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間,溫瓷被男人粗暴地推搡進了車裏,嚇得正要尖叫反抗,回頭卻迎上了傅司白熟悉的臉龐。

漆黑的眼神裏、隱隱湧動著怒意。

她鬆了口氣,皺眉道:“傅司白,你怎麽在這裏…”

傅司白沒有回答,關上了車門,隔絕了周圍男人的視線。

車裏的氣氛頓時有些尷尬,溫瓷下意識地雙手交疊,擋在了身前,蜷著身子縮在座位角落。

“你來看車啊?”

“不然,來看你賣肉?”

溫瓷被他冒犯到,拉開車門便要離開,傅司白不客氣地將她拉回來。

女孩重心不穩,一整個倒在了他懷裏。

她身上大塊白皙的皮膚,整個**在他眼底,宛如禁忌的果實。

明知是劇毒,卻又有誘人的斑斕美麗。

傅司白不敢往某些地方看,移開視線,手還碰到了不該碰到的地方,呼吸有些粗,脫下了自己的夾克擲在了她身上。

溫瓷也感覺這樣的相對、實在太尷尬,隻好接過了衣服。

他的夾克外套甚是寬大,一整個將她嬌小的身軀罩住了,帶著他身體的溫度。

溫瓷緊緊地護著了衣服,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終於有了幾分安全感。

“我說過了,讓你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我哪兒知道你會來,我要是知道…”

“知道你就不來?”

溫瓷咬了咬牙,倔強地說:“我賺我的錢,管你在不在呢。”

“為了賺錢,什麽都能做?”傅司白略帶怒意的望向她,“既然如此,還繞什麽圈子,陪我一夜,我給你錢啊。”

溫瓷眼睛頃刻間紅了。

太欺負人了。

姓傅的真的太欺負人了!

她憤恨地又要打他,傅司白卻緊緊攥住了她的手腕:“你還打上|癮了?”

眼淚順著臉頰流淌著,她倔強地瞪著他,死死咬著唇。

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傅司白大概已經死了一百次了。

她此刻的模樣,讓他想到了當初…

當初的女孩是何等驕傲、宛如迎著太陽的恣意生長的向日葵。

她一笑,他一整個晦暗的夜空都明亮閃爍了起來。

現在…他卻總是弄哭她。

心如刀絞。

……

更衣室裏,溫瓷換下了衣服,將那件夾克整整齊齊地疊好放進書包裏。

經理找了過來,為難地對她說:“溫瓷啊,你蠻行的,上班第一天就能有業績,但是吧…我們這小廟,留不住你這尊大佛了。”

溫瓷知道這是這就是婉辭的意思,這沒什麽,她本來也不打算再幹這樣的活兒了。

雖然賺錢多,但…讓她媽媽知道了,非得氣死不可。

“經理,那我今天的薪酬能拿到嗎?”

“這當然沒問題!你跟我來。”

經理帶著溫瓷來到了財務室,給她開了一張支票:“五萬塊。”

“???”

溫瓷一臉懵。

經理解釋道:“小傅爺買了馬汀2p,三百萬,就是你負責的那輛。”

“他買了?!”

怎麽…買車就跟玩兒似的。

可是轉念一想,像他那樣的人,幾百萬不就跟玩兒似的嗎。

“所以這是你的時薪加提成。”經理將支票遞給了她,“看得出來你也缺錢,拿去吧。”

“謝謝經理。”

“謝我做什麽,要謝就謝光顧你生意的那位唄,我也沒見買車買的這麽爽快的。”

“難道他是因為我…”

“不不不。”經理生怕女孩誤會是人情關係,去找傅司白退車,連忙解釋,“小傅爺看中這款車很久了,之前也來試過幾次,跟你沒太大關係,你就是運氣好。”

“哦。”女孩稍稍放心了。

經理心裏暗自慶幸,甚至還有些後怕。

小傅爺看上的人,他哪裏還敢再雇用,把帶她來的學姐也罵了一頓。

不打聽清楚,什麽背景的人都敢往他這兒帶,惹了那位爺,他別想在這行混了。

*

溫瓷抱著衣服、若有所思地走了出去。

馬路邊,傅司白手揣兜裏,漫不經心地倚著黑色轎跑。

白襯衣勾勒著他勻稱的身形、長腿逆天,麵龐棱角銳利,氣質冷淡。

倆人都冷靜了下來,傅司白見她將他的夾克外套這麽緊緊地抱在胸前,臉色稍稍緩和一些。

“你才多大點,發育完全了沒,就幹這個。”

“我成年了。”溫瓷覷他一眼,“自食其力賺錢,做什麽是我的自由。”

“自食其力。”傅司白拉長了調子,冷嗤,“這行水深得很,剛剛那種情況,在車裏我想怎麽碰你都行。”

溫瓷賭氣道:“那你怎麽不碰我啊。”

“你這種刺頭,老子沒興趣。”傅司白甩給她一個冷冷的白眼,“上車。”

“幹什麽?”

“還能幹什麽。”傅司白打開了車門,迎向她,“回學校。”

溫瓷將他的夾克扔車裏,轉身離開了。

傅司白開著車,用最慢的速度和她並行,好在會展廳這一帶人煙稀少,也沒有別的車輛。

“別跟著我了!”

他懶懶問:“你為什麽討厭我?”

“我就是討厭姓傅的。”溫瓷嫌棄地望他一眼,“你快走啦。”

傅司白也是從沒對女生這般低三下四過,舌尖抵了抵後牙槽,“轟”地一聲,將轎跑駛了出去,開出了很遠。

溫瓷走了半晌,也沒見一個公交站,眼見著夜幕降臨,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也有些後悔,不該爭一時意氣。

腿又酸又累,這一帶路上連個人影都見不著,她心裏著實害怕,隻能埋頭往前走。

前麵有一座天橋,黑色轎跑便停靠在橋下,待她經過時,車窗緩緩落了下來。

男人不耐煩地望向她——

“上車。”

*

黑色的轎跑停在了南湘大學的南門。

南門入門就是偌大的足球場,這周邊也沒有商鋪,很少有學生從南門進出,因此這一帶人煙稀少。

溫瓷落下車窗,望著對麵荒僻的校門入口:“南門入校好遠,去東門不行嗎。”

傅司白掃她一眼:“你這樣的話題體質,從東門走,等著明天早上又榮登論壇榜首,說你深夜豪車被接送、私生活混亂糜爛…”

“我不在乎,愛說說,我又不會掉塊肉。”

傅司白知道她不在乎流言蜚語。

也是賤,她自己都不心疼自己了,他卻還在這裏死皮白賴地疼她。

“下車。”他不耐煩地催促。

溫瓷知道他不會往東門開了,撇撇嘴,從車上下來,用力地關上了門。

待他走後,傅司白才扯過了她穿過的那件夾克外套,臉深深地埋了進去,貪婪地呼吸著她的味道。

手伸進衣兜裏,他摸到了一張紙條,抽出來看到竟是五萬元支票。

是他購買這輛轎跑、她得到的提成。

一分沒少,全還給了他。

傅司白眼色冷了冷,隨手扔了衣服,支票飄在了車座位底部。

……

偌大的足球場,還有幾個男孩正在大汗淋漓地玩著球。

遠處宿舍區燈火通明,甚囂塵上。

溫瓷越想越後悔。

她不想占姓傅的任何便宜,要骨氣、要麵子。

可是…想到媽媽的辛苦,想到媽媽四處求人借錢、想到她每晚深夜還在趕工作畫、累的形容憔悴…

溫瓷又覺得,自己的麵子算什麽啊。

錢才是實實在在的。

每個月都要按時還清欠款,否則就會有要債的人登門鬧事。

溫瓷硬著頭皮、轉身跑了回去,一口氣不停地跑到了南門街邊。

那輛黑色轎跑已然不見了蹤影。

她站在街道邊,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地喘息著。

生活,真的糟糕透頂了。

……

晚上,溫瓷爬上了床鋪。

對麵白色紗簾帳子裏,喬汐汐正和男朋友微信語音,膩膩歪歪地說著小情話——

“你討厭死了。”

“不給你看。”

“室友都在呢!”

溫瓷聽這對小情侶聊天也是臉紅心驚,對喬汐汐做了個說話的手勢,喬汐汐立刻放下手機。

“汐汐,你有傅司白微信嗎?”溫瓷問她。

“傅司白?我怎麽會有他的微信。”

“呃,我以為你男朋友和他是哥們,你也會加他。”

“我是有操守的,才不會加他哥們呢。而且聽說傅司白很少通過好友,他以前那些個女朋友,都沒加上他。”

“女朋友都加不上?”

“對啊,因為幾乎沒有長線發展的。”喬汐汐聳聳肩,“沒必要加啦。”

溫瓷踟躕著,懇求道:“那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問問你男朋友、方便的話,把他的微信推過來。”

“誒?你要加他嗎?”喬汐汐瞬間來了興趣,“哇!我們係花也要主動出擊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找他有事,正經事。”

溫瓷還是想要回那五萬。

不管是不是占了他便宜,她都認了。

為了不讓高利貸的那些壞男人再來騷擾媽媽,她必須對現實低頭。

喬汐汐猜測她找傅司白也應該是正事,溫瓷這種認真生活、努力學習工作的女孩,是不可能看上傅司白那種遊戲人間的浪**少爺。

“喏,推給你了。”

叮咚一聲響,溫瓷手機裏傳來了消息音,喬汐汐給他推送了一張名片。

他的微信名叫【不值得】,而頭像圖片灰蒙蒙的,像下雨天的雲。

無論是頭像還是名字,都有一股感傷風…和他平時表現出來的模樣反差很大。

難怪他從不添加別人。

她向他發送了非常官方的身份驗證信息:“傅司白,你好,我是溫瓷,麻煩通過一下。”

幾分鍾後,這位【不值得】拒絕了添加申請,言簡意賅的兩個字——

“不熟。”