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直覺非常準。”

袁野的聲音傳過來,常路明抬眼望去,指尖微顫,帶動著琴弦發出了很短的一段旋律。

那是他心亂的節奏。

此時袁野單手撐著頭,修長的手占據了半邊臉龐,指尖輕輕搭在眼角下,一副愜意的模樣。

又毫不顧忌地望著他,眼裏滿是真誠與讚賞。

之所以心亂,是因為這樣的眼神,常路明曾經想象過。

借著存在記憶裏的文字,他無數次幻想過袁野會在怎樣的場景,帶著怎樣的神情寫出一封封送給他的信。

在那些文字流動於腦海中的時候,如此真摯、熱誠的目光,總會不自覺地浮現在眼前。

如今真的見到了。一模一樣。

常路明忽然問道,“文字和人的內心是共通的,這句話你信嗎?”

袁野因為這問題愣了一下,他想不通話題怎麽突然跑偏了,卻還是回道,“信啊。”

常路明心中一動,又問,“那如果你在未來的某一天見過了一個素未謀麵的人親手寫下的許多文字,你會在人海裏認出他來嗎?”

袁野眼裏出現些許無奈,他從來不會去想這種虛無縹緲的問題。懶得思考也懶得回答。

但是常路明問得很真誠,似乎很想要聽他的答案。

袁野認真地想了想,回道,“這應該很難。因為文字表達得是最裏層的東西,但是我們在生活裏,往往給自己加了很多外層的修飾。你想我們看過那些作家出的很多書,能聯想到他本人的臉嗎?”

常路明低頭一笑,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卻說,“我認識一個人,不是這樣的。”

他逃開了與袁野的對視,繼續說道,“他的文字就和他本人一模一樣。如果我有幸遇到了他,跟他成為朋友,慢慢熟悉他後肯定會發現我們曾經在文字的世界裏相遇過。”

好奇心甚少的袁野鬼使神差地問道,“什麽樣的人?”

常路明微微蹙眉,看起來有些苦惱。“我很難準確地形容他……”

袁野在他心裏是一個過於特殊的存在,無法用簡單的言語形容。

他隻能勉強說著,“像火焰,燃燒起來的時候十分耀眼。又像自由的風,活得很灑脫。”

而袁野聽完這段形容,不禁在心裏咋舌,不愧是藝術家,真會誇人。他還有點不信了,“這人有這麽好?”

常路明毫不猶豫地點頭,“嗯,很好。”

袁野頓時想起常路明可能存在的單戀對象,他覺得就是這個人了。

俗話說的好,情人眼裏出西施嘛。

袁野又覺得自己不該揭穿他,但是想起他那總是在人前害羞的毛病,忍不住勸道,“既然這麽好,那你要想盡辦法留住他啊,這種時候,就得不要臉!我有個朋友追人的時候,天天跟個哈士奇一樣跟在那人後麵,臉皮比城牆還厚。”

常路明笑得意味不明,問道,“我也可以嗎?”

袁野搖了搖頭,“倒也不用學他的卑微,畢竟你這麽帥。”

心裏話是,和我一樣帥。

常路明答應得很快,“好。”

袁野又有了熟悉的疑惑,“怎麽我教你什麽,你都聽?”他開玩笑道,

“我要是教你些不好的東西,你也會學嗎?”

常路明笑著反問他道,“你能教我什麽不好的東西?”

他此時的語氣與眼神,似乎正在暗示某些內容。

與常路明單純好騙的性格過於不符。

袁野立即在心裏否定了,把它判定為錯覺。

窗外的天色漸暗,日落之後,時間已接近18點。屋內的沙發區域沒了兩人的身影,常路明的吉他躺在了沙發上,而另一邊書桌上屬於袁野的電腦半合著。

他們都放下了工作,麵對麵坐在飯桌前,吃著熱乎乎的麻辣燙。

常路明的斯文是融在骨子裏的,袁野見過他優雅地彈奏鋼琴曲,慢悠悠又自在地寫歌,滿眼溫柔地撥動吉他琴弦……

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

這會兒卻能看到他與自己一起吃冒著熱氣的麻辣燙。

雖然沒他這樣狼吞虎吞的,卻是一下子是多了幾分煙火氣。

袁野如此想著,不免多看了他一會兒。

常路明抬起頭時,頓時與袁野的視線對上。

他不知道袁野在想些什麽,隻是袁野此時的笑容有些灼眼,又撓了撓他的心神。

常路明又一次躲開了視線。

袁野看到後忽然有了逗弄人的心思,問道,“你們娛樂圈的人都跟你一樣嗎?”

他眼神灼灼地看著常路明,“表麵上很高冷,其實很容易害羞。”

常路明頓時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他沒辦法告訴袁野,他這不是害羞……

不然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舉動無法解釋。

他糾結的樣子也被袁野誤會為害羞,最終隻能回道,“沒有。”

袁野笑著調侃道,“那就隻有你一個了。”

他以為自己在欺負人,還給自己彌補道,“放心吧,為了保護你的形象,我不會跟任何人說。”

常路明隻能在心裏笑著,忍不住開口問道,“我本身的性格怎麽樣,會影響你喜歡我……的歌嗎?”

他是故意停頓了一下,可惜袁野看不出來,還因此心慌了一下,後麵穩下心神來,回道“當然不會,我喜歡的是你在音樂裏的態度,這些東西早就傳達到我的耳朵裏了,肯定不會變。”

大概是和常路明漸漸熟悉的原因,袁野覺得自己突然多了很多文藝細胞,誇人越來越詩情畫意了。

看到常路明因為他的誇讚笑得很開心,袁野不免感慨,他真的很喜歡音樂啊。

袁野還有一件事不得不提,“再用兩天的時間,你想要的小程序應該就能完成了。你還會在A市待多久啊?”

小程序出來後,他還是想和常路明當麵交流,有什麽問題可以及時改進。

常路明停下手裏的筷子,眼裏藏著不舍,說道,“還會待幾天,下周……有個綜藝錄製,很早之前就約了。”

他說得很詳細,袁野聽著像是在給他匯報行程,不免愣住。又很快排除了這樣的想法,神色自然地回道,“那還來得及。”

然而,之後的兩人陷入了奇怪的沉默裏。

似乎是分別在即,情緒不免低落。

作者有話說:

咳咳,稍微短小了一點,就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