個黎宮都忙亂起來。

準備宮殿,安置,直到深夜,一切才結束。

扶璃被安排在了“雲曦殿”,就在沈朝雲“大華殿”的旁邊,不過一到晚上,等所有伺候的宮人都去睡了,她就溜去了沈朝雲的大華宮。

大華宮靜得很,宮內一個人都沒有,唯有守門的宮婢提了燈籠在台階下昏昏欲睡。

沈朝雲就坐在長案前,拿了一隻宮鈴把玩。

扶璃道:“哪來的宮鈴?”

沈朝雲手一招,清風便托著那宮鈴飛出去。

扶璃就看著那宮鈴重新回到屋簷下,被風吹得“叮叮當當”響。

“哇。”扶璃手支著下頷,“凡間的人,也很有生活情趣嘛。”

“聽宮人說,黎宮的所有宮鈴都是我母後懷我時,令宮人掛上的。”沈朝雲嘴角帶了絲笑。

扶璃卻想起方才在國主身邊那女子。

沈朝雲待她淡淡,而且那女子待他也很有幾分訥訥。

“那剛才那位…”

“不是。”

沈朝雲道。

似是見扶璃又要問,他摸摸她腦袋:“我替你洗澡。”

扶璃一聽,眼睛立馬亮了。

“當真?我要用那瓊花露洗!”

瓊花露這是沈朝雲最近配來的,瓊花自百年瓊樹上摘取,再經過靈泉、迢溪的浸泡,配起來很需要費一番工夫,不過扶璃極喜歡。

“自然。”

沈朝雲從儲物袋中放出一隻嵌玉盆。

那玉盆呈蓮花狀,是從一塊極大的粉晶上挖取又雕製的,其上陣紋隱隱,為了得這嵌玉盆,沈朝雲專門去了一趟南海,挖了千年粉櫻石,之後送去七寶宗練成法器,陣紋還是他親手用昆吾劍刻的…

說來,沈朝雲這人雖然高傲,但卻直接。

他不與你耍心眼,直來直去,不想說也便不說,不會拿話來欺瞞--

若他要對一人好,便是十二萬分的赤誠,毫無保留。

扶璃這些日子,越發感覺到這一點。

她迅速將自己化成藤蔓,跳到嵌玉盆裏。

嵌玉盆裏已經放了靈泉。

沈朝雲招出一隻白玉瓶,輕輕一點瓶身。

三滴瓊花露便自瓶口而落,落到嵌玉盆裏,盆內靈泉登時便泛著一股淡淡的瓊花香氣。

濃鬱的元氣侵入她的四肢百骸。

扶璃嚶嚀了一聲,舒坦地在盆內翻了個身,藤身越發如翠玉一般,精致可愛。

沈朝雲在嵌玉盆邊半蹲,白色長袍落在蓮花狀的盆邊,如淡淡雲。

扶璃伸出須兒去觸了觸他的袖子,見他不阻止,藤蔓便開始攀爬向上。

沈朝雲那雙眼睛淡淡地看了看她。

扶璃卻不怕他,如今她知道,他不過是隻紙老虎,並不會傷害自己,便越發放肆。

須兒爬到他頸間。

凸起的喉結,在他流暢而冷銳的頸部線條顯得有些嶙峋而刺目。

她忍不住用最嫩的須兒觸了觸他喉結。

他喉結便一動,往後縮了縮。

那一幕,不知為何,讓扶璃的藤蔓也跟著縮了縮,癢意像這水珠兒,一點點爬上了她。

她輕輕叫了聲:“你別動。”

身體卻被拍了拍,沈朝雲將她在水裏翻了個身,將那水滴輕輕澆到翠綠的藤蔓上:“莫動。”

扶璃哪裏肯,沾了水的藤蔓驀地暴漲,像繩子一般狠狠捆到沈朝雲身上。

綠藤,白袍。

墨發披散。

聖潔被捆綁,卻又有種奇怪的淩虐感。

扶璃的藤身微微顫抖起來。

她自己都說不出今日哪兒有不對,隻覺得體內像有股火,那火在左衝右突,似乎要找一個出口。

可出口始終找不到,使她坐立難安。

她蹭蹭對方,似乎唯有這,才能讓火降下去一些。

沈朝雲一張白玉似的臉驀地發紅,咬著牙:“阿璃,你答應我的。”

扶璃帶了絲哭腔道:“是,朝雲師兄,我應了你的…可…”

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嘛。

隻想蹭蹭。

可蹭蹭又不夠,便將全身的力氣絞上去,綠藤將白袍都勒出了水的痕。

瓊花的氣味散落一地。

黃色的花絮又開始飛舞起來。

沈朝雲漆黑如墨的眼眸暗了暗,突然,“砰--”一聲,嵌玉盆被暴漲的藤蔓掀翻,水流了一地。

銀色發冠也隨著那瀑布似的黑發拋落地麵。

“阿璃。”

沈朝雲的聲音變喘了些。

藤蔓滑過他的喉結。

他又喘了聲,氣音漸漸,藤蔓下胸膛的起伏變得劇烈。

扶璃從不知,光一個聲音都能讓她感覺發顫。

他此時的聲音和平時不同,好聽極了,就想弓弦被彈動後不受控製的聲響。

他的明眸也變得發暗,眼角紅得像陷入一場迷夢。

“朝雲師兄。”

“朝雲師兄。”

“朝雲師兄…”

扶璃隻能這般說話。

他的長指搭到她的藤蔓上,揉捏的力道讓她感覺到疼痛,不僅是疼,還有癢。

她死死纏繞住他。

沈朝雲喘了聲,一隻手扶到牆,不知聽到什麽,眉眼變得暴戾,說了聲:“閉嘴!”

那黑發僨張,無風飛揚。

“哐--”

銀霜劍莫得插入牆,在半空晃了晃。

而沈朝雲十指也已經嵌入牆,他半靠著牆,胸膛微微地喘,牆上是五道深深的印子。

“阿璃。”

他喚了聲,那聲音已完全變了樣,喑啞得根本聽不出。

扶璃卻答不出,她的藤須兒滑過他,卻在下一秒,變得發軟,酥麻麻落到地麵。

瓊花露的水漫過她。

扶璃暈暈乎乎裏,隻見白色仙人閉著眼,靠著牆,白袍被水漬染得丁點仙人氣質沒有了。

好想…

好想褻1瀆他啊。

扶璃想,她果真是邪惡的妖。

腦子裏半點正經事都沒有。

良久,她軟綿綿的藤身被一隻手撈起,重新放到嵌玉盆裏,輕柔地洗了個澡,丟到**去睡著了。

***

扶璃醒來時,難得有些害羞。

昨天那突如其來的感覺,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而那漫天的黃色花絮也沒再見--

怕沈朝雲逮著她訓,扶璃幹脆躲了他一天。

等到第二天,那稚童的生辰,實在躲不住了,才去大興殿找他。

整個黎宮張燈結彩,連大興殿也不例外。

紅色宮燈掛得到處都是,宮婢們進進出出,臉上都帶著喜色,見她進來,紛紛躬身:“仙子。”

扶璃點點頭:“你們公子在嗎?”

她當然是知道,沈朝雲在裏麵的。

不過略一感受,便知那藤蔓紮根之處的流向。

宮婢們掩嘴笑:“公子在裏麵,仙子自去便可。”

扶璃才踢踢踏踏往裏去。

才進去,便發現大興殿內全變了樣,青幔全換成了大紅,連沈朝雲都沒再穿平常的白袍,而是換了一身緋色。

他皮膚白,那緋色襯得他眉目竟多了一絲情,一眼看來,竟有種絕豔之感。

扶璃一下便被迷住了。

“朝雲師兄,你今日真好看。”

她笑嘻嘻地過去。

沈朝雲卻不知在想什麽,眉目緩緩落到她身上,過了會才道:“阿璃。”

他並沒像之前那般念她,扶璃倒有些不適應了。

正奇怪,沈朝雲卻起身:“走了。”

“去哪兒?”

“麟兒的生辰宴。”

扶璃側耳聽,遠處鼓樂聲聲、絲弦陣陣,還能聽到觥籌交錯之聲,那稚童的生辰宴確實開始了。

生辰宴極熱鬧。

似乎整個黎國的達官顯貴都來了,國主與新後一人一邊伴在那稚童身邊,還從宮外請了專門的歌舞賀辰。

歌舞畢,官員們開始送禮。

各種稀奇古怪、能投得小兒所好的禮物被獻上來,討得稚童“咯咯咯”笑。

這還是扶璃第一次見人辦生辰宴,躋坐在沈朝雲旁,一邊執著酒盅,一邊看得津津有味。

沈朝雲也在喝,他眉目被緋衣映得清豔,扶璃看著、看著便忍不住被吸引過去,拿手指繞著他閑的那隻手玩--

不過叫扶璃奇怪的是,沒人將目光落到他們這一側。

但很快,她就領悟過來,這人又施了障眼法。

整場生辰宴,在一頭五色鹿被牽上來時,達到了**。

牽鹿的是個伺官。

那伺官恭恭敬敬地道:“稟二殿下,這隻五色鹿為國主親手所獵,寓意吉祥,原殿下此後無病無災,安康如意。”

稚童睜大眼睛:“哦?這鹿是父皇親手獵的?”

“正是。”伺官垂首。

稚童忙顛顛地下去,圍著五色鹿轉了一圈。

而這時,扶璃已經聽到附近伺候國主的郎官說了究竟。

原來,為了蹲這五色鹿,國主竟然在圍場整整呆了半月。

又因為怕傷到五色鹿的皮毛,還在蹲到後策馬在鹿後親自驅趕了整整一日夜,到第二天晨光熹微五色鹿疲乏難繼時,才下手捕捉--全程沒讓任何侍衛幫忙。

而大殿內的五色鹿,果真皮毛鮮亮,眼睛靈動,沒一絲妨害。

扶璃朝旁邊的沈朝雲道:“看來國主是個慈愛的父親。”

“自然。”

沈朝雲道,說著,便飲了口酒。

酒液映到他黑漆漆的眼睛裏,像漾了一點迷離的月。

扶璃“嗯”了聲,又高高地回去看,稚童這時已經衝到國主懷裏,抱著他又跳又叫。

國主拍拍他腦袋,道:“坐好。”

旁邊盛裝打扮的皇後彎了彎眼睛,溫柔道:“聽父皇的話,莫失了體統。”

稚童忙忙坐正身體,眼睛卻咕嚕嚕轉,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樣。

之後的生辰宴,便在一片歌功頌德裏結束了。

扶璃跟著沈朝雲走出大殿時,還掰著手指頭道:“朝雲師兄,你以後也這麽給我過生辰吧。”

她努力算著自己的生辰,沈朝雲道:“你生辰何時?”

扶璃認真地想了會,發現自己其實…不記得。

一株草哪裏有人類的講究,過什麽生辰呢。

她在初初有神智時,隻想著每日不要被蟲啃,不被鳥兒吃,不被人踩…哪知道什麽時辰。

唯一對時辰有感覺的,不過是天冷了,草要凍死一批了。

“算了。”

扶璃想,可想著少收一份禮物又不甘心。

沈朝雲點出一隻紙鶴,將一個金色項圈放上去,待那紙鶴翅膀一拍,消失在麵前時,提醒她:“要不把我們結契那天算你生辰?”

扶璃恍然大悟,點頭:“對哦。”

越想越可行,便道:“那朝雲師兄,你以後要記得哦,你我結契之日便是我的生辰,要送禮物的!”

沈朝雲嘴角析出一絲淡淡的笑。

那笑也仿佛含著月的溫柔。

“可。”

“哦。”

扶璃心裏甜滋滋的。

兩人說著話到了雲曦殿。

扶璃看看沈朝雲,情知發生了昨晚之事,這人怕是不會讓她過去大興殿,便依依不舍地說了再見。

上台階,回頭,見那緋衣郎君還在台階下,一雙美麗的眉目看著她,心念微動,便衝過去,抱了抱他:“朝雲師兄!”

她欲說什麽,卻又發覺不知該說什麽。

對方輕輕抱住她,兩人在月下靜靜擁抱。

時光也變得靜謐。

扶璃感覺,心靜得很。

她喜歡昨天的感覺,卻也覺得隻這樣擁抱也很好。

時間都好像變柔變緩了。

良久,沈朝雲推開她:“去吧。”

扶璃這才一步三回頭地上了台階。

等到進了雲曦殿,躺在殿內**,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得有件很重要的事自己忘了。

就在她反複睡不著時,門被人從外輕輕敲了敲。

“誰?”

扶璃問。

“是我,仙子。”

門外的聲音透著溫和,扶璃不久前在生辰宴上聽到過,是…那皇後的?

皇後來找她作甚?

扶璃起身,並未急著開門,隻是問:“皇後這麽晚了,尋我作甚?”

“是有事,想尋問下仙子。”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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